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五年

正月五日(星期六)

我自己常常觉得奇怪(有时也向别人提起),纵使有万种不同的思虑,它们在我心里的重量也不过和一万根头发在我头上的重量一样。或者因为我多少以此归功于自己的力量,所以星期日(十三日)那天,这种力量忽然停止了;我顿觉千头万绪,各种忧虑接踵而至,不断地袭击我的心灵,且逐渐剧烈,到了我觉得必须逃命,刻不容缓。第二天(十三日)我骑马到布里斯它去。

到了布里斯它,一进门,我就觉得心头轻松下来,再也没有那种不可肩负的,在这几天内时时压在我心灵上的重担。

布里斯它与京斯武德两地团体的情形实在值得特别感谢上帝。弟兄们似乎已能排脱一切无谓的争辩,论战和吵闹,而决意除了耶稣基督的救恩和祂的被钉十架之外,不求知道其他的事。

二月廿三日(星期六)

在星期一和星期二,我认真地查询”谁在彼此攻击呢?”这就是在新垒流行着的最使人困恼的一种罪。我尽时间的许可和大家聚集,当面听他们的话。现在比较容易消除他们当中的恶感,因为上帝在他们当中工作;各人都愿意接受我的劝告,彼此和睦。

三月十一日(星期一)

今天早上我把我们和国教牧师当中的关系草拟一篇简单的文稿(以书信体裁写成),致某友人。希望能成为他荣耀主名之用,内容要略如下:

一、七年来,我们传布唯独藉着信始能达到内在与及时得救的道理。

二、因为我们传布这种教义,我们被禁止在教堂里讲道。

三、因此若有机会,我们就假借私人住宅聚会。有时因地方不能容纳许多听众,就假露天场所布道。

四、为着这一点,有许多牧师以口头或文字的宣传攻击我们,认为我们是异端左道,是背叛国教的人。

五、有许多承认自己有罪的人,要求我们更详细地指导他们如何避免将来的愤怒。我们的回答是如果他们一起前来(因为人数众多),我们必竭力帮助他们。

六、为着这一点,我们被认为是在宣传天主教,倡导叛乱,反对教会和国家的权威。无论在讲台上或报纸上都这样攻击我们(这是我们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此外又拿各种毁谤的话加在我们以及经常与我们聚集的人身上。

七、我们发现这控告有一点事实,就是有些经常和我们聚集的人行为不端;但当发现这种人时,我们立刻请他们不要再来。

八、同时我们指派更坚定的人照顾别的弟兄,好使我们知道他们是否遵行福音的教训。

九、可是现在有几位主教竟然在谈话和公开场合中攻击我们。

十、既有了这种鼓励,有些牧师乘机煽动人民,把我们当罪犯和疯狗看待。

十一、在斯塔福郡,在康瓦尔和许多其他地方,人民也都如此对待我们。

十二、在人不畏法的地方,我们现在仍不断地在遭受攻击。

这就是目前的情形。现在我们能够做些什么,弟兄们又能够做些什么来补救这种裂痕呢?这种工作是极端必要的,好使我们能有联合的力量,在这尚在增长的天主教势力,自然神论势力,和不义者当中,站立得住。

凡不违背我们良心的事,你们若有要求,我们都愿意做。你们亦愿意这样做吗?你们肯不肯也凭着良心,为我们做我们所要求的事?

四月十九日(星期五)

我收到一封信,是我们的一个传道师所写的。从这封信我得到很大的安慰,因为我常在担心我对他的工作都是徒然的。信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先生:

我深知你对我的担心关切完全是由于你对我灵魂的爱心,因此我若不珍视你那出乎爱心的谴责,我将是一个最不知感恩的人了。

我知道我的灵性没有长进,我的言语往往不像是在上帝面前所当说的。我知道我之做耶稣基督的信徒,不论过去或现在,都不够忠诚谦逊。

我并非无罪;但感谢上帝,最近我发现了许多成为上帝在我心灵中工作之阻碍的事情。我从前虽也看到这些,可是毫无办法。那时我不想摆脱它们,因此让它们继续存在,成为我路上的许多难以胜过的障碍。最近我心中作难,你的谴责引起我对自己作严格的检讨,立即发现了自己的许多过错,这些过错压在我的身上,使我整天哀恸不已。上帝知道我的痛苦!感谢上帝,祂不丢弃我于悲惨中,却在困苦中赐给我安慰,但愿我的灵魂永远地颂赞祂!

感谢上帝,有一段时间,我觉得爱心复兴,和上帝有更多的交往,这是许多日子以来所没有过的。

我对你的感激是言语所不能形容的,在上帝恩典下,感谢你的关怀,责备和爱心。但愿上帝报赏你!但愿我永不误用你所给我的这些益处,叫我永远敬爱和尊重你。赞美上帝的爱!因祂用你作为祂的工具来帮助我灵魂的长进。

                                TM

四月廿五日(星期四)

我在和敦和布勒福特讲道。在此地看到了上帝怎样使那些”因信废了上帝律法”的人的劳力落空。这两城原甚兴盛的团体,现在所剩下的人数已是寥寥无几!在和敦,原来的八十人剩下的不到十人,在布勒福特则连一人也不存留。

四月廿九日(星期一)

我在壁克地方的塔登敦讲道。从那里又骑马到施飞德,在一所已经倒塌了的房子的废墟上(这所房子刚被新教的暴徒推倒)向一群在那里未曾见过的最大和最安静的听众讲道。

五月三日(星期五)

晚上我们来到韦尼斯伯利,不久之前此地正是”波浪澎湃”,”上帝在高处大有能力”,祂使疯狂的人安静下来。七时我在那里讲道,没有吵闹或其他的妨碍。星期六的聚会也同样的安静。

五月五日(星期日)

甚至早上五点钟的讲道,听众亦极拥挤,所以不得不在户外举行。一时左右我在替柏敦格林讲道;四时左右在韦尼斯伯利讲道。起初有几个人投掷泥土;但不久他们就自动退出,所以当我引用我们的主所讲”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这话证道时,并未受任何骚扰。

从那里我又赶到近北明翰的高斯他格林,因为约定六时在那里讲道。站在那里的听众处境甚危,石子及污泥从各方飞来,一个钟头左右没有停过。虽然如此,很少有人走开。以后我又和团体的人聚会,勉励他们,不论是人或魔鬼的阻碍,都应继续在上帝恩典里坚立。

五月廿九日(星期三)

我希望大家认清:我们与日耳曼或英国的反律法主义者当中的问题并非意见不同,而是实行方面不同。我们决不因为不同的意见而与任何人分离;我们要思想,也要让人家思想。

六月十九日(星期三)

得到关于马恩飞德所遭遇事情的报告,我们立即转向克洛湾出发,但在路上又接到报告,他已于前一天被押送到别的地方去了。原因大概是那几个负责押送他的衙役曾接到通知,说是有五百名的一队循道会派的人要以武力来抢回他,因此把他多送走了两里路,到亨利汤钦斯的家里去。

我们就在这地方看到他。他并不因为所遭遇的不幸而惊惶。我要求亨利汤钦斯出示拘票,始知这事是由波拉斯博士,他的父亲,和尤斯迭克所指使的。他们命令好几个牧区里的衙役,逮捕所有体力强壮,没有正当职业或生活难以维持的人,在廿一日(星期五)把他们带到马拉锡安地方上述那几位要人的面前,好让他们检查这些人是否适合为陛下服军役。

但他们却加上了七八个人名进去(是约翰圣奥滨的仆人所出的主意)。这些人多数是有正当职业,生活足以维持的。但这没有关系,有了一个名义就够了:他们是所谓循道派信徒,所以他们必需充军。下面还加上一句批语:”也要逮捕不知名的人,就是那扰乱地方上治安的。”

这句话已够了;好汉们很容易明白所指不是别的,而是循道会的传道师。因为那”扰乱地方治安的人”,无非是那些对酒徒,嫖客,以及口出恶言的人说”你们正走在通地狱的大路上呀”的人!

当我们走出屋子时,四五十个凶汉站在门口等着我们;但当我张目正视他们时,他们的勇气都消失了。直到我们走远了他们才勇气恢复:开始再咆哮起来,在后面抛掷石子;有一块石子打中了汤姆孙的仆人。

六月廿一日(星期五)

我们乘马到马拉锡安。二时左右我和汤姆孙先生进到那法官和专员的事务所去。几分钟后,波拉斯博士站起来问我们是否有事,我回答他我们要为那最近克洛湾被捕的人辩护。他说,”诸位,还没有轮到克洛湾的案子,等开审时有人会通知你们的。”我们就退了出来,在另一个屋子等待,一直等到九点钟。他们故意拖延马思飞德这一案件,放在最后才提出来(我们预料他们必然如此)。九时他被传讯。我要跟他进去,可是汤姆孙先生劝我稍为等一会儿。随后我们所得到的通知就是:马思飞德已被判处充军了。听到这消息我们立刻走进公厅,可是那些尊贵的人物都已经走了。

他们命令把马思飞德立刻押送上船,带往盆赞斯。据说他们起初要把他送给刚靠岸的一条军舰的舰长,但舰长说:”我无权征用这种人,除非你要我每周给他固定薪俸,让他在船上替水手们祷告和讲道。”

六月廿二日(星期六)

早晨二时左右我们抵达圣伊比斯。五时我讲道,以”爱你的仇敌”为题;晚上在管纳柏讲道,论述”凡立志在基督耶稣里敬虔度日的,也都要受逼迫。”

我们今天听到一个消息:当马思飞德先生刚到盆赞斯的时候,他们把他禁在一个地牢里;据说当地的市长有意释放他,但波拉斯特意为此事到那边去,亲自在法庭上宣读战时条例,并把他交给一个官佐看管。

六月廿五日(星期二)

我们乘马至圣遮士特。七时我向自到此地以来所遇到的最大一群听众讲道。当与团体中的热诚富有爱心的弟兄们聚集时,大家的心都如火之燃烧!早晨五时,当我讲解”凡在基督耶稣里的就不被定罪”,大家同样地心中火热。

当讲道完毕时,衙役前来逮捕格林飞德(由波拉斯博士所发的拘票)。格林飞德是一个铁匠,年四十六岁,他已有了妻室和七个儿女;三年前他是一个有名的出言不逊,闹酒滋事,并行各种恶事的人。但这些旧事都已成为过去,他已经是一个行为与从前完全不同的人。

我问一位圣遮士特的小绅士究竟格林飞德做错了什么事,他说;”这人在其他的方面都很不错,但是他的大胆厚颜使那些绅士们不能忍受。他说他知道他的罪已蒙赦了!”为着这个理由,他将被判处放逐,或受死刑处分!

七月二日(星期二)

晚上我在圣遮士特讲道。当我讲道甫毕,尤斯迭克先生――住在邻近的一位绅士走了进来,众人左右分开,让路给他,他上前对我说:”先生,我接到波拉斯博士发来的一张拘票,你必需同我走。”然后又转过身说:”你这位是不是牧人先生?若然,你的名字也在拘票上面,请与我一同走。”我们就同他一道走到一个公所,靠近城郊。在那里他问我是否愿意同他去见博士。我告诉他若他方便的话,马上可以动身。他说,”先生,我得陪你到你的旅店去;明天早上,若你愿同我去的话,我将给你带路。”因此他把我送回旅店,自己退出去了。

七月三日(星期三)

我一直等候到九时,仍未见尤斯迭克前来。所以我请牧人先生到他住的地方询问,是否他在村里过夜。在路上他看见尤斯迭克,以为他必是要到我们的旅店来的。但再等了好些时候仍不见他到来,所以我们再去询问,才知道他移到城里的另一所房子去了。我就按址前往,询问尤斯迭克先生是否在此。踟蹰了一会儿后,有一个人才答说,”他在这里,”就请我到会客厅。又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问,”先生,你愿劳驾和我去见博士吗?”我答,”我就是为着这目的来的。”他说,”你现在准备好了吗?”我说,”准备好了。”他又说,”可是我还未十分准备好呢,请再等一会儿,再一刻钟吧,我就来陪你。我将到威廉钱哈尔的家来。”过了差不多三刻钟他才来,看看再也没有什么可推托的理由了,就交代把他的马带来,向波拉斯博士的家出发。但他并不想赶路,慢吞吞地走,三四里的路程一共走了一个钟头又一刻钟。当我们一走到波拉斯家的院子,他问一个仆役:”博士在家吗?”仆人回答,”不,他到教堂去了。”他立刻说,”好吧,我已经执行我的任务了,先生,我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中午的时候,我和牧人先生一同到圣伊比斯。休息了几个钟头后,我们又到了管纳伯。那屋子容纳不了四分之一的听众,所以我站到门前去。我正在读经的时候有一个人进来,其凶暴好是刚从坟墓里跑出来似的,他冲进人丛中,捉住了三四个人,没有一人举手反抗他。过一会儿,第二个所谓绅士又进来了,比前一个更加凶暴。他命令随从抓其他的几个人,特别是抓牧人先生。可是大多数的人仍都安静地站着不动,且开始唱赞美诗。这情形使那个B先生再也不能忍受,他出全力呼喊,”抓住他,抓住他,抓住那传道师充军去!”但仍然没有人动手。他立即放马进来,击打了他的几个随从,咒骂他们不执行命令。看见他们还是不动,他就从马背跳下来,发誓要亲自动手。并一手抓住我的长褂,大叫”我就抓你替陛下服役!”一个仆人拉着他的马,他捉住我的手臂,我们并肩地走了约一里路。他不停地说我们团体中的人是如何如何的坏,想以这种话戏弄我。当他停着喘气的时候,我就说,”先生,无论他们怎样,你这样凶猛地把我抓走,说是要我去为陛下服役,这种举动我想是不合理的。”他连忙说,”我抓你?我凶暴地把你带走吗?不!先生,不!并不是这样。我只是请你同我到舍下去,你说你愿意;若然,我欢迎你去,否则你尽可以到你所愿意去的地方。”我答说,”先生,我不知道我能否从这许多暴民中平安地回去!”他说,”先生,我可亲自和你同去。”于是他喊来了他的马。另有一匹给我,和我一同回到那他把我抓走的原来地方。

七月四日(星期四)

我骑马至法尔茅资,下午三时左右去探访一位妇人,她已好多时候身体不舒服了。当我刚刚坐下,屋子的四周即被无数群众包围着,震耳欲聋的喧嚷声比攻夺城池所引起的声音更大。起初B夫人和她的女儿竭力想法叫他们安静下来,但一点效果都没有,正如想要平静狂风暴浪的海洋一样的不可能。她们随即同意走开,留下KE和我去应付这种局面。暴徒咆哮如雷,叫喊着:”把喀诺罗姆抓出来!喀诺罗姆在那里呢?”(一个毫无意义的名称,是康瓦尔人加给循道派信徒的)。没有听见回声,他们就迅速地打开外门,群众挤满了过道。在我们中间只隔着一片薄板,看样子这片板壁也不能经久。我赶快把挂在壁上的一面大镜子取下来,预料这整片板壁就要倒下来。那时他们开始动作,夹杂谩骂和咒语,可怜的启蒂非常惊慌,哭着说,”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呢?”我说,”我们必须祷告!”的确的,在那个时候,我们的生命没有一小时的把握。她又说,”可是先生,你岂不是藏匿起来好,避入小密室里?”我答,”不,我最好站在这个地方。”在外面暴徒中有些是武装商船的船员,他们的船最近在本港停泊。这些人中有些很不满意别人迟缓的动作,所以把他们推开,一起冲进来,拿肩膀靠在里门上,高喊着,”来吧,孩子们,来吧!”门的枢纽一起都散开了,门板往里面倒下。我立即向前站到他们当中,说,”我在这里,你们当中那一位要同我说什么?我究竟向那一位做错了事呢?对你么?或是你?或是你?”我不住地讲下去;当时我光着头(因为我故意不带帽子,好叫他们都能看清楚我的脸孔),走到街道当中,然后高声说,”邻舍们,同胞们,你们要听我说话吗?”他们热烈地喊叫,”要听,要听,让他讲,别阻止他。”可是因为没有可站立的东西,也没有较高的地方好利用,我的话只有少数人听见而已。然我仍不停地讲,听见声音的人都安静下来,到了有一两个头目转过身来,发誓”不许任何人碰他!”有一位牧师,名叫托马斯,上前责问群众,说,”你们这样对待一个陌生人,岂不可羞?”他这句话立刻得到好几位当地绅士的赞许。其中有一位市参议员,陪我走到城里,我们一路谈话,来到马登夫人的家。这几位绅士建议把我的马送到门口,并请我入内少事休息。但再经考虑之后,他们认为让我从群众当中经过不太妥当,因此决定把我的马先行送往盆棱,然后让我从水路离开;这所屋子的后面正靠近水道。

我从未见过,即在窝尔索也未见过,上帝的作为像在此地这样明显地表现出来。在窝尔索有多少朋友愿意和我同生死;在这里我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唯有一个稚弱的小女孩子,她一走出B夫人的家,也立刻被迫离开了我。可是在窝尔索我被打了几拳,丢了一块衣角,给泥土盖住。而在此地,虽然有几百只手举起要推我打我,但都半途止住,连一只手指头都没有摸着我;从头到尾也没有人摔掷东西;所以我身上连一点污泥也没有沾上。谁能否认上帝是听祷告的上帝,是掌管天上地下全能的上帝呢?

我在五点半左右上船,许多暴徒在城他等着,他们眼可我逃脱了他们的手,只能用舌头打我,有几个最凶狠的人沿着堤岸走,要在我登陆对付我。从船上上来后我经过一道又斜又窄的过道,上面就站着那个头目,我正眼望着他,说,”祝你晚安”。他不讲话,不动手亦不动脚,直到我骑上马背,才说,”我愿你下地狱!”说完走向他的伙伴那里去了。

当我来到刚看见托尔坎(在文得拢的牧区),就是我预定今晚讲道的地方,许多人前来会我,他们奔命一般地跑上来,要求我不再向前走。我问是为什么?他们说,”教会的委员,衙役,以及牧区的头人都在那山头上等着你,他们定意要抓你,已从那在吓尔斯敦聚会的法官们取得拘票,那些法官将留在那里,等待将你带到。”我于是放马向前,来到山上,看见四五个骑马的人,服装整齐,我就上前询问,”诸位先生,你们当中那一位有要同我说吗?我就是卫斯理约翰。”其中有一个人显得非常气愤,不信我就是卫斯理先生。当时我不知道他要怎样对付我,因我居然撒了这么大的一个”谎”!正在此时勒汝德的牧师科令斯先生来到(他自己说是偶然过此的),上前招呼,提起在牛津时他就认得我。刚才那位气愤的人听见了才默然无言。可是另外的一种辩论开始了:”到底我的这种布道工作有没有益处。”我担出事实证明。他讲了许多话以后就承认说,”人或者暂时能改变一点,”却加上一句,”必然的,过些时候他们还是一样的坏,即令没有比前更坏的话。”

当他走了之后,他们当中有一人上前来,说”先生,我想再同你多谈一谈:让我们往城门那边走吧。”于是我们骑马同行,他对我说,”先生,我要告诉你这事的理由;这一带地方的绅士们都说你在法国和西班牙住了好久,现在由希图僭夺王位的人派来此地工作,而这些团体都将参加叛乱。”这一带地方的绅士们岂至于都背着自己的良心说谎话?

七月七日(星期日)

五时,我向一群安静的听众讲道;八时左右又在斯替颤司讲道。晚上六时至七时之间我们来到托耳坎。因为听见暴徒再要骚扰,我即时开始讲道,未及一刻钟他们就都来了。一个叫特脑斯的人一马当先,上来同我讲话,但给他的伙伴粗暴地打断了。当时我站在一道高墙上面,眼睛注视着他们,许多人显得软化了,空气逐渐和缓;有几个头目看见了这种情形,忽然走上来把我推下。我双足着地,并未受伤,却发现自己靠近着一个骑在马背上,极端愤怒的人,当我对他抗议这事时,我紧握住他的手。至于劝他归信,他的骄傲使他无法接受。虽如此,他和他的伙伴却逐渐温和下来,大家客气地分开了。

七月十四日(星期日)

八时我在斯替颤斯讲道。恳切地劝勉团体的人:”不要想讨人喜欢,宁愿丢弃万事,为要得到基督。”在我讲毕之前,衙役和教会的委员来了,当场拉一个听讲的人充军。

八月一日(星期四)

以下几天,我们举行第二次会议,凡是为福音工作而能够前来参加的弟兄们都来了。当我留在此地的时间中,我乘机会访问布里斯它附近的几个小团体,就是在尉尔特郡和索美塞得郡等地方的团体。

九月六日(星期五)

我们的朋友中有许多人为着詹姆士哈敦刚刚发表的那个通告非常忧伤,据说这通告是遵照亲岑多夫伯爵命令而发的,宣布他和他的人与卫斯理约翰及卫斯理查理没有关系。但我相信这一宣言对我们不会有什么损害,正如伯爵所预言我们”不及就将以自己的头颅撞击墙壁”这话一样地不会伤害我们,因为我们必尽可能不这样做。

九月十二日(星期四)

我来到黎芝,五时讲道,八时与团体弟兄们相聚。以后在我们回家的路上,暴徒以石头泥土向我们投掷。第二天的听众比前更多,而暴徒的数目也更增加,声势嚣张;为着狂欢庆祝多斯加尼公爵登基,他们准备把我们的脑袋都搞破了。想到这些确很使人伤心!英国人大多数不肯让上帝照祂的旨意赐福他们;因为他们使福祉变成咒诅。举例说,上帝不让他们战胜仇敌,因为他们将以撒裂自己的同胞来庆祝胜利;上帝不能把胜利付托给他们,免得他们以谋杀那些安分守己的人来感谢祂。

九月十八日(星期三)

五时左右我们来新垒(到得正合时宜!)我们发现大部份居民均陷于极度惊慌中;消息刚刚传来,谓昨天早上二时,谋夺王位的人已经进入爱丁堡。晚上许多人参加我们的聚会,我向他们讲解约拿书第三章;特别强调其中的一节:”或者上帝转意后悔,不发烈怒,使我们不至灭亡,也未可知。”

九月廿日(星期五)

市长下令市民武装起来,轮流警卫,在防务上协助军队。当第一次的警报中,有好几批人已被征召进城。现在朝圣街门已奉命筑墙设防。许多人开始替我们耽心,因为我们的房子是在城墙外。但上帝对凡信靠祂的人岂不是一道护墙。

今天我请众弟兄共同以禁食祷告寻求上帝。我们一时聚会,在祂面前倾吐我们的心意;相信祂将以平安赐给我们。

九月廿一日(星期六)

同一天消息传来,哥柏将军给打败了。上峰下令加倍设防,筑围保卫潘东和沙里埠门。

九月廿二日(星期日)

城墙上都装架着大炮,一切抵御敌人来袭时是需用的东西亦都准备好了;同是那些可怜的邻居都分头忙着搬运东西。我们这条街多数最好的房子都是人物俱空,城里的人也同样地忙着搬走他们的财物;上流社会的人正在尽速地向南迁移,数目逐渐增多。八时我在额次赫德讲道,地点在街面上宽阔的地方,靠近那天主教的礼拜堂;所论述的是上帝掌管宇宙的智慧。奇哉,万事都怎样地为着要促进上帝的福音!

在新垒的任何礼拜堂,我从不曾看见像今天早上在圣安得烈堂的会众那样有秩序守规矩。这地方真能表现出是上帝的殿;伊利孙先生所讲的道意义深重,富有能力,他因激动流泪,几乎难以结束。

一星期来北部警报频传,风云似乎一天比一天迫近。许多人因我住在城墙外的房子而替我们担心。有人劝我从速搬走,恐怕大炮从城门上打下来,所有的房子必都粉碎。我乘机会去观察城门上大炮究竟是怎样安置的。看过之后,对于上帝的安排不禁衷心赞颂:第一,大炮装置的角度打不到我们所住的房子。第二,新门的大炮在一方面护卫着我们;在另一面朝圣街门的大炮亦护卫着我们,无论敌人从那一面进攻,在到达我们的房子以前,必被击碎。

星期五和星期六日,谣言传播,城中居民极度恐慌,好像叛徒即将前来吞食他们一样。因此警卫加强了;许多乡下的士绅带着婢仆,牲畜和军器避入城中。从北部来的难民中有一人为市长所下令逮捕,因他有间谍嫌疑。当无人的时候,他自割喉咙,企图自杀,但为军医发现赶来替他缝好伤痕,以后从这人探知了叛徒的计谋,得以妥加防范。

九月廿九日(星期日)

警报传来,据说敌军已兼程南下了,预测星期一晚可抵新垒。八时我向额次赫德的许多罪人讲道,劝他们趁可能寻求上帝的时候寻求祂。伊利孙先生也作一次恳切的证道,众人在主面前似乎都虚心顺服。下午我讲解当日经课的一部分,关于雅各与天使斗力的故事。会众很受感动,因此我反复申述,不知如何结束;我们呼求上帝从祂的圣所赐助与国王乔治,宽恕这有罪的国家,多留时日给它,好叫他的人民知道他们的”眷顾的日子”。

星期一和星期二我访问乡下的一些团体;星期三(十月二日)回到新垒,在那里他们刚刚间到情报谓叛军已于星期一离开爱丁堡,以高速度向南进军。可是不久又发现这是不准确的情报,实则只有一部分叛军南下;主力还留在离爱丁堡一两里的军营中。

尼逊先生(那个几天前被捉到自割喉咙的人)还不能讲话,但能书写,他说:”太子(他们如此称他)的战略为先围攻丁毛德堡,他知道那里的大炮和军器配备良好,然后向新垒东边山头进军,以图控制全城。”如果这计划成功,他的目的即可实现;不费一弹而获取本城了。听了这话后,市长立即派人至丁牧德堡,把大炮和军器装在比较安全的地方。

十月九日(星期三)

料想危机在目前已过去了。四时我在额次赫德(约翰吕罗尔的家)讲道,论及”在真道上站立得稳,要作大丈夫,要刚强。”然后和牧人先生乘马出发,晚上抵达散德哈敦。

十月十一日(星期五)

我骑马至厄普卫司,晚上讲道讨论拿书第三章。今日我读了马可奥热流的默想。这人是何等奇特的一个皇帝!何等奇特的一个异教徒!他感谢上帝所赐他享受的一切!特别赐他灵感,两次在梦中启示他,使他那不可医治的病得到医治。我相信他就是那些要从东从西来与亚伯拉罕,以撒,雅各一同坐席的许多人中之一;而那时候,所谓本国的子民,挂名的基督徒们,都被拒于门外。

十月十五日(星期二)

我写了趁机之言,即给英国人的忠告一文。第二天早上在巴累院讲道,然后到黎芝去。五时在黎芝讲道,第二天早晚也都在那里讲道,没有任何吵闹或阻挠的事。

十二月廿七日(星期五)

接到了贺尔先生的一封长信,他热切地劝我同我的弟弟和英国国教断绝关系(因为我们不同意他的意见,他不久就和我们断绝关系)。为这事我回了他一封信,信中有一段话约如下述:

亲爱的弟兄:

你已尽了做朋友的本分。我们一向希望你能以坦白之心说话,并愿意以同样坦白的心对待你。对于我们所还不知道不明白的事,但愿上帝启迪我们。

我们承认:(一)在不违背我们清洁良心的原则下,我们愿意遵守英国国教的一切规律(我们承认它的崇拜仪式,但不承认那教会法庭的习俗)。(二)在同一原则下,我们亦愿服从主教们的命令———当他们执行教会规律的时候。但对于他们个人的意志,那与教会规律相违背的,我们决不服从。

那么,我们是实行的究竟有些什么是和我们所承认的不相符合?

是不是户外布道?绝对不是。这与我们是承认的规律并无冲突。

是不是容许平信徒当传道师?我们实在不明白这和教会规律有什么违背处。果然有相违背的地方,那它就是我们的良心是不能服从的事了。所以,不论从那一方面说,这都不能成为攻击我们的真诚立场的藉口。

是不是我们团体所制订的规则和训导条例?你说我们的规例是主教们所绝对禁止的。试问有那一位主教曾在何时何地作这种禁止呢?如果有的话,他是凭着什么法律呢?就我们所知道的,并没有任何主教,也没有任何可作凭藉的法律,曾经或能够禁止我们的规例的。

一七四五年十二月卅日卫斯理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