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圣灵在任何时候都不与父和子分离，不论在创造可感知事物中，还是在安排人类事务和将来的审判中。

1. 让我们回到开始时提出的观点，即在一切事上，圣灵都与父和子不可分，分开就完全不能存在。圣保罗在论到讲方言的恩赐时，对哥林多人写道：“若都作先知讲道，偶然有不信的，或是不通方言的人进来，就被众人劝醒，被众人审明，他心里的隐情显露出来，就必将脸伏地，敬拜上帝，说：‘上帝真是在你们中间了。’”【1】既然上帝被认为是在先知中间，因为说预言是照着圣灵分配的恩赐而行的，那么我们的对手就要想一想，他们要把什么样的地方指派给圣灵。请他们说说，将它与上帝同列更适合，还是把他推到造物的位置更适合?彼得对撒非喇(Sapphira)说：“你们为什么同心试探主的灵呢?你不是欺哄人，是欺哄上帝了。”【2】这话表明对圣灵犯的罪与对上帝犯的罪是同等的；因而你们就会知道，在圣灵的每一次运作中，他都与父和子紧密联合，不可分离。上帝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做工，主也担当各种不同的职事，而任何时候，圣灵都出于自己的意愿与他们同在，按各个接受者的德性分配恩赐。经上说：“恩赐原有分别，圣灵却是一位；职事也有分别，主却是一位；功用也有分别，上帝却是一位，在众人里面运行一切的事。”【3】经上说：“这一切都是这位圣灵所运行，随已意分给各人的。”【4】但是，绝不能因为这一段落里使徒先提到圣灵的名，再提到子，第三提到父神，就以为他把他们的顺序颠倒了。使徒只是根据我们的思维习惯这样说，当我们接受恩赐时，最先想到的是分配者，然后想到发送者，再后才上升到恩惠的源头和起因。

2. 另外，我们也可以从起初被造的事物中得知圣灵与父和子的联合关系。纯洁、理智、超尘世的权能是且被称为圣洁的，因为它们拥有圣灵所赐的恩典的圣洁性。因而，叙述宇宙创始的历史学家只是向我们揭示了可见之物的被造，而对诸天的权能者(天使)的被造未置一词。但是你既有能力从可见的事物联想到不可见的事物，岂能不荣耀造物主，因为万物都是借他造的，无论是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或是有位的、主治的、执政的、掌权的，以及其他我们说不出来的有理性的事物。【5】当你思考创造时，我恳请你先想一想被造万物的初始因，父，再想想创造因，子，再想想成全因，圣灵。于是，借父的旨意存在的执行灵就因子的工作而产生，因圣灵的显现得完全。此外，天使的完全在于圣化，并一直保持在圣洁里面。但是希望不要有人以为我主张有三个原初的位格【6】,或者宣称子的工作是不完全的。因为存在之物的第一原理是一，他通过子创造，并通过圣灵完善创造。【7】不是说在万物之中、在一切之上的父的运作是不完全的，也不是说若不靠圣灵完全，子的创造之工就不能完成。父完全按他自己的旨意创造，他并不是任何事情都需要子，但是他选择通过子做工；同样，子作为父的形象做工，他也不需要合作，只是子也选择通过圣灵来完成他的工。“诸天藉耶和华的命而造；万象藉他口中的气[灵]而成。”【8】这命令不只是说话器官发出、留在空气中的深刻印记；他口中的灵也不是从呼吸器官发出的一种气；这命令乃是那“起初与上帝同在”的，并且“就是上帝”【9】,而上帝口中的灵就是“从父出来真理的圣灵”【10】。由此你必须认识到三位：下令的主，创造的道以及确认的圣灵。所谓确认，不就是在圣洁上的成全吗?这种成全表示这确认是坚固的，不变的，确立在善里的。而没有圣灵就不可能有圣洁。诸天的权能者(天使)本性上并非是圣洁的，否则，它们与圣灵之间在这方面就没有任何分别。它们正是按着自己的相对卓越程度，从圣灵获得圣洁这一回报。当我们想到烙铁的时候同时想到火，然而铁与火是不同的。天上权能者(天使)的情形也同样如此，它们的实体或许是无形的灵，或者是非质料的火，如经上所写：“他使他的使者为灵，使他的执事为火焰。”【11】因而，它们存在于空间，成为可见的，向配得看见的人显现出其特有的形体。但是它们的圣洁是在它们的实体之外的，通过与圣灵的结合它们才变得完全。它们驻守在善和真里，由此保持它们的地位，它们虽然保留自己的自由意志，但立志永不背离、耐心服侍那真正的善者。由此可推，如果你通过论证取消圣灵，那么天使一族就被解散，天使长的主权就遭破坏，一切都陷入混乱，他们的生命不再有法则、秩序和特性。若没有圣灵赋予天使能力，他们怎么会高喊：“在至高之处荣耀归于上帝”【12】?因为“若不是被圣灵感动，没有人能说耶稣是主；被上帝的灵感动的，也没有说耶稣是可咒诅的”【13】,邪恶的、敌对的灵很可能会说“耶稣是可咒诅的”这样的话，他们的堕落证明我们所说的话没错，即不可见的权能者(天使)是有自由意志的；事实上，他们处在介于美德和邪恶之间的中间状态，因此需要圣灵的帮助。我确实认为，即使是加百列【14】,也不外依靠圣灵的预见来预告将来之事，此外他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圣灵所赐的恩惠之一就是说预言。如果不是圣灵，那受命向大蒙眷爱的人【15】宣告神秘异象的天使从哪里获得智慧，得以教导隐藏的事?事实上，显现奥秘正是圣灵的独特功能，如经上所写：“上帝藉着圣灵向我们显明了。”【16】那些“有位的、主治的、执政的、掌权的”若不曾“看见天父的面”【17】,怎么可能过着有福的生活?而没有圣灵，要见父的面万万不能!正如在晚上，如果你把房子里的灯盏撤走，眼睛陷入黑暗，它们的功能就无法发挥，对象的价值就无法辨别，金子被践踏，因为不知道它是金子，以为是铁；同样在理智世界里，若没有圣灵，高级生命就不可能遵守法则。否则，就如同军队没有统帅而仍然维持纪律，合唱团没有领唱仍然协调一致。撒拉弗(Seraphim)若没有得到圣灵的教导，知道真道要求它们在赞美荣光时高喊几次，他们怎么可能呼喊说：“圣哉!圣哉!圣哉!”【18】“他的众使者”、“他的诸军”【19】不都在赞美他吗?那恰恰是通过圣灵的合作才有的。在他面前侍立的不是有“千千”使者，侍奉的灵不是有“万万”【20】吗?他们借着圣灵的权能无可指责地尽自己的职责。至高天上荣耀而难以言说的和谐，【21】不论是侍奉上帝中表现出来的，还是诸天的权能者们彼此之间的和谐，唯有靠圣灵的指示才能保存下来。因此，对那些不是通过成长、进步一点点完全，而是被造时就是完全的事物来说，被造中就有圣灵显现，他赋予他们从上帝而来的恩典，使他们的本质得以成就和完全。

3. 但是当我们论到我们伟大的上帝，救主耶稣基督【22】为人所做的安排时，谁能否认这些计划都已经借着圣灵的恩典成全了?不论你想要检查古代的证据——先祖的恩福，通过律法所得的帮助，预表，预言，战争中得胜，通过义人所行的神迹——还是想要考察我们的主道成肉身之后所成就的事，无一不是通过圣灵成就的。首先，他受到油膏，与主的肉身同在，须臾不分离，就如经上所写：“你看见圣灵降下来，住在谁的身上，谁就是”【23】“我的爱子”【24】,就是“上帝……以圣灵……膏”的“拿撒勒人耶稣”【25】。这之后，每一次做工都是与圣灵的合作完成的。当主受到魔鬼试探时，圣灵与他同在，如经上所说：“耶稣被圣灵引到旷野，受魔鬼的试探。”【26】当他行神迹奇能时，【27】圣灵与他不分离，如经上所说：“我若靠着上帝的灵赶鬼。”【28】当他从死里复活时，圣灵没有离开他，因为当他使人复兴，在门徒脸上吹气，恢复恩典，就是上帝向人吹气而来的、但人早已丧失的恩典时，主是怎么说的?“你们受圣灵。你们赦免谁的罪，谁的罪就赦免了；你们留下谁的罪，谁的罪就留下了。”【29】教会的秩序岂不是通过圣灵建立的?这是清清楚楚、无可争议的。经上说，他“在教会所设立的：第一是使徒，第二是先知，第三是教师，其次是行异能的，再次是得恩赐医病的，帮助人的，治理事的，说方言的”【30】,这一秩序是根据圣灵对恩赐的分配而设立的。【31】

4. 此外，只要认真思考，任何人都会发现，就是在所期待的主从天上显现的那一刻，圣灵也不会如有些人所设想的那样无所事事；相反，就是在他显现的日子，那可称颂的、独有权能的【32】要按公义审判天下【33】的日子，圣灵也必然与他同在。有谁会对上帝为相配之人预备的美事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义人的冠冕就是圣灵的恩典?到了那日子，属灵的荣耀要更加丰盛而完全地给予各人，按各人的高贵行为分配给各人。因为圣徒的荣光中有父家里的“许多住处”【34】,也就是圣徒的尊贵也有差异，就如“这星和那星的荣光有分别；死人复活也是这样”。【35】所以，他们若是受了圣灵的印记，等候得赎的日子，【36】保存他们从圣灵领受的初果，使其纯洁而不减损，那么他们就会听到这样的话说：“好，你这又良善又忠心的仆人，你在不多的事上有忠心，我要把许多事派你管理。”【37】同样，那些以恶劣行为令圣灵忧愁的人，或者没有成就所赐给他们的工的，就被剥夺原先领受的东西，他们的恩典转给别人；或者根据福音书作者之一，他们甚至要被腰斩【38】——腰斩意味着与圣灵完全分离。这不是说把身体分为两截，一部分实施惩罚，另一部分放过一马。既然是整个身体犯罪，那就不只是半个身体受罚，公义审判不同于古代神话，这样做与它不相称。也不是说把灵魂分成两部分——灵魂是整个浸淫罪恶意向，并与身体一起作恶。所以，如我所说的，腰斩是指使灵魂永远离开圣灵。现在，虽然圣灵没有与卑劣者结合，但他确实以一定方式与那些曾经得了印记的人同在，期待他们皈依之后的得救；但是到那时，他将与玷污了他的恩典的灵魂彻底分离。出于这样的原因，“在阴间无人称谢上帝，在死地无人记住上帝”【39】,因为那里不再有圣灵的救助。那么,怎么能设想没有圣灵而完成审判呢?经上有话指出，到那时，圣灵本身就是义人的奖赏，【40】因为所赐的不再是凭据，【41】而是成全，同时也是罪人的最初定罪，因为他们被剥夺曾经以为拥有的东西。但是圣灵与父和子联合的最大的证据乃是圣灵与上帝的关系，被认为就是我们里面的灵与我们各人的关系。经上说：“除了在人里头的灵，谁知道人的事?像这样，除了上帝的灵，也没有人知道上帝的事。”【42】关于这点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1. 《哥林多前书》14:24、25。
2. 《使徒行传》5:9、4。“你不是欺哄人”一句原是对亚拿尼亚说，被插入到对撒非喇的责备之中。
3. 《哥林多前书》12:4、5、6。
4. 《哥林多前书》12:11。
5. 参见《歌罗西书》1:16。
6. 这里显然等同于 ούσίαι (本质)。
7. 对比异教哲学的中性的 τὸ ὄν 与基督教启示哲学的 ὁὤν 或 ἐγώ εἰμί。
8. 《诗篇》33:6。
9. 《约翰福音》1:1。
10. 《约翰福音》15:26。
11. 《诗篇》14:4。(此节经文为中译者据英文直译；参见和合本104:4“以风为使者，以火焰为仆役”。——中译者注)
12. 《路加福音》2:14。
13. 《哥林多前书》12:3。(和合本为“被上帝的灵感动的，没有说耶稣是可咒诅的；若不是被圣灵感动的，也没有能说耶稣是主的。”-—中译者注)
14. 《路加福音》1:11。
15. 《但以理书》10:11。
16. 《哥林多前书》2:10。
17. 《马太福音》18:10。(和合本为“常见我天父的面”。——中译者注)
18. 《以赛亚书》6:3。
19. 《诗篇》148:2。
20. 参见《但以理书》7:10。
21. 参见《约伯记》38:7。
22. 《提多书》2:13,修订本。钦定本偏爱这一观点，反对希腊教父的观点，即“伟大的上帝”意指父。
23. 《约翰福音》1:33。
24. 《马太福音》3:17。
25. 《使徒行传》10:38。
26. 《马太福音》4:1。
27. δυνάμεις,《马太福音》7:22“奇事”;《马太福音》11:10,《马可福音》6:14,《路加福音》10:13“大能”;《使徒行传》2:22,19:11,以及《加拉太书》3:5“异能”。
28. 《马太福音》12:28。
29. 《约翰福音》20:22、23。
30. 《哥林多前书》12:28。
31. 参见《哥林多前书》12:11。
32. 《提摩太前书》6:15。
33. 《使徒行传》17:31。
34. 《约翰福音》14:2。
35. 《哥林多前书》15:41、42。
36. 参见《以弗所书》4:30。
37. 《马太福音》25:21。
38. 《马太福音》24:51。
39. 《诗篇》6:5,七十士希腊文译本。
40. 《腓立比书》3:14。
41. 《哥林多后书》1:22,5:5。
42. 《哥林多前书》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