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列举在作品中使用了“with”这个词的教会名人。

  1. 为驳斥“与圣灵一同”的三一颂没有书面权威的观点,我们主张,如果没有别的不成文形式的例子,那么这个不成文形式的例子就不可接受。然而,如果我们的更多奥秘都是在毫无书面权威的情形下成为我们的惯例的,那么我们就要与接受其他许多奥秘一样接受这一奥秘。因为我认为遵守未成文传统也属于使徒传统。如保罗所说:“我称赞你们,因你们凡事记念我,又坚守我所传给你们的”【1】;又说:“凡所领受的教训,不拘是我们口传的,是信上写的,都要坚守。”【2】其中一种教训就是现在我们所讨论的习俗,那些起初定下这教训的人让它牢固地扎根在教会里,把它传给后继者,于是就一代代承袭了这种用法,使之成为一种习俗。就如在法庭上,如果我们找不到记录的证据,但能够提供很多人证,那么难道你不判我们无罪吗?我认为应是这样,因为“凭两三个人的口作见证”就“可定案”【3】。如果我们能够清楚地证明我们已经很长时间地作了见证,那么我们是否有理由要求你们不要以这样的诉案将我们告上法庭?古代的教义激发某种敬畏,事实上它们因古老性而受人尊敬。因此我要向你们列出支持这话的人的名单(对于存而不疑的事物也必须把时间跨度考虑在内)。因为这话原本不是我们原创的。怎么讲?相对于这个词盛行的时代,用约伯的话说,我们“不过从昨日才有”【4】。如果我必须谈论与我个人相关的事,那么我本人珍惜这一术语,把它视为我祖先传给我的遗产。它是经一人【5】传给我的,这人长期侍奉上帝,他为我施了洗,又任命我做教会的执事。当我尽我所能检查是否有哪些古代的有福之人使用过现在受到质疑的话,我发现许多有声望的人都使用过,这些人的声望不仅源于他们生活在久远之前,还因为他们——不像今天的人——拥有准确的知识。这些人中,有些在三一颂中用介词,有些用连词,将各个词连接起来,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分歧,至少在真教义应有的意义上没有分歧。

  2. 这些人中有著名的爱任纽、【6】罗马的克莱门特(Clement of Rome)、【7】罗马的狄奥尼修斯(Dionysius of Rome),【8】说来也怪,还有亚历山大的狄奥尼修斯,这位狄奥尼修斯在写给与他同名者的第二封书信里论到“定罪和辩护”时,做出如下结论。我要引用他的原话。“我们既然从以前的长老们接受了某种样式和规范,在这一切之后也要用他们所用的术语献上感谢祭,由此结束我们写给你的这封信。荣耀和大能归于父神、子,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和(with)圣灵,直到永永远远,阿们!”谁也不会说有人篡改了这段话。如果他说的是“在圣灵里”,那他就不会如此坚持不懈地说他得到了某种样式和规范。因为“在圣灵里”这个短语使用非常普遍,而需要辩护的正是“with”的使用。这位狄奥尼修斯还在文中写到对撒伯里乌主义者(Sabellians)的驳斥,“他们说,如果位格是三个,那么上帝就是分离的。但是不论他们愿意与否,位格就是三个。否则他们就会完全破坏神圣三位一体。”又说:“由于这一原因,继统一性之后最神圣的就是三位一体。”【9】克莱门特以更朴实无华的风格写道:“上帝、主耶稣基督和圣灵永活。”【10】我们再来听听与使徒时代很近的爱任纽如何在他的作品《驳异端》里提到圣灵。【11】“那些肆无忌惮、随自己的情欲行事,完全不体贴圣灵的人,使徒恰当地称他们为属肉体的。”【12】在另一段爱任纽说:“使徒大声说,属血气的不能承继天上的国,恐怕我们因不分有圣灵,而不能得天上的国。”如果有人认为巴勒斯坦的优西比乌【13】因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值得信赖,那么我要进而指出他在讨论古人的一夫多妻问题时所使用的措辞。他在激励自己写作此书时写道:“藉着我们的救主耶稣基督和圣灵,求告众先知的圣神”,光的创造者。

  3. 同样,我们发现,奥利金在许多《诗篇》注释里使用了“和圣灵”(with)这样的三一颂格式。他的圣灵观并非总是处处合理,但是在很多段落他本人也谦恭地承认既定用法的力量,以与真教义相一致的术语表述圣灵观。如果我没有记错,在《《约翰福音〉注释》第六卷【14】中,他明确地指出圣灵是敬拜的对象。他的话是这样说的:“洗礼的水表明灵魂得到了洁净,把由恶习生出的一切污秽全都除去。【15】而对顺服于可敬三一上帝的人来说,水洗本身藉着求告的力量还成为他得恩福的起因和源泉。”另外,他在《<罗马书〉注释》里又说,“神圣权能能够领受独生子和圣灵的神性。”由此我想,传统的力量真是巨大,常常能迫使人用与自己的观点相左的术语来表达思想。【16】另外,连历史学家阿夫里卡努也知道这种格式的三一颂。他在《时代缩影》(Epitome of Times)第五卷里说:“我们了解那些术语的分量,也并非不知信心的恩典,所以我们感谢父;我们是他亲手造的造物,他就把世界的救主和我们的主耶稣基督赐给我们。荣耀和大能归于主和圣灵,直到永远。”【17】对于其他段落,我们可能偶然会产生怀疑,或者它们可能真的被人篡改,只是难以查明它们被人有意篡改的事实,因为差别只是一个字母。然而,我详尽引用的那些段落完全不可能被恶意复制,而且可以轻而易举地拿真实作品来证实。

    现在我要引证另一个证据,虽然看起来可能微不足道,但因为它非常古老,所以被指责为创造新词的被告绝不能忽略这一证据。在我们的祖先看来,黄昏时分接受光的恩赐不可沉默无语,最好是它一出现就献上感谢。我们不知道是谁创造出灯亮时要说的这些感恩辞,但是当人们说出这古老的形式时,没有人指责那些说“我们赞美父、子和上帝的圣灵”【18】的人犯有不敬之罪。如果有人知道阿塞诺根尼(Athenogenes)的赞美诗——那是他在急急奔向火堆殉道时作为一种告别礼物送给朋友们的——他就知道殉道者关于圣灵的观点。对这个题目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4. 还有大格列高利,【19】我该把他和他所说的话放在什么地位呢?一个如使徒和先知那样凭着同一个圣灵行事【20】的人,我们难道不能把他与他们同列吗?他在一生中从未偏离圣徒的脚踪,只要还活着,就一丝不苟地坚守福音的原则。我敢肯定,如果我们不把那样的人放在上帝的百姓中间,那必定是犯了错误,因为他确实就像上帝的教会里的一座灯塔,借着与圣灵同工拥有胜过魔鬼的巨大力量,又得赐言语的恩典,“在万国之中叫人……信服真道”【21】,所以虽然刚开始时只有十七位基督徒,他却引导城里和乡村的所有人都认识上帝,成了基督徒。他甚至借着基督大能的名,命令河流改变方向;【22】当某些贪婪的兄弟因一个湖泊而争吵时,他使湖水变干。【23】此外,他对将来之事的预言一点也不逊色于伟大的先知。要详尽叙述他的所有神奇作为,那篇幅就太长了。由于圣灵在他里面做工,他得享极其丰富的恩赐,显示出种种权能、记号和神迹,连教会的敌人都称他为第二摩西。因此,他通过恩典所成就的一切事,不论是言语上的,还是行为上的,似乎都有一种光在闪耀,预示着那不可见的属天权能跟随着他。直到今天他仍是自己同胞所崇敬的伟大人物,教会确立的对他的记念常青,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褪色。因此除了他所传下来的惯例,教会不曾添加一种习俗、一句话语,一个秘仪。由于它们的体制确实非常古老,许多仪式看起来就不那么完善了。【24】事实上格列高利的继承者们在教会管理上只接受他所认可的事务,不能容忍有任何革新。而他制定的规范之一就是现在受到质疑的三一颂的格式,教会根据他的传统保存了这一格式,任何人只要愿意做一次短短的旅行,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证实这样的陈述。我们的福尔米利安(Firmilian)持有这种信念,这可以从他留下来的作品中得到证实。【25】著名的梅勒蒂乌斯(Meletius)的同时代人说梅勒蒂乌斯也持这一观点。不过,我们何必引用古代权威呢?如今在东方那些坚守真教义的人不就是主要以这一术语为人所知吗?它就如一个口令,使他们与对手相区别。我从某个既精通语言,又拥有正统思想的美索不达米亚人(Mesopotamian)那里听说,根据他母语的用法,任何人都不可能用另外的方式表达三一颂,即便他想这样做;因为按照他们母语的语法规则,他们不得不用“和”,或者更准确一点说,与“和”同义的措辞来献上三一颂。我们卡帕多西亚人用我们国家的方言也是这样说的。可见,圣灵早在出现不同方言时就预见到了这一短语的用处。至于整个西方,从伊利里亚(Illyricum)到我们世界的边陲,又是怎样的呢?岂不都支持这句话吗?

  5. 既然我引证了众多的民族和城邑,比人的记忆还要古老的习俗,以渊博知识和属灵大能闻名的作为教会支柱的人们,指出他们是这话语的创立者和倡导者,那怎么还能说是我发明或创造了新的术语呢?这种指控导致这帮敌人向我开战,城镇、乡村,甚至最偏僻的地区,到处都有诽谤中伤我的人。对寻求平安的人来说,这种诽谤无疑令人忧愁和痛苦,但是为信仰的缘故耐心忍受苦难所获得的奖赏也是巨大的。因此除了这些之外,让刀剑闪光,让斧头锋利,让火烧得比巴比伦的更猛烈,让一切使人痛苦的工具都向我进攻吧。在我,没有什么事比不知道害怕主对那些亵渎圣灵【26】的人降下的震慑更可怕了。诚恳的读者会从我所说的话里找到令人满意的答辩:我所接受的短语是众圣徒非常熟悉而喜欢的,也是长期使用中得到确证的,从福音最初传讲直到我们自己的时代,都表明它在教会里享有完全合法的权利。更重要的是,教会承认它包含一种与圣洁和真教义相一致的意义。那么在伟大的审判之日,我准备说些什么来自我辩护呢?我要说,首先,我在荣耀圣灵引领下是因为主赋予了他尊荣,主在洗礼告白里将圣灵与他本身以及他的父联合起来;【27】其次,通过这样的入会仪式使我们每个人开始认识上帝;而最重要的是,通过所预设的惩罚的威慑力,使我们剔除一切有损尊严的言行和不相称的观念。但是我们的对手,他们会说什么呢?他们既没有对主赋予圣灵的尊荣表示敬意,也不惧怕他的威慑,那么他们将拿什么样的辩护为自己的亵渎行为开脱呢?是他们自己决定自己的行为,甚至现在也可以改变这种做法。就我自己来说,我宁愿最真诚地祈求,愿良善的上帝让他的平安在一切人心里做主,【28】好叫这些狂妄自大、向我们开战的人在温顺而充满爱的圣灵感动下重归安宁;如果他们变得完全没有人性,处于无法驯服的状态,那就求上帝至少让我们能够长期忍受我们必须从他们之手忍受的苦难。总之,对那些“自己也断定必死的”【29】人来说,为信仰受苦不是苦难,不能为信仰而战才难以忍受。运动员在竞技中受伤,他不会深怀不满,但如果甚至不允许他进入运动场,那他必会强烈抗议。或许该是静默的时候了,就如智慧的所罗门所说的。【30】当生命受到如此猛烈的风暴侵袭,使那些语言上受过教导的人的智性充满错误的推论,混乱一团,就像眼睛蒙上了灰尘一样,当人们被陌生而可怕的噪声惊住,整个世界被动摇,一切摇摇欲坠时,对着风大声疾呼,就像我这样高声呐喊,又有什么用处呢?


  1. 《哥林多前书》11:2。
  2. 《帖撒罗尼迦后书》2:15。
  3. 《申命记》19:15。
  4. 《约伯记》8:9。
  5. 即卡帕多西亚的凯撒利亚主教狄亚尼乌(Dianius),约于357年在圣巴西尔从雅典回来途中为他施洗,任命他做读经师。狄亚尼乌是个动摇的人,于359年在阿里米努姆(Ariminum)信经上签名;巴西尔后来离开了他,但在Ep.51里很尊敬地谈到他。
  6. 逝于约200年,
  7. 逝于100年。
  8. 逝于269年。
  9. 狄奥尼修斯是公元247—265年亚历山大的宗主教。巴西尔那句“说来也怪”是缘于他这一看法:狄奥尼修斯在Letter9.里表现出异端倾向。但是阿塔那修(De Sent. Dionysii)对这位先辈的正统教义感到满意。韦斯科特(Westcott)主教(Dict.C.Biog.1.851)引用拉姆佩尔(Lumper,Hist.Pat.12.86)的话认为巴西尔指责狄奥尼修斯播种了相似派(即欧诺米派)异端的种子是由于对他的作品没有完全了解。在Letter 188. 里,巴西尔称他为“伟人”,这表明巴西尔对他基本上是认同的。
  10. Clem.Rom.,Ep.adCor.58.Lightfoot,Ap.Fathers,Pt.I.2.169.
  11. 从爱任纽对殉道者波利卡普(Polycarp)的个人了解来看,他不仅离使徒时代很近,与使徒的关系也很密切。参阅优西比乌《教会史》第五章第二十节所引用的爱任纽致福罗里努(Forinus)书。同一章节引用的爱任纽的作品《论八》(On the Ogdoad)中,他论到自己“使自己成为使徒最亲密的继承者”。
  12. 很可能参考了《哥林多前书》2:11,3;1。
  13. 即历史学家凯撒利亚的优西比乌,这样称呼他是为了区别尼科美底亚(Nicomedia)的同名者。参见狄奥多勒《教会史》1.1。优西比乌的这篇作品已毁。
  14. 引自第八卷。
  15. 参见《彼得前书》3:21.
  16. 关于奥利金非正统的圣灵观,巴西尔可能想到《论首要原理》第一卷里的一段话,原文尚存于查士丁尼的Ep. ad Mennam里。但是这篇作品已无完本,就是在鲁菲努的译本中也不完整,他省略了某些部分,而圣哲罗姆则认为鲁菲努的理解有误。福提乌说,奥利金在这篇作品中认定子由父生,圣灵由子生,这是完全渎神的。然而,哈罗德·布朗主教(Biblioth. cod. 8.)却认为,如果鲁菲努对那段话(《论首要原理》1.3.7)译得更准确些,奥利金的圣灵观就不会被指责为异端……关于巴西尔与纳西盎的格列高利从奥利金所受的恩惠,参见Socrates4.26。
  17. 尤利乌·阿夫里卡努(JuliusAficanus)约于220年在以马忤斯(Emmaus)和亚历山大写作,其主要作品只有残篇保存下来。《致奥利金的一封信》是完整的。他的重要作品是从创世到公元221年的《历代记》(Chronicon),共有五卷。萨蒙(Salmon)博士(D.C.B.1.56)认为巴西尔所引用的三一颂就是这部著作的结语。
  18. 《诗篇》141篇被称为ὸ ἐπιλύχνιος φαλμός(Ap.Consr.8.35)。在东部教会的晚祷时要唱一首赞美诗,D.C.A.1.634译为“不朽父的神圣荣耀发出喜乐之光,天上的、圣洁的、有福的耶稣基督,我们走近黄昏,看到晚上的光,赞美上帝,父、子和圣灵。任何时候都应当用柔顺的声音唱诗称颂神子:你赐予生命,为此世界要荣耀你。”
  19. 即新凯撒利亚(Neocaesarea)的主教格列高利,被称为Gregorius Thaumaturgus,或者行神迹者格列高利。对现代读者来说,“大格列高利”更自然地意指纳西盎的格列高利,但是对他的朋友和同时代人来说,几乎可以肯定,他不是“大格列高利”,尽管到了431年公认的以弗所会议之时,行神迹者格列高利这个头衔自然地落到了他头上。
  20. 《哥林多后书》12:18。
  21. 《罗马书》1:5。
  22. 比如传说中的吕卡斯(Lycus)。参见Newman,EssaysonMiracles,p.267。
  23. 这个故事出于尼撒的格列高利的《生平》(LifeofGreg)。Thaum.Migne46.926—930。
  24. 新凯撤利亚人似乎坚持一种清教徒的异议(Puritan objection),反对巴西尔时代在教会里交互轮唱赞美诗成为普遍惯例。参见Ep.207。
  25. 与行神迹者格列高利一样,福尔米利安是奥利金的学生,从公元232年前任凯撒利亚主教(Euseb.6.26),直到272年(Euseb.7.30)。有人认为他在264年或265年死于大数(Tarsus)。
  26. 参见《马太福音》12:31。
  27. 《马太福音》28:19。
  28. 参见《歌罗西书》3:15。
  29. 《哥林多后书》1:9。
  30. 《传道书》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