第一章 导言

欢迎您开始阅读这一系列有关教会历史的书。这系列的书旨在向大家介绍在基督教历史中发生过的一些重要事情，并解释这些事对于我们的信仰所带来的影响、所占的地位及其重要性等。

历史与信仰

既然要谈教会历史，就不得不先了解一下，教会历史与信仰、神学之间到底有些什么关系？为什么在探讨信仰内容时，需要看历史、需要历史神学这门功课？所谓神学，基本上就是信徒对自身信仰的反省与理解。信徒的理解如何，他们的神学就会是如何。而信徒之所以会去理解、思考神学，皆因他们经历了耶稣基督所带给我们的新生命。这份新生命促使我们思考和分析，去找出我们所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在这思考过程中，显然的，圣经占据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因为圣经提供了我们关于信仰的内容。不论我们所信的哪一方面，圣经都有充足的、明显的教导，可以帮助我们去掌握信仰。

然而，对于信仰来说，圣经并不代表了一切。许多信徒往往把神学和圣经研究等同起来；以致认为所谓的神学、神学思想，不过是对圣经加以研究而已。当然这个看法，也没有什么严重的错误。只是单从这样的角度来理解神学，往往会把神学的范围予以缩小，甚至会过度简化了。原因很简单：当我们要从圣经来理解信仰的时候，我们对圣经经文的认识，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脱离不了历史的角度了。何以见得呢？我们不妨举个例子说明一下。

比方说，我们问：到底耶稣基督是谁？其中一个可能的答案就是：“耶稣基督是那位道成肉身的救主”。这样的理解，当然是依据约翰福音第一章第一节所说的：“太初有道，道与上帝同在，道就是上帝”；然后针对这节经文加以研究，结果得出以上的结论。只是在理解约翰福音这节经文时，我们其实也可以（甚至是应该）参考一下过去的信徒对这节经文的理解。这节经文如此重要，内容如此丰富，我们就当问：“过去早期教会的一些教父们，或者在宗教改革时期的一些改教家们，乃至一些我们熟悉的属灵前辈们，是如何理解这节经文的？又或者说，约翰福音第一章第一节的经文，曾经在他们的生命里，有过怎样的影响？”当这样去理解圣经时，我们对经文的认识，肯定会深刻得多；而我们的信仰也就因此更加丰富起来。果真如此做的话，我们所进行的工夫，其实就是从历史的角度去理解我们的信仰内容。可见当我们去认识自身的信仰时，除了直接研究圣经、解释圣经以外，仍然需要从历史的角度来探讨一下，需要找出前人是如何理解我们今天所接受的信仰。

因此，我们可以说：历史，或者历史神学这个角度，在整全地了解信仰方面，是绝对不容忽略的一件事。其实所谓历史，说的简单一点，就是“昨天、今天、明天”之间的关系。许多人或许不一定察觉到一个事实：每一个“昨天”都一定引致一个“今天”，而每一个“今天”也一定引致一个“明天”。这个事实也可以换个说法：每一个“今天”都是由一个“昨天”而来，而且每一个“今天”也一定带来一个“明天”。既然如此，今天想要活得更有意义的人，就不得不去认识自己的“昨天”；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对将来更有把握。因着这个“昨天、今天、明天”的规律，我们也就不得不去认识教会的历史沿革、无法不去了解信仰的历史传承。历史对信仰的重要，于此可见一斑。既然历史、历史神学如此重要，就不得不进一步问：到底所谓的历史神学，其内容涉及了哪些课题、哪些科目的研究？

历史神学的范畴

大致上，历史神学可以分为两个层面。历史神学要研究的，第一个层面，就是教会的历史。这方面的研究，涉及的是过去两千年里面，在耶稣基督的教会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有哪些人物出现过；而这些人物和事件，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引致了什么样的运动等等。这一方面的研究是属于比较资料性的研究。

或许有信徒会发出一个疑问：了解公元300年左右，教会发生过什么事情，对我的信仰有什么意义吗？其实是有的。因为历史神学的任务除了要探讨教会的历史之外，也要问一个更深刻、更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们今天的信仰，是如何从过去演变到今天这个样子的。今天我们所接受的信仰，包括了许多的教义、许多我们认定是正确的事情。我们不得不问：到底我们今天的信仰，过去的人曾经作过怎样的整理？他们是如何达致这样结论的？这些结论又是如何流传到今天？

当这样提问的时候，我们就进入到历史神学的第二个研究范畴了。之前所提到的范畴称为“教会的历史”，这个第二个范畴，涉及的是我们信仰的发展过程，称之为“神学的历史”。之所以要探讨教会的历史，目的是要提供一个背景，好让我们在探讨、了解信仰内容的历史发展时，有一个清楚的历史背景。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在教会历史的基础上，去探讨、思考我们信仰的来龙去脉，去了解认识我们的神学。

所以历史神学这门工夫可以说包含了两大范畴。第一个范畴：研究教会的历史演变，探索教会过去所发生的事情；第二个范畴：研究神学的历史，就是探索基督教信仰在历史当中的出现、流传、整理、传播的过程。简言之，历史神学涵盖了“教会历史”以及“神学历史”这两方面的工夫。

在学习“神学历史”时，也涉及两个学习的方向。第一个学习方向，是从每一个时代着手。比方说，我们想要学习了解早期教会的神学。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思想：“早期教会的信徒到底相信些什么？是什么因素使到他们有所认定。”举例而言，神是三位一体的，又或者说耶稣基督乃是神人二性结合的。这些我们今天耳熟能详、肯定的结论，过去的人却是经过一番的挣扎、讨论，才得出来的。因此在学习神学历史的时候，就需要探讨一下，早期的教会信徒，他们到底如何看待这些问题。这个学习的范畴，一般上称之为“神学思想史”。

神学思想史所探讨的范围，就是了解在各个不同的时代，各个不同教会的领袖，如何看待各种信仰的相关问题。例如在神学思想史的范畴之下，就有早期教会各种思想的研究，或称之为“教父神学”的学科；然后来到中古的时代，我们就探讨一下，中古时期的各种神学思想到底如何等等。中古神学思想史的学习，与研究早期教会、教父时期的神学思想，其性质是一样的。如此这般地，从早期到现代，我们就可以将教会在不同年代里，不同的信仰特征整理出来。这就是“神学思想史”的研究了。

除了从这个角度来研究神学的发展过程之外，我们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探讨神学的历史。之前提及的学习方向，是研究每一个时代里，各种各样的信仰课题。其实我们也可以从另一方面来看信仰问题，就是单单选取一个课题，来检视它在过去两千年的发展过程。比方说，我们想要了解“什么是教会？”这个问题，就可以从早期教会开始，看看早期的教父们如何看待教会的性质、身份、组织、功能等等。早期教会在这方面固然有其特定的理解，然而到了中古时期，教会的领袖又会因应当时的处境，对同样的教会课题，有着不相同的角度、不一样的理解。然后从中古进入到宗教改革时期，这些课题的理解，肯定又发生变化。这过程中的种种变化，累积下来，就形成了我们今天对教会的性质、功能等等的理解，汇集成所谓的“教会论”。

以上这个学习、研究方向，涉及的也是历史研究的工夫，却又与之前的个别历史时期的神学思想研究，取向上很不一样。这个工夫可以让我们对某项教义，拥有非常丰富的理解。因为它所探索的，不单是某一个时代，而是横跨各个不同时代，综合整个历史而得出来的成果。就如刚才所说的教会论的课题，其实从古到今，信奉耶稣基督的人，一直都在不停的讨论。这样累积下来的属灵产业，可说异常丰富。这种综合各个不同年代来探索单一神学课题的研究工夫，也有一个特定的名称，就是“教义发展史”。

综合而言，“历史神学”这门工夫涵盖了“教会历史”与“神学历史”这两大范畴。“教会历史”包含了对各个不同时代的教会的认识与了解；而“神学历史”则包含了“神学思想史”及“教义发展史”两大学科的学习。

学习教会历史

现在就让我们开始进入历史神学第一方面的研究范围-教会历史。研究教会历史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方法，就是把历史分为不同时期、不同阶段，这样能帮助我们更加容易掌握教会发展过程的概念。通常我们把过去两千年的教会历史，划分为四个不同的时代。这四个时代的年数，有长有短，而之所以这样划分，是因为在历史的发展过程里面，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成为历史的转捩点。

第一个时期称之为早期教会或初期教会。这个时期，一般是以耶稣基督升天、圣灵降临、教会开始传扬十字架的救恩开始。这段时期一直维持到大约公元第六、七世纪左右。大约在公元第六世纪末年，当时的社会进入了中古时期。这时期本身有它一些显著的特色，而这些特色是前后的时期均不具有的。因此早期教会通常是从教会的开始，一直延续到中古（或称中世纪）的开始。中古的开始，通常是以公元590年，一位名为大贵格利的教会领袖开始带领教会，作为分界线。因此，早期教会的时期是从公元30年左右开始，一直持续到公元590年为止。

早期教会之后，就来到中古时期。如前所言，中古时期有其独特的特征，并且这些特征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差不多延续了整整一千年。中古时期一直发展到马丁路德带来的一场改革的运动，而我们通常称这段改革运动时期为宗教改革。马丁路德在1517年针对当日流行的赎罪券，公布了一些意见作为讨论的基础。这些意见就是称之为“九十五条”的文件。所以中古时期的教会，是从公元590年一直延伸到公元1517年，几乎是整千年的时间。

从1517年开始的宗教改革运动大约维持了一百年左右。到了约1618年的时候才算有了初步的定论；而在1618年又爆发了一场战争，并且持续了三十年之久，历史上称之为三十年战争。而引起这场战争的因素，正与宗教改革的课题有关联，所以宗教改革的时期，一般定在三十年战争结束的时候，即公元1648年。因此，宗教改革的时期是从1517年开始，一直延伸到1648年为止。

1648年之后，历史上一般认为人类开始进入了近代时期（也有人称之为现代时期）。这个近代时期，从十七世纪一直延伸至今。所以教会的第四个时期，就被称之为近代教会，或是现代教会。

因此，教会历史在时期的分隔上，分为了这四个时期：第一、早期教会：从耶稣基督时代，到大贵格利负责带领教会，大约从公元30年左右到590年；第二、中古时期：从590年到1517年的这段漫长岁月；第三、宗教改革：从1517年开始一直延伸到1648年；第四、近代教会：自从1648年之后，开始了称为近代教会的阶段，直到如今（参看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