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七年

一月十一日(星期日)

晚上我骑马前往布兰特福,第二天来到新堡;十三日(星期二)抵达得威兹。全城正在鼎沸中,正如法兵刚刚进来似的,我们听到许多大吹大擂和无数咒诅,辱骂,恐吓的话。

一月十四日(星期三)

我们续程至布里斯它,安静地过了一个星期。星期四(廿二日)十二点半左右骑马往韦克,因为我预定三时在那时讲道。当我正沿着城墙走过圣尼可拉斯门时(这马是带到我吃饭的地方来的),有一辆载货马车从圣尼可拉斯街突然转了出来,从山上疾驰而下。在那马车与城墙之间仅有容我经过的地方,却被车夫所占据着,我唤他,请他退回,否则我的马将撞着他;可是那人正如聋子一般,只管向前走来。这样我不能不拉回我的马。这时候那马车的车轴子撞着了我的马的肩膀,猛烈的撞击,把它翻倒在地上,这的翻倒使我从马头上摔去,好像箭出了弓。我躺在地下,手脚成了一条直线,靠着墙边,连我都不知道其所以然。车轮子就挨我身边转过,只弄脏了我的衣裳而已。我当时非常泰然,好似坐在我的书房一样。马车过去后,我爬了起来,许多人围着我。有一位绅士请我进入他店里休息。我稍为洗一洗干净,就再上马赶路,得以在所指定的时间到达韦克。

我回到布里斯它(关于我已经摔死的流言已在当地盛传)时,正好在一个大聚会中赞美上帝,并继续见证,”人与牲畜,主都救护。”

二月十日(星期二)

我的弟弟从北部回来,我准备去替代他的工作。十六日(星期一),刚刚过三时我就起身,觉得强健而富活力,一切的不愉快都已云消雾散,像一场梦似的。

前天我在奇怪为什么天气那么和爽而行人却寥寥无几,现在我才释疑。居风从北面吹来,异常猛烈尖锐。当我们来到哈得飞尔时,我和同伴们的手脚几乎都不能动弹。休息了一个钟头之后,我们重新鼓起精神,迎着风雪前行。然而这只是一阵狂风而已。到了巴尔搭克时,猛烈的暴风才算开始。夹雹的大风雨不住地往我们脸上冲,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连呼吸都很困难。在两点以前,我们终于来到巴尔搭克,在那里有人迎接我们,并带我们平安抵达波登。

六时左右,我向一群诚恳的听众讲道。十七日(星期二),天一亮我们就出发,但实在很难进前,因为路面的冰既不能载重亦不溶解:且都给雪盖得无痕无迹,叫马走在这种路上实在是艰难费力的事。同时大风越吹越凶猛,几乎有把人和牲畜都吹倒之势。虽如此,我们在巴登略为休息之后就再向前,走到了一片大空地的时候,忽然遇到前所未见的剧烈的夹雹暴风雨。打湿了我们所有的里衣外衫长靴子及其他各物,两点都冻结成冰,连落在睫毛上的也冻结了,所以当我们抵达斯提敦的客店时,我们简直已精疲力尽了。

现在我们放弃了抵达格兰罕的计划,因为雪越下越大。虽如此,我们利用风势稍杀时出发,冒险向斯丹福行进。在这里有了另一个困难。路上积雪甚厚,有时候连人带马几乎都给吞没了。幸而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我们都安然抵达斯丹福。我们希望尽可能多走一些路,所以在此地只略略停留。天刚黑的时候,虽然又寒冻又困乏,但大家却平安地来到了一个叫不里格克斯多敦的小城。

二月十八日(星期三)

我们的仆役前来说,”先生,今天不旅行了;晚间下了很大的雪,所有的路都掩盖了。”我告诉他,”我们有这些马,最少每天可走二十里路。”这样,我们就奉上帝的名出发。东北风像剑般的刺骨,冰雪到处凌乱地堆积着,以致大路不能通行。虽是这样,我们仍继续前行,有时骑马,有时徒步,一直来到格兰罕的白狮旅店。

在路上我们追过了一个牧师和他的仆人,我的牙痛使我不得开口。五时左右我们抵达纽瓦克。

二月十九日(星期四)

那时天气并不太冷,所以我们没有太大的困难,直到我们抵达吓色卡;此地冰块盖着濠沟和地面,其厚度既不够负重,也不易破碎;我们不知道那部分的濠沟是可以走过的(因为没有人或牲畜的足迹可寻)。虽然如此,我们把自己付托给上帝,放胆前行。我们正好走在那浅滩上面,没有跌倒或遇其他大障碍,在两个钟头内抵达了厄普卫司,大家精神充沛,和离开伦敦时一样。

二月廿二日(星期日)

五时和八时我都在屋子里讲道,晚祷会过后又在教堂的坟场讲道。我猜想全城大部分的成人都在场。有一个可怜的醉汉吵闹了一会儿,毛先生(当地的缙绅)上来拉住他的手,他立刻安静了。

二月廿三日(星期一)

留下梅雷克先生在此,我同拉武德先生,还有另一位朋友,出发往吟西比。二时在拉斯比的路上向一群安静而诚恳的听众讲道。五时我们抵达吟西比,向团体中所有在那时候可能集合前来的人证道。七时左右,我原欲向一大群的听众讲道,但一个少年人和他的伙伴故意高声吵闹,把我的声音压了下去。有一个妇人出来帮助我,她以一种尖刻的口吻述说这少年人的几段历史,引起他所有的伙伴都转过来取笑他。他再也不能忍受,立刻溜走。他走了之后,我继续证道,不再有骚扰的事。

二月廿四日(星期二)

我写了几行字给C先生,告诉他关于他的某亲戚的行为,他嘱咐那人直接来见我,向我道歉。从那时起,我们在吟西比再也没有骚乱的事了。

中午我审查提特尼的小团体的活动。我在英国没有见过第二个像这里的团体。在一张小组的纸张上(记录着为穷人捐献的款项),我看见有一个人每星期捐八个便士(往往是十个便士),另一个人每星期捐到十三,十五或十八便士;再有一人,有时候捐到一或二先令。我问以尔摩尔,他是该团体的领袖(他是一个真基督徒,现在已息了劳苦了):”为什么?你们是全英国最富有的一个团体吗?”他答,”不见得吧;只是我们当中的单身汉大家同意,把我们自己和自己所有的,都献给上帝;而且我们都是乐意如此做的。这样我们有能力招待所有到提特尼来的外客,他们多半没得吃,也没有朋友供给他们住处。”

二月廿八日(星期六)

我到习敦拜访C先生,他是亚可谟的牧师,希望见我,我们很愉快地谈了半个钟头,获益良多;以后我们再上马,到提斯基去。

在这里会见伯洛克和他的妻子,殊觉快慰,他们是照耀在黑暗中的光。最近上帝再增加一人给他们;这人从前是有名的无恶不作的,伯洛克向他所讲的话像利刃一般刺入他心,他立刻就称义了。这件事震动全城,所以当我在五时左右下去在一个空房子讲道的时候,里里外外一下子都挤满了人,当地法官也在会众当中。第二天早晨六时左右,我再向比前更大的一群人讲道;不论在讲道时,或当我走过城里时,都没有人开口说什么,除了有人向我道别,或询问我能在什么时候再来。

三月一日(星期日)

十点钟左右来到奥斯母利,牧师也刚好在那个时候进城(他住在城外数里远地方)。我派人去看他,告诉他若他愿意的话,我可帮助他宣读祷文或证道。在接到这消息之后,他立即亲自来见我;并表示他很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当我们一同走到教堂时,他说,”若让你又念祷文又证道,将使你太疲累吧,”我说不然,并表示若他欢喜的话,我愿两样都担任;以后我都照做了。崇拜完毕后,D先生说,”先生,我在这里没有可招待你的房子,甚觉抱歉。以后无论何时,若你路经此地,请让我知道。”好几个人问我下午要在那里讲道,有一人跑去问D先生可否让我再在礼拜堂讲道。他说,”可以,无论卫斯理先生欢喜在什么时候讲道都成。”下午三时我们有很大的聚会。那些从前曾经是最刻薄,喜批评的人,现在似乎都溶化在爱中了。众人都确信我们并非教皇的党羽。上帝是何等的智慧,安排万事,各适其时。

三月二日(星期一)

我上马往新垒去。第二天会见各执事。这些人在各方面都很值得嘉许。他们同心合意。我觉得屋子的人都有同样的灵,他们每天好几次聚集,在上帝面前吐露他们的心怀,共同享受爱心的生活。

三月四日(星期三)(圣灰日)

我用几个钟头的时间读叙利亚人以法莲的劝谕一书。自从大卫以来,的确没有人给过我们如此深刻的关于忧伤痛悔的心灵的一幅图画。

本星期我和几个少年人一同念修词学纲要和一本关于伦理学的书。我认为一个具有相当理解力的人,在六个月时间所能学习到的纯哲学智识,不见得就比不上在牛津大学四年或七年之久所能学到的。

星期一,星期二和星期四,我审查各小组活动。常常有人告诉我,若非有”辩别诸灵的才能”,我就不可能在高尚或卑劣之间知所分别。但现在我比前更清楚地看出,要作这种辩别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只是有两个要点:第一,审查的人须有勇气与恒心;第二,每组的领袖须具有一般的认识和真诚的态度。举例说,我访问克罗斯的小组,该组组长是辟库克。我问他:本组的这个人或那个人的生活如何?有什么嗜酒或放纵的行为吗?他有没有去做礼拜,有没有应用其他蒙恩的工具?他在机会许可时是否常来见你?如果辟库克具有一般的认识,他就会诚实地回答这些问题;如果他是真诚的,他必回答。否则,其他同组之具有这两种条件的人也可替他回答。那么,要找出本组或他组有没有行为不端的组员,岂会有什么困难?问题并不在乎他的心如何,而是在乎他的生活行为。这一方面的事,我想看得出并不是一件怪事,若掩盖得住,那才真是怪事哩!

这个团体第一年有八百以上的会员,现在只剩下四百人。可是,古人有格言说,”半数胜于全数。”有了这些人,当我们在城门口和仇敌说话的时候,我们并不至于羞愧。

往下几天,我抽出几个钟头时间读清教徒历史。有两点使我惊奇的:第一,那种可憎恶的,把许多虔诚的人逐出教会的迫害恶习,在女皇以利沙伯时代的一班教牧当中,竟与玛丽女皇时代的同样深重。第二,那些神圣殉道者的弱点;他们有许多人耗费了多少时间精力,在争辩法衣,头巾,以及领受圣餐时应否下跪等无关重要的事。

三月十九日(星期四)

我心想:如果我确知只还有两天寿命的话,我现在要做些什么?一切外面的事务都照我的意思处置:在布里斯它,京斯武德和新垒的会所都很安全;把这些房产移交保管人的契据都已于五号那天办理完竣了。我的遗嘱也已写就。我还须做些什么呢?惟有把灵魂交付给我的慈爱和信实的创造者。

每星期我总用几天的工夫检讨新垒附近的各团体;这些团体情形良好,很使我觉得满意。

三月廿四日(星期二)

我骑马到勃郎察兰,离新垒二十里路光景。周围的峻峭山峰仍然罩着白雪,在群山交错中有一个小小的蜿蜒的幽谷,德文特河从其中流过。在这河流的边沿伫立着一个小城,这城所剩下的似乎只是一丘废墟。从那残留的宽大颓垣可以看出从前好像是有过一座很宏伟的大座堂。我站在教堂的坟地,就在这大教堂旁边的一个大墓石上面领会。当我在祷告时,所有的听众都跪在草地上。这些人是从附近各地的铅矿集合来的,有许多是从六里路外的阿兰达尔来的。对面墙下坐了一排的小孩子,他们都很安静。全会众的人,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是何等诚恳地在领受我所讲的每一句话,但愿上帝使这个荒漠之地也能快乐地发出歌声!

晚上我回到纽兰斯;布伦(John Brown)亦在那里组织团体。一个人若有充满的信心和爱心,虽则他的才能微薄,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呢?

四月五日(星期日)

我们很早出发,八时左右到希兹罕的闹市去。一大堆人很快就聚拢来,大部分是凶暴有如未经制服的野马。许多人立志行善,可是各种意欲阻挡了他们的向善之心。我大声呼叫,”恶人当离弃自己的道路,不义的人当除掉自己的意念。”他们听了这话,觉得有如两刃之剑刺心一般,每一个人都显得异常的严肃,我没有听见过一句非礼的话,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都站立不动,面面相觑。一时我在哈斯利讲道;当晚五时左右在新垒讲道。

四月十九日(复活节)

我最后一次在额次赫德讲道;以后又到衰尔韦尔讲道,晚上在新垒讲道。我很愿意在这一带地方再逗留六个星期,但我的期限已满了;五时,我作了临别的证道。星期一(廿日)的聚会中(屋子都满了人)有一些人是我在当地所未曾见过的殷富人家。真的,上帝在这地上正作了一件新事,福音也传给富人了!

九时左右我在棱敦向一大群听众讲道,六时之前抵达奥斯母利。既然知道D先生(正如我所料的)被邻近的牧师和缙绅们激烈地攻击,为避免他因我的缘故而再受攻击,这回我未经他的允许,就在教堂附近的一块墓石上讲道,我的题目是”主真的复活了!”

纳尔逊来见我。他在星期四,五和六日都在阿科谟和附近地方讲道。受难节那天,他特别在吓瓦特摩尔向一大群安静的听众讲道。复活节那天,八时,他又在那地方向许多诚恳严肃的听众讲道。在他的演讲临近结束时,一群暴徒从约克来,是由一班所谓”体面人”所雇用率领前来的。他们站着不动,等到一个出名的教皇党羽喊叫说,”你们为什么不把那条狗的脑袋打下来呢?”他们这才动手,抛掷一切能抓到手的东西,会众很快地散开了。纳尔逊再说了几句话,也就走向约克去。暴徒跟着他,石子砖块雨点般地向他飞掷;有一块石子打中了他的肩膀,另一块打中了他的背,在快走近城之前,又有一块砖头击中了他头的后部,把他击倒在地上。当他醒过来时,有两个阿科谟的人扶他起来,带他续向前走。那班”体面人”还是跟着,仍不停地抛掷石子,当他走到城门时,有一位住在附近的忠实商人出来迎他,一手拉着他,推他进他自己的屋子去。有几个暴徒发誓若他不把纳尔逊赶出屋子,他们就要打破他所有的窗户。但这人态度坚决,对他们说,”我不赶他出去;你们当中谁碰我的屋子谁得当心,我要叫你们一辈子遗憾!”暴徒听了之后,相率离去。

有一个外科医生替他把头部的伤口包扎之后,他又慢慢地走向阿科谟去。五点左右,纳尔逊又出门布道,并唱圣诗。在圣诗还没有唱完时,同一批的”体面人”又从约克乘马车赶来,还跟着许多随从。他们从各方向飞掷土块石子,一会儿工夫又把会众驱散了。纳尔逊走下到一块小空地,离斯拉敦的房子不远。两个暴徒紧紧地跟着他,当中一人发誓必要他的命,似乎是十分认真。他使尽力气击打纳尔逊的头部与胸口,然后摔倒他,践踏在他身上,想让他死在那里。但是由于上帝的慈爱,有人把他抬进屋子去,他很快地就醒过来了;经过一夜的休息,第二天恢复了大半,使他能够骑马到奥斯母利去。

四月廿一日(星期二)

我访问提斯基,发现全城满是渡假的人,喝酒,咒骂,罚誓,斗鸡……我不在那里停留,一直往布鲁桥走,下午抵达黎芝。

五月五日(星期二)

五时,我在拉弗里讲道;十一时左右在亨丁讲道,三时左右在威达柏讲道。威达柏是一个小村落,位置在一群荒山的环抱中,那连也有一个团体,但B先生把它解散了,只有三个会员还留在那里。

然后我们又骑马走了五里路左右,来到斯敦色门,位置在比较富庶的区域。六时我在那里讲道,此地听众之多,是我离开布尔斯达以来所未见的,他们挤满了庭院和相当长的一段马路;许多人坐在旁边的一道长墙上,这墙的筑造很不坚实,当我讲道的时候,整道墙倾倒下来。我从来不曾看见,也不曾听见有过这样的事;整道墙连同坐在墙上的人一起倒下来,没有人喊叫,很少有改变姿势的,也没有一人受伤,他们坐在地下,正如他们坐在墙上一样,泰然若无其事。没有人打扰我的证道,或分散听众的注意力。

五月六日(星期三)

我骑马到索尔,斯敦色南面四里路的地方,正处在一个很险峻的山腰。十二时,我就在这地方向一群爱心丰富,心地单纯的人讲道。然后我们再攀登托摩登棱岩,是那绵延山脉的最高峰。在那里我向一群严肃诚恳的人证道,劝他们”悔改信奉福音。”

五月七日(星期四)

我们离开了山地,下到富庶的罗森谷,在此地我向一大群少有教养的人讲道;上帝的旨意以锁链系住他们,所以到了我讲道完毕,没有人做出任何粗野的举动,都安静地走开了。

一时至二时之间我们来到曼彻斯特,我原无意在此地讲道,但有人告诉我纳尔逊先生已经发出通告,说我将于一时在此地证道。我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他们的屋子容纳不了十分之一的听众,而这大城的惯例是否肯让人在街道上讲道,这一点我没有把握。此外,我在闷热的天气下骑马赶了好几个钟头的路,已觉筋疲力尽。然而再想我并不是靠着自己争战,乃毅然走向沙福特克洛斯去。无数的群众,有的抢先,有的随后,都到了那地方。我认为最好是不唱歌;我向四围一望,突然发问,”为什么你们这样地看着我,好像从来不曾见过一样?其实你们当中有许多人曾在邻近的教堂中看见过我,或讲道或主持圣餐。”于是我开始讲论:”趁可寻找的日子应寻找主;趁祂就近时应呼求祂。”没有骚扰或捣乱的事,直到我将要结束时,一个大汉冲了进来,跟着四五个人,他吩咐他们把停在那地方的器械拖了出来。我们的朋友请我移到旁边的一个院子,我听从他们,平静地结束了我们的聚会。

六月四日(星期四,伦敦)

我把十六位执事裁减到七位,并给他们下面的这些指示:

你们应充满圣灵与智慧,使你们行事为人在上帝的面前为可悦纳的。

………………

在一切的辩论上应留心注意你们的态度,避免一切剧烈的争吵;”听须敏捷,讲须缓慢”,要恭敬人,彼此推让。

你若不能减轻穷人的困难,也不要叫他们忧伤;若没有可帮助的,也得以温柔的话安慰他们;绝对不可对他们怀轻视之心,或说粗暴的话。使他们仍然喜欢来,甚至他们必须空手回去。对待每一个穷人都应该有设身处地的态度,正如你希望上帝怎样对待你一样。

六月六日(星期六)

我指定和那些请求医药救济的人谈话。我发现在六个月当中已有六百人接受救济。有三百人以上来过两三次之后就不再来了。在那继续前来的人当中有二十人左右情形不好不坏。有两百人左右显然是进步了;有五十一人完全治愈了。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开销约三十英镑。

六月十五日(星期一)

我们的会议今天开始,廿日(星期六)结束。会议的记录以后都整理出版。

六月廿三日(星期二)

我们在三时乘马出发,在辑片罕吃早饭,在京斯武德吃中饭,从那里我徒步至布里斯它。

六月廿六日(星期五)

在离普时穆斯两里的地方,有人赶上来报告我们说昨天船坞工人大暴动;有一个警官为着维持秩序给暴徒击伤了。当我们正进到船坞的时候,有一个人迎着我们,请我从后面进去,说是有几千人正等在海得先生的门前。我们却骑着马走进他们当中,他们以三声的欢呼向我们致敬;我就下马,和几个人握手,并和他们谈话。我很想在他们当中多逗留一些时候;相信我若能多留些时,可能使暴动停止,但是一天已将尽了(那时已过了九点)人家勉强我进屋子去。不久暴徒又重整旗鼓,狂乱地捣毁门窗。到了十点左右,他们都困乏了,一一回到自己的家去。

六月廿七日(星期六)

我在四时讲道,然后与一部分团体里的会员作个别谈话。在我弟弟未来以前,他们当有一个人是认识上帝的爱的,怪不得那时候魔鬼是那么安静;因为他的财产很安全。

晚上六时左右,我到了去年证道的那地方。当我们唱赞美诗快唱完的时候,有一个军官,是一个有名气的人走进来,一起来的有一些随从,士兵,鼓手和暴徒。当鼓声停止的时候,有一个理发师开始讲话,但是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沉没在暴民的呼喊中,因为暴民越来越多,他们的态度也越凶狠。约略等了一刻钟工夫,看见他们的猖獗有增无已,我就走进人丛中去,拉着暴徒领袖的手,他立即说,”先生,我要护送你平安返家。先生,没有人敢动你的。各位请走开让路,谁先碰到他的我就先打谁!”我们很安全地走了出来;我的向导不时伸长着颈子(因为他是个子很高的人)向四周巡视,看有谁作出粗野的举动没有,一直把我送到海得先生的门前,我们才在爱心中分手。他走了后我站在街道旁约半小时之久,和过往的人谈话,这些人现在已忘记了他们的愤怒,幽默地谈笑走开了。

六月卅日(星期二)

晨祷会之前我们来到圣伊比斯,我们走到教堂,连一个叫喊的人也没有。一年的时间竟使康瓦尔有这么大的改变!现在此地已经是一个幽静的,可尊敬的地区了。我们所到之处都对我们表示好感,我们究竟做过什么,竟使这世界对我们如此亲切?

七月一日(星期三)

我和那些有权参加选举的人个别谈话,发现他们的态度正是我所期望的。没有一个人肯受贿赂,亦不肯接受被选人的吃喝应酬。WC收到五英镑的贿款,立即退还了去。TM断然地拒绝接受任何礼物;当他听见他母亲私下接受款项时,他一刻都不安宁,直到他母亲交出了所收到的三英镑,由他退还原主之后,他才心安。

七月二日(星期四)

今天是选举国会议员的日子。自始至终有很好的秩序。晚上有一大聚会,会中有两三人因内心不安而呼号;在接下去的会上也有许多人如此;尤其是那些失掉了初时爱心的人。

七月五日(星期日)

我们骑马到圣阿格尼斯,二时我向一大群安静的听众讲道,有许多人似乎很受感动。但当我证道甫毕,有些人开始以掷土块泥团为戏。牧人先生的马因此受惊;刚好有一个人蹲下来,马就从他头上跳了过去。这人立即大叫;但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可是他和他的伙伴仍从马后摔了许多石子。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骑着马经过他们当中,但没有一个人举手攻击我或开口骂我。

五点半左右我开始在管纳伯讲道。我怕我的声音不够使那么许多听众都听得见。但是我的顾虑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晚间很寂静,而且听众都非常专注。

在团体的聚会时我的声音才真的难于听见,一方面有好些人号叫,因心里难过,有如被利剑所刺透。另一方面有人欢呼,因心里充满着说不出的喜乐。

七月六日(星期一)

十二时左右我在布雷讲道,但无论在屋里或在院子里都不能容纳那么许多听众;与会的人都很严肃;嘲弄的人都退避了,在这一郡里大概一个都看不到了。

晚上在康本尼向同样严肃的一群听众讲道。我希望看见洛泽斯,他是反对我们的重要人物,常常发誓永不再让我到这教区讲道。但如今他似乎已放弃了他所坚持的,他说:”倒不如去吹退迎面而来的风。”

七月七日(星期二)

我在圣伊比斯讲道;星期三(八日)在西德尼讲道。星期四所有团体的执事会集。现在我勤谨地查考究竟每一团体的劝士是些什么样的人;看他们有没有应付工作的才能,他们的生活是否圣洁,他们的工作结出果实没有。整个地说我发现:(一)在这一郡里有十八个以上的劝士;(二)其中有三人毫无担任这种工作的能力,不论是从本有的才能说,或从神赋的才能说。(三)另有一人既没有才能也没有恩赐,他是愚钝,空虚,自傲的人罢了。(四)还有一人有相当才能,但他在上帝的恩惠上如同船破坏了一般,对于这些人,我决定立即解除他们的职务,并吩咐我们团体的人不听他们的话。(五)其中JB,AL,和JW既有才能,又有恩赐,他们的工作颇堪赞许。最后,其余的人当他们自己的团体或邻近的团体没有传道师时可能很有帮助,要是他们事事能先向那些比较有经验的人请益的话。

七月十二日(星期日)

五时,我在圣遮斯特讲道。十二时在摩巴向我在那里所未曾看见的那么许多的听众讲道。以后我到仁诺的教堂做礼拜,礼拜完毕后,我就在院子的墙下讲道。

以后我骑马到纽林,是在南海的一个小城。离盆赞斯一里路左右。五时,我走到近海滨的高地,站在一片又滑又白的沙滩上讲道。无数的群众蜂拥而来,他们的声音正如浪涛一样。我开始讲道,嘈杂的声音都消逝了;但当我还未结束我的祷告时,有些从盆赞斯来的可怜的恶徒开始咒骂,把人向岸边挤撞。在两分钟之间我被他们挤到人丛中去了;有一个从纽林来的人,他一向厌恶反对我们,现在转变过来,发誓说:”谁右干涉这人,我就先同谁拼命。”许多人拥护他;因此我向前走了一百码,就在那里结束了我的证道,并没受任何打扰。

七月十三日(星期一)

我在伯演牧区的忒丁尼讲道,那里有许多很热心的听众。尽管他们的牧师往往以捕风捉影的怪论告诉他们,但他们仍然热心地前来听我讲解。第二天早上我写好下面这封信:

牧师先生:昨天我得到一件令人不胜骇异的报告,据说你在教堂里,在全体会众面前,公然宣称:”现在卫斯理向我们要一百英镑,这笔款子必需直接筹备云云。”喂,先生!这是可能的事吗?你怎能完全抹煞善的本性(我不说良心或宗教),而能相信这样的一个故事?怎能灭绝善的品格和常道,而把这故事公开地说了出来?

我必须恳请你对这件事加以辩白或撤回你所说的话(因这事的关系非同小可)。在我离开此地往伦敦之前,我愿意知道你打算怎样做。

因基督的缘故而作为你的弟兄和仆人   卫斯理上

                     一七四七年七月十四日于忒丁尼

对这封信,他始终未惠回音。

七月卅一日(星期五)

中午的时候我在汤吞讲道。预料将引起许多反对;几个少年人来了,看样子似乎是有计划来的。可是他们并没有行动。从这地方我们又骑马到桥水;甚至在这一个干枯不毛之地,上帝仍以天上的露水浇灌我们。

八月二日(星期日)

八时我在京斯武德讲道;下午在康拿谟讲道;五时在老果园向一群我在布里斯它从未见过的大聚会讲道。上帝在这城里做了何等的工作!然而,祂的工作所表现出来的,或许还没有百分之一呢!

八月四日(星期二)

我动身到爱尔兰去。

八月五日(星期三)

我一早上马,经过刺德涅郡和蒙特哥美利郡来到麦立温涅司郡。晚上看到了一个平生所未曾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我们经过一个碧绿的幽谷,密林蔽天,数里成荫。可流就在我们的左侧,河水冲洗着各种形状及颜色的散碎石块。河的另一边,峭岩峻壁,山高入云,成垂直状。从山底下到山顶,橡树罗列,层次整齐,在山壁不甚陡峭处,偶尔隐现着草地或麦田。稍远处,肉眼所可望见的地方,那庞大的山岳仿佛一个人的宽阔背向,真是一幅好的对照。许多峥嵘的石块高悬峰眉,好像快掉下来了。

八月六日(星期四)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我们经过一些困难,来到卡那贲。从外表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设防的城,四面有围墙,还有一个堡垒,好像加的福堡垒那么大。我们在此地同向导及翻译员分手。我和托克尔先生一同出发到圣首去。

八月七日(星期五)

我们在兰支文益,离摆渡约七里地方停了一会儿。我们原须雇有向导来带我们越过这沙滩,但我完全没有想起,一直到我们走近沙滩的地方。这样,我们也就向前走了过去,途中不曾停息,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安全抵达圣首。

八月八日(星期六)

找到了一条小船,早晨八时,我们就都上船。当我们摇出海港时,海面非常平静。但到了下午两点钟左右风浪发作了,一直继续到星期日早上四时,那时候爱尔兰海岸已远远在望了。

这次航行中我注意到几件事:第一,当我们的船顺风前进时,在距离约一里远地方完全无风,有一只和我们往同方向走的船因无风停航,留在我们后面,看不见了。第二,有一条法国的武装民船,好几天来掠劫凡驶经这一带的每一条船,在我们抵达的那天早上,这只船刚给捉到,带进都伯林湾来。

十点之前我们来到圣乔治码头。我们刚登陆不久,听见教堂的钟声,我就直接往教堂去。我刚离开,吕内尔先生到码头接我。他在我们放行李的地方留下字条,说他将在一时再来看我们。他果然依时来了,把我们带到他的住处。三时左右我写了一张条子给圣马利亚堂的副牧师;他派人回复我,说他很欢喜接受我的帮助;于是我到了那里(另一人念祷文),向一群我从未见过的那么乐天,散漫,不认真的会众讲道。

八月十日(星期一)

八时至九时之间我去见R先生,他是圣马利亚堂的副牧师。他表示非常的好意,很称赞我的证道,并说他希望第二天早上能再见我。但同时他表示他对那些未受按立的传道人,或讲道不在教堂里面者的根深蒂固的偏见;说是都伯林的大主教已决定不让这种不法的事在他的辖区内发生。

我到弟兄们那里去,为着叫大家在上帝面前倾心吐意。其后我直接亲往拜谒大主教,但他已出门到别的地方去了。

假如我或我的弟弟过去能在此地工作几个月,我想此地可能成立一个更大的团体,甚至比伦敦的团体更大。

八月十一日(星期二)

我在新桥,离都伯林十里路的地方会见了大主教。我算是幸运可以和他晤谈两三个钟头;而且回答他一大堆反对的问题。

八月十三日(星期四)

下午我们徒步到费匿克斯公园附近去看两个病人。那一段与城毗邻的地区,绿荫载道,颇有海德公园的意味。走到离城一里左右的地方,但见树木茂密,尽是古老高大的橡树,当中有一块圆形草地(从那里可以向四方眺望),中央伫立着一根壮丽的石柱,柱上有一只长生鸟。

我继续昼夜向远超过屋子所能容纳的听众证道,且有更多的理由,可望他们不全是不能结出果实的听众。

八月十四日(星期五)

我得到一本记载一六四一年爱尔兰大屠杀的报告书。的确的,创世以来未曾有过这样的事件!有二十万的男女老幼,在几个月内都血淋淋地给屠杀了,那种残忍的情形真叫人毛骨悚然!如果上帝至今不因这件事而惩罚这个国家,那真是万幸的了。

八月十五日(星期六)

我留在家里,和所有来看我的人谈论。但来客中几乎没有一个是爱尔兰人。在爱尔兰人当中,最少有百分之九十九是保留着他们祖先的宗教的。不论在都伯林或在其他地方的新教徒,几乎都是新从英国移民过来的。新教除了在议会通过法案,压迫天主教徒外,既然拿不出更好的说服方法,一般天主教徒之宁愿始终忠于天主教,生死如一,也就不足怪异了。

八月十六日(星期日)

我们早上到圣雅各堂(因为圣巴特里克堂没有崇拜会)。下午到基督堂,当我从台上走下来时,看到了几乎是全体会众,从礼拜堂的一头到另一头,排列成行。我从他们当中走过去;他们都张着眼看我,但没有人说好说坏。

晚上我在马尔巴罗街讲道,屋子里外都满了人。

八月十七日(星期一)

我开始检讨团体的工作,第二天就结束。团体一共有两百八十个会员,许多人显得有很坚强的信心。

八月廿六日(星期三)

下午二时左右我们在圣首登陆。

九月廿九日(星期二,伦敦)

我在留伊蝉的斯巴洛夫人家休息。在那里我每天晚上仍然讲道。

第二星期的前半和其他的一些时间我在纽文敦和留伊蝉从事写作。

十月十六日(星期五)

我和两三个朋友去看那所谓电的实验。这种事情岂不很麻烦这些可怜的半思想家,这些不肯相信任何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事物的人?谁能理解火怎样地存在于水中,并且在水中经过,比在空中经过更加自如呢?谁能理解火焰如何从手指发出来,是真的火焰,可以着火在酒精上的?这些以及许多其他奇异的现象,究竟是怎样从一个在转动的玻璃球发出的呢?这一切都是神秘的,或者上帝正要以此来拦阻人的骄傲之心。

十一月二日(星期一)

中午我在温沙讲道,下午骑马到勒定。JR先生刚给他的兄弟送信,说他那天晚上雇了一群暴徒想把他讲道的屋子拆下来。晚上他的兄弟SR先生赶上一大群在他前头走的船夫,招呼他们,问他们愿意不愿意和他一道去听很好的证道,并告诉他们要找地方让他们坐,无论有多少人都可以来。他们都说很喜欢和他同去。”但是,朋友们,”他说,”好不好请把你们那些棍棒留下?或许有些妇女们看了要害怕呢!”他们就都丢下了,安静和他走就屋子去,他就请他们都坐在座席上。

当我证道结束时,其中的一人,一向是他们的首领,向周围会众看了一下,说:”这位先生所讲都是好的,这是我的意见,我想没有人敢于持相反的论调。”

十一月廿二日(星期日)

我用一个钟头的时间与拆斯伯罗克谈话,她是上帝慈爱的一个奇异的表现。约略在六年前,她是一个无神的人,作为人家的外室。一天晚上有人把她带到西街的小礼拜堂,在那里上帝赐给她一个新的心,她流了好多眼泪,抛弃了自己的罪心。从那个时候起她就以自己的劳力维持生活,并且尽力行善。凡遇讲道,她必到会,不曾失过机会。她往往在整天的辛劳工作之后,于晚上到方得里来,且多半是步行来的。每当星期六,除清还一小部份债务外,她就把剩下的钱全数捐出,不为明天的事忧虑。

两年前她患了一场重伤风,因不加注意,以致伤害肺部。这些事我一点都不知道,一直到挨过了可医治的时期,那时她已瘦剩一付骨头。我把这件事情向某夫人提起,某夫人送了半英磅给她。她立即请来了那位穷乏的面包师,因她最近取食他的面包,赊欠他十先令左右。但是双方都热切地互相推让;这人不愿收下她的钱,认为她比他自己更需要这一点点钱,但是最后还是她争胜了,因为她说倘若她欠下了谁的债务,她就不能安然去世。

但是我觉得她心里还有些忧虑。我勉强她坦白说出,她才告诉我她不放心她的一个八岁的小女儿:她死之后,恐怕没有人照顾女儿的身体和灵魂。我答说:”这件事你可放心,我愿意照顾你的女儿。”从那时起,她安心静候(约两三星期)上帝的拯救。

十二月廿一日(星期一)

我到纽文顿去,在那里,写作之余,我读了关于特拉普修道派徒之死的书。我惊奇上帝所给予那些”无法救治的无知者”的恩赐。尽管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迷信,然而一种刚毅的虔诚气质却存在于他们当中。对上帝内在的工作,祂的公义,和平,和在圣灵中的喜乐,有何等深切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