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九○年

正月一日(星期五)

我现在真是一个老人了,从头到脚各部分都衰弱了。我的眼睛昏花,右臂颤抖,每天早上只觉口中干焦,几乎每天都有一点儿微热;我的动作也迟钝下来。然而感谢上帝,我并不疏懈我的工作,我仍然能够讲道,能够写作。

正月二日(星期六)

我在雪场向今年来最大的一群听众讲论:”我不以基督的福音为惭愧。”三日(星期日)约有两千人在新礼拜堂和上帝重新立约,这是圣经所示的一个蒙恩的方法,但现在除了循道派的信徒外,几乎已被人遗忘了。

正月廿九日(星期五)

我们照常举行季会。团体每年的进支帐目已达三千镑,但仍然入不敷出。卅日(星期六),我开始和各小组聚会,这事占去了我今天和往下整个星期的时间。

二月廿一日(星期日)

我在新堂向小孩子们讲道,我相信这不是徒劳的。廿二日(星期一),我又接受了恳切的请求,再一次坐下来让画家画我的像。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这是一个八十七岁的人的一幅画像!

三月十四日(星期日)

今日是很舒适的一天。早上我和”客社”聚集;这个团体的组织目的在救济贫病无告的旅客。不是为救济本团体的会友的。我从前不知有这一种组织,直到近年来才听到。这也是循道派的另一果实。

三月十七日(星期三)

在往条克斯巴立去的路上,为了维朗的恳请,我顺道去探望他和他的五个女儿(都已成人)。他们最近参加那边的团体,都很热心,在我们的主上帝的福音里大有盼望。

三月廿二日(星期一)

我去探望在韦尼斯伯利的老朋友们。上帝的工作在这里大大的兴起,但商业上却显得非常萧条,多数的商人都离开本地,可见穷人在恩典中更能长进,把钱财寄存天上。当晚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太阳下山之后我就不能在露天讲道,而屋子又无法容纳那么许多听众。

三月廿四日(星期三)

我们乘马车到马得里遇着一阵凉爽的雨。但雨却不能阻止听众前来,所以礼拜堂依然满座。我相信,凡心灵上有辨识能力的人,必感觉到上帝确与我们同在。廿六日(星期五),我写完了题为”结婚礼服”的一篇证道词。或者这是我最后的一篇写作。我的眼睛已渐渐昏花,体力大为衰减。虽然,我若能够,我乐意在归回尘土之前为上帝的事工多献出一点劳力。

四月五日(星期一)

当访问阿尔特林罕时,他们请我在新礼拜堂讲几句话。我到那里的时候全堂已挤满人,不一会儿,人来得更多。十二点左右我在诺韦克的礼拜堂向一大群满有生气的会众讲道。晚上在彻斯特再一次和那些热情的老朋友们见面。

在这里我遇见一件非常奇特的事情,是我前所未见未闻的:西罗斯先生在他的院子里养了一头大纽芬兰种的狗和一只老乌鸦。这狗和乌鸦彼此竟热恋起来,从不愿意分开。乌鸦学会了狗吠的声音,简直难以分别。狗若跑了出去,她就不得安慰;狗若出门一两天,她必尽可能积聚骨头和残物,贮藏起来,等它回来时给它。

六月二日(星期三)

我们一早出发,中午抵达卡来尔。此地的工作已有进步。一小群人颇为坚定,那些反对的势力已粉碎了。我们的屋子容纳不了那么许多听众;上帝的道是具有能力的。三日(星期四),我们到吓斯罕,经过一个我新近所看到景色最好的乡村。路是沿着那富庶的山谷(从海色起)筑成的,树阴载道,一道清澈的溪流,正夹在我们和另一山岭之间,林木繁盛,都整理得很好。在赫斯罕弟兄们最近盖了一所宣道所,但此时已嫌太小了。这里有很可爱的一群人,热心于上帝的事工,所以人数与日俱增。四日(星期五)我们抵达新垒。若可照我自己意思的话,我将选择此地和京斯武德的房子,来度过我所余留的短短时日。但这是做不到的。地上不是我休息之处。今晚和第二天晚上我们的聚会有许多会众参加,大家都富有朝气。

六月七日(星期一)

我抄录了各地传道师的名单。八日(星期二)又拟就一份处置宣道所的契据格式,排除赘语,希望作为将来各地和我有关系的宣道所与团体订立契约之用。我不愿再引用那律师所沿用的繁文缛节,那实在是我们国家的污辱。晚上我向主日学的小孩子们讲道,有六七百人来听。我们所有的男女教师没有一人是受薪的,他们所追求的酬报不是人所能给予的。

六月九日(星期三)

我在此地所应办的事务都已办完了。晚上和这些可爱的人珍重道别。或者今生我不能再看到他们了。第二天一早出发。

六月十三日(星期日)

早上我在满克威尔谟斯礼拜堂为主日学的慈善募捐讲道。主日学的开办已把许多每礼拜天从早到晚在街上戏游的小孩子从街上肃清了。

六月十八日(星期五)

早上我在斯托克斯利讲道,然后到怀特比去。我们那旧宣道所旁边的小山一部分崩倒下来,把我们的宣道所和附近的许多房子都压坏了。可是因此我们现在有了一所新的房子,是全大不列颠最美丽的礼拜堂之一,傍着峻峭的山边筑造的。这真是上帝美好旨意所成就的。

六月廿一日(星期一)

马尔顿的老朋友们恳切敦请我到那边去(离开我们所走的路约三十里)。为避免日中的炎热,我一早就出发。于访问毕克棱时,有几个团体的会员很快地就找到我。我同他们一道到宣道所去,几分钟内屋里已经人满。在马尔顿宣道所时也是如此。我觉得马尔顿团体的会员比过去许多年来更有爱心,更能同心团结。

六月廿二日(星期二)

我到了卡斯巴落。晚上的聚会人数很少,大家似乎还未从那选举的结果恢复过来。

六月廿八日(星期一)

今天我进入八十八岁。八十六岁以前我不觉得有任何衰老病征:我的眼睛不花,体力亦不衰减。但从去年八月间起,我觉得突然变了:我的眼睛昏花,眼镜毫无用处;体力离我而去,恐怕今生不会再回复了。但是从头到脚我不觉有什么痛疼,只像是生命力的逐渐涸渴一样,从人体方面说,这种现象必将一天比一天加深,直到”疲乏的生命终于止息了。”

六月廿九日(星期二)

我经过厄普卫司到奥斯同去,在那里和许多传道师很愉快地度过一天。这里的团体在本区算是后进的团体之一,但现在无论在恩典方面或人数方面都居首位!新的宣道所还不够容纳半数的听众,所以我在露天讲道;这是一个静宓的晚上,我相信上帝曾把祂的道安放在许多人心里。

七月一日(星期四)

我到林肯去,吃过中饭后,我们参观大座堂的内部和周围。我觉得这座教堂确比约克的大座堂更堂皇富丽,尤其是它的好些部分的建筑和那优美的位置,更足称道。屋里挤满了人,听众异常严肃。林肯的居民和约克的居民好像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前者在精神方面有比较温和沉静,不易冲动的性格。凭着这一点,如果他们能够得同样的外来助力,他们很可能会胜过他们邻郡的弟兄们。

离开林肯还有好几里路,我们的车夫把车停到路边的一个旅店。让马喝一些水。当我们走进旅店时,店主人忽然大哭;他的妻子也哭,扭着双手,哭得很悲恻。他说:”为什么?你要到我屋子来吗?我的父亲就是厄普卫司的勒斯特。”我发现他和他的妻子从前都是我们团体的会员。我们就一起祷告;相信这不会是徒然的。

七月三日(星期六)

我抵达厄普卫司。晚上讲道后就和团体的弟兄们聚集。我提醒他们比较几年前和现在他们的情形:在服事上帝的路上他们没有保持从前那种热心和活泼的精神。

七月四日(星期日)

我前往米斯多顿;此地上帝的事工也同样大大地衰退下去。聚会时因屋子太小,不够容纳听众,我就站在树荫底下,恳切地劝勉他们应”坚固那剩下将要衰微的。”以后我赶回厄普卫司,但未能在崇拜开始前抵达。基比孙先生仍然以庄严的声调宣读祷文;我相信当他看到五倍以上的人参加崇拜,十倍以上的人领受圣餐,必定十分高兴。崇拜会甫毕,我立即在市场上向他们提出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若忽略这么大的救恩,怎样逃罪呢?”听众很多,是我从前在厄普卫司所未见过的。

八月廿七日(星期五)

我回到布里斯它。

八月廿九日(星期日)

因为巴得里先生到北部去,科林斯先生亦有他事,崇拜聚会时没有人帮我;我又不能自己念祷文,不得已乃把崇拜秩序缩短。在三个钟头内完成祷告,证道及守圣餐。下午我在靠近皇家广场的地方讲道,许多人的心都屈服在主面前。

八月卅一日(星期二)

那个生来就没有双手的威廉京斯敦自己定意前来看我。这人不久以前曾清楚地感受到上帝的恩爱,但几个月后因受朋友的诱惑,参加一种他所嗜好的消遣,因此失掉了对上帝的视觉,把本来所已获得的也都放弃了。现在上帝再感动他的心,他一再热切地盼望自己灵魂的得救。他的身材适中,样子和声音都使人喜悦,举止和态度也很得体。吃早饭时他脱下了他那特制的鞋子,用脚趾拿茶杯,又用另一脚的脚趾拿烤面包。他也能同样地用脚写很好的字,并用脚做其他许多我们用手所做的事。

九月四日(星期六)

我到巴斯去,晚上在那里讲道。因为没有发出通告,到会的人不多,但都很严肃。五日(星期日),我打破了一种不良习惯;我不知道这习惯是几时开始的,就是在同一天之内,一个传道师向同一群的会众讲道三次。这真是无谓地在消耗讲员和听众的心神及体力!

九月十三日(星期一)

今天和以下三天我和团体的小组聚集。这团体现在一共有会员九百四十四人。我仍不满意关于名册的谬误。在伦敦时我听说此地会员的数目在一千以上,而事实离一千之数还远哩。这种作法都是错误的。

九月十六日(星期四)

我看见一头塘鹅,对于这一种鸟我们都没有什么记载或图画可稽,岂不可怪?这是一种天生最美丽的鸟,宛似大型的天鹅,比人家养的天鹅约大两倍,颜色雪白,样子非常高贵。它的颈项约有四分之三码长,胀大起来可以容纳两加伦的液体或固体的食料,它筑巢于树林中,靠近水边,所以它每天到河里捕捉一些鱼儿来喂养它的小雏;食物是储在颈(这是它惟一的袋子)中带回来的,然后分给它的小雏。因此有人捏造无稽之谈,说母鹅是以自己的血来养活小雏的。

九月十七日(星期五)

我往同伯利去,下午向一大群严肃的会众讲道。当晚我们在京斯武德举行一个极庄严的守夜崇拜。十八日(星期六)我去探访以斯多布鲁克先生;他患着一种连医生都不懂的病症,似乎惟有上帝才能够医治。他确是布里斯它的一个好模范,也可说是全国的好模范。他除了许多繁杂的劳作之外,还到他的牧区里的每一家讲道!

九月廿日(星期一)

今天和接下去的一天,我读了瑞典国王讨论”欧洲之均势”的一本小册子。如果这书是出于他的手笔,那么他的确可称为全欧洲最有见识和最勇敢的一个君主。若他所叙述的是真的话,那么俄国女皇竟是那样的一个女人!但上帝仍然是超越一切的!

九月廿二日(星期三)

我再一次在汤朴堂讲道,论及”信的人凡事都能。”

九月廿五日(星期六)

留文斯密得长老会的牧师赫先生来见我,和我商量在他们的房子还未盖好之前,每星期日在我们自己不用的时间内(早上十时和下午二时)借用我们的宣道所。我欣然答允了。第二天下午二时他在那里发表一篇非常好的证道。早上五时我在那里讲道,会众之多竟超过房子所能容纳的。

九月卅日(星期四)

是一个很可爱的早晨,我们乘小艇经考兹港来到新埠。这是国中最美好最清洁高雅的城市之一。

十月二日(星期六)

我们照常在两点出发,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来到科伯罕。有从伦敦来的一些朋友在那边迎接我们。我们在花园中散步约一个钟头。起初客店的主人告诉我们除星期二和星期五这两天,外人都不许进入花园,因知哈钦斯先生在家,我派人持我的名片往见,要求优待进入,立蒙准许。我们很高兴地在园中作一小时的散步。下午前往伦敦。

十月三日(星期日)

今天确是很愉快的一天。早上和晚上我都在新堂讲道,精神极为振奋。在接下去举行的爱筵中,许多人宣扬上帝在他们心灵上所做的工作;许多人充满了安慰,我们极感喜乐。

我已经把待复的信复了,并处理了一些俗务,就在五日(星期二)到来以去。虽然发出通告的时间很短,到会的人却极多,而且态度都非常严肃。当我们的弟兄们和加尔文派的人混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觉得非常纷乱,工作难以开展。但自从弟兄们独自奋斗以来,他们无论在人数或在恩典方面,都不断地增进。最近有人告诉我关于上帝怎样明显地击打数年前杀害哈多克先生的那个凶徒的事:这人最近被皇家海军的不拉船长捕获,当时他力图抗拒,甚至在官兵登船缉捕的时候,还拔枪对抗不拉船长,结果给船长以短剑击毙。

十月七日(星期四)

我访问温彻西古镇残存的旧址。这地方形势佳美,兀立在绮丽的山坡上,街道的建造很有规则,往来交叉,以一方场为中心;当中有一座大教堂,现已成为废墟了。我站在一棵大树下,就在这座大教堂的旁边,向当地多数的居民讲论”上帝的国近了,应该悔改信福音”的道理。听见的人很受感动,似乎都想做基督徒。

今晚我再一次在来以讲道,相信所撒的并非落在路旁。第二天早上我们离开这些可爱的,同心的弟兄们;在七橡吃中饭。吃饭后我们在都塞特伯爵的邸第耽搁了一个钟头。我觉得这里有些改变是不好的:好几幅名画的丝罩给移开了;尤其是尤哥林诺公爵和他儿子们的那一幅画的位置光线很不好,几乎辨认不出那个小男孩子,就是当看见父亲因为悲痛而咬着自己的手,就哭着说:”爸爸,你若饿了,请别吃你自己的手,吃我的吧”的那个男孩子。晚上讲道时整个宣道所挤满了人,上帝确和我们同在。

十月九日(星期六)

我们回到伦敦。

十月十三日(星期三)

我在诺韦克讲道;但这屋子无论如何容纳不了那么许多听众。此地情形是多么奇异地改变了,我居然在诺韦克成为受尊敬的人!上帝终于叫我们的仇敌同我们和好了。除了那些反律法论者之外,已没有人开口攻击我们。

十月十四日(星期四)

我到耶谟斯去,终于看到这团体之能有和平,大家同心团结。晚上聚会人数太多,许多人进不了宣道所,但是不若平时那样喧扰。吃过晚饭后有几个人同心祷告,上帝的能力降临在我们当中;尤其是当一个少妇开口祷告时,我们大家都觉惊异,又甚欣慰。十五日(星期五)我到罗斯托夫特去,访问那边的团结稳固,富有爱心的团体。奇怪的是这团体的会员数目毫无增减。十六日(星期六)一时左右我在罗敦讲道;六时在诺韦克讲道。十七日(星期日)七时我为一百五十人(人数比去年多两倍)举行圣餐。我知道去年的传道师都是很热心很努力的。后来我们到自己牧区的礼拜堂去。可是那边没有证道。除了大座堂和圣彼得堂之外,城里的三十六个礼拜堂也都没有证道。我在下午两点讲道,讲完之后,洪尼先生来访。洪先生今早在大座堂讲道,他是一个和霭可亲的人,而且我相信,他对上帝的事是很热心的。五点半我又向屋子所能容纳得下的听众讲道,许多进不来的人也似乎比从前我所看到的安静了。真的,他们好像都知道上帝是在那里。我也相信上帝必将在此地复兴祂的工作。

十月十八日(星期一)

今天没有马车到林镇去,我不得已乘坐邮车。到了德累罕时又雇不到马,不得不仍用原来的那几匹马赶路到煞弗罕。在那里满屋子的人正等着我们,他们似乎都准备好要接受训勉。可是在此地我们又不能找到驿马,因此改乘一辆独马车上路;那时风夹着蒙蒙的细雨,向我们脸上吹打,没有任何可以遮掩的东西,所以在抵达林镇之前我已经是从头到脚,浑身颤抖了。但对这一点点不舒适我很快就忘掉了;会众的热烈情绪叫我大大地振奋起来。

十月十九日(星期二)

晚上聚会全城的牧师(除了一位跛腿的)都来参加,他们对循道派都特别偏爱。当地大多数人也都如此,这从他们捐献给我们主日学的款项可以证明(现在约存有二十镑)。廿日(星期三),我已预定在第斯,靠近斯格里顿地方讲道,但困难问题是我将借什么地点讲?当地牧师很愿意请我在教堂讲,但又怕得罪主教。当时主教上伦敦去,离城约数里路。有人上去问主教我之在教堂讲道有没有异议,他表示并无异议。我想这教堂是本郡最大教堂之一。料想近百年来这教堂不曾如此拥挤过。今晚和第二天晚上我都在柏利向一班极专注的听众讲道。他们当中许多人知道他们所信的是谁。我们在此地的工作可说并不落空。廿二日(星期五)我们回到伦敦。

十月廿四日(星期日)

我在斯辟多飞德的礼拜堂向大群听众讲论”上帝的全副武装。”下午又在沙得威尔的圣保罗堂以”不可少的只有一件”这重要真理,勉励大家,到会的人数更多。我希望有许多人将决定选择那上好的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