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异议：有人受洗归了摩西，并信摩西；对此异议的答复；关于预表的论述。

  1. 有异议指出，即使有人受洗归入圣灵，也不能因此就把圣灵与上帝同列。有些人“在云里、海里受洗归了摩西”【1】。而且也承认可以认信于人，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了，比如“百姓信服上帝和他的仆人摩西”【2】。既然有证据表明以前对人也说过同样的事，那为什么我们因为信心和洗礼就把圣灵抬升、夸大到远高于造物的地位呢?我们该如何回答呢?我们的回答是，信圣灵等同于信父和子；同样，洗礼也是如此。但是信摩西和云，可以说是一种影子和预表。上帝的本性常常通过粗糙带阴影的轮廓【3】作为预表；但是显然，我们不能因为神圣事物以渺小的人事作为预表，就得出结论说，神性是小的。预表是所指望之事的一种显现，使人对将来有一种想象的展望。所以亚当乃是“那后来要来之人”的一个预表。【4】从预表的意义上说，“那磐石就是基督”【5】,那水就是道使人永生的能力；如主所说，“人若渴了，可以到我这里来喝。”【6】吗哪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叫人得永生的粮的预表【7】;那作为预表的蛇【8】,是通过十字架成就的救赎的受难，因此那些只看了它们一眼的人就得保存。同样，以色列出埃及的历史得以记载，是为了公布那些借洗礼得救的人。因为以色列人的头生借着所赐的以血做标记的恩典得以保存。羊羔的血是基督宝血的预表；头生长子则是第一人(亚当)的预表。由于第一人必然存在于我们里面，并一代代地传递，以至到末了，所以“在亚当里”我们“都死了”【9】,“死……作了王”【10】,直到律法成全，基督到来。长子得到上帝的护佑，免于灭命者的灭命，表明我们这些在基督里得活的人不再在亚当里死了。出埃及时的海和云引着百姓从惊奇走向信心，但就将来的时间来说，它们以预表的方式预示着将要到来的恩典。“谁是智慧人，可以明白这些事?”【11】海如何以洗礼的预表导致法老毁灭，这种洗涤也怎样导致魔鬼暴政的终止。海把仇敌杀死在它自身里，在洗礼中也同样，我们的仇恨向上帝死了。百姓从海里出来毫发未损，我们同样可以说从死里活过来，逐步离开水，本乎那召我们的主的“恩”而“得救”【12】。云是圣灵恩赐的一个影子，他“治死”我们的“肢体”【13】,从而冷却我们情欲的火焰。

  2. 然后呢?难道因为他们在预表的意义上受洗归了摩西，因此洗礼的恩典就是小的吗?倘若这样，又假如我们处处都对我们特权的尊贵抱有偏见，将它们与它们的预表相比，那么所有特权没有一个可算为大的；就是上帝，尽管他为我们的罪把独生子舍了，他的爱也不能算是伟大而非同寻常的，因为亚伯拉罕没有失去自己的儿子；【14】就是主的受难也不能算是荣耀的，因为一只公羊取代以撒预示了献祭；就是降入地狱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因为约拿早已预示了三天三夜的死亡。凡是用影子来判断现实，将被预示者与预表相比的人，对洗礼也同样做出带着偏见的比较，试图通过摩西和海立即毁损福音的整个神意。海里有什么罪的赦免，有什么生命的更新吗?通过摩西有什么属灵的恩赐?那里有罪的死吗?那些人没有与基督同死，因而他们也没有与他同活【15】;他们没有“属天的形状”【16】;他们不是“身上常带着耶稣的死”【17】;他们没有“脱离旧人”,没有“穿上新人。这新人在知识上渐渐更新，正如造他主的形像”【18】。那你为何要拿这些只有名称意义的洗礼做比较呢?它们本身之间的差异就如同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以及影子和具有实体性存在的形象之间的差距。

  3. 信摩西不仅没有表明我们信圣灵是无益的，而且即便我们采纳对手的论证思路，也不能削弱我们对宇宙之上帝的信仰。经上写道：“百姓信服上帝和他的仆人摩西。”【19】摩西与上帝联合，而不是与圣灵联合；他不是圣灵的预表，而是基督的预表。因为在那个时候，在执行律法时，他依靠自己代表“上帝与人之间的中保”【20】。摩西在有关上帝的事上为百姓做中保时，不是圣灵的执事；因为律法是“借天使经中保之手设立的”,即经摩西之手设立，这是根据百姓的呼求，“求你和我们说话……不要上帝和我们说话”【21】。因此信摩西就暗示着信主，上帝与人之间的这位中保，他说：“你们如果信摩西，也必信我。”【22】那么难道因为我们对主的信预先通过摩西指示出来就是一件小事吗?这样说来，即使人受洗归了摩西，也并不能说洗礼中所赐的圣灵的恩典是小的。我还可以指出，圣经里通常都说摩西和律法，【23】如以下这句经文：“他们有摩西和先知。”【24】因此，当它说“他们受洗归了摩西”【25】时，其实是说他们受洗归了律法。那么这些污蔑真道的人为何要煞费苦心地用影子和预表来鄙视和嘲笑我们“可夸的盼望”【26】,我们的上帝和救主的丰富恩赐，就是借着重生使我们如鹰返老还童【27】的主?可以肯定，这完全是幼稚的，就像婴孩必须用奶来喂，【28】对我们救恩的伟大奥秘一无所知；因为根据我们循序渐进的教育，在我们操练敬虔，【29】走向完全的进程中，我们先是学习基础性的、较容易的课程，就是那些与我们的智力相适合的内容，同时我们命运的管理者始终引导我们向上，使我们渐渐习惯，就如眼睛离开黑暗，抬升到伟大的真光。上帝丰富的智慧何其深，他智性的判断何其难测，【30】他宽恕了我们的软弱，开出这样温和的处方，以适合我们的需要，使我们逐渐习惯先看物体的影子，看水中的太阳，以使我们避免一下子撞上纯净未有掺杂的真光，而变成瞎子。律法是将来之事的影子，先知的预表教训是对真理的隐晦阐述，设计出这些都是作为训练心眼的手段，这样，过渡到隐藏在奥秘里的智慧【31】就会变得容易一些。关于预表已经讲得够多了，我们不可能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否则附带讨论的内容就会比主题讨论的篇幅多很多倍了。

  1. 《哥林多前书》10:2。
  2. 《出埃及记》14:31,七十士希腊文译本。
  3. σκιαγραφια 或者阴影绘画(shade-painting),就是使人产生错觉的布景绘画。柏拉图(Cri.107c.)称之为“朦朦胧胧的，产生错觉的”。
  4. 《罗马书》5:14。
  5. 《哥林多前书》10:4。
  6. 《约翰福音》7:37。
  7. 《约翰福音》6:49、51。
  8. 参见《民数记》21:9和《约翰福音》3:14。
  9. 《哥林多前书》15:22.
  10. 《罗马书》5:17。
  11. 《何西阿书》14:9。
  12. 《以弗所书》2:5。
  13. 《歌罗西书》3:5。
  14. 参见《罗马书》8:32。
  15. 参见《罗马书》6:8。
  16. 《哥林多前书》15:49。
  17. 《哥林多后书》4:10。
  18. 《歌罗西书》3:9、10。
  19. 《出埃及记》14:31。
  20. 《提摩太前书》2:5.
  21. 《出埃及记》20:19。
  22. 《约翰福音》5:46。
  23. 即用“摩西”意指律法。
  24. 《路加福音》16:29。
  25. 《哥林多前书》10:2。
  26. 《希伯来书》3:6。
  27. 参见《诗篇》103:5。
  28. 参见《希伯来书》5:12。
  29. 参见《提摩太前书》4:7。
  30. 《罗马书》11:33。
  31. 《哥林多前书》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