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出的油——麦其尼

「上帝对伟大天才的祝福,不像祂对学像耶稣的人祝福那么大。一位圣洁的牧师就是上帝手中最厉害的武器。」

苏格兰登迪鎭(Dundee)圣彼得敎会牧师麦其尼(Robert Murray Mc’Cheyne)一八四〇年十月二日写下了上面几句话。而这几句话也象征了麦其尼本人,因为「学像耶稣」就是他在生活与事奉上所强调的。一个陌生人写给他的信中说:「上个安息日晚上,我聆听你的证道,深感那篇打动我灵魂的证道词一定会蒙神的祝福。我之所以被感动,并不都在于你传讲的内容,而在于你说话的态度,因为看到在你的里面有一种我过去从未见过的圣洁之美。」

我怀疑在现今的事工中,是否还能再看到这种「圣洁之美」。 我们常听敎友夸称他们的牧师是一位了不起的解经家(这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或是一位好辅导、与人相处「极为风趣」的人; 但是,我们几乎听不到有人说:「我们的牧师是属神的圣洁之人」。然而,在登迪鎭的敎友都能异口同声地说:「麦其尼就是一位这样的人物。」

麦其尼在一八一三年五月廿一日出生于苏格兰爱丁堡。他的家人很早就发现他是一个早熟的孩子;四岁时有一次刚从病中复原, 他就学会了希腊文字母,并能在石板上写下那些字母。后来他在一八二七年十一月进入爱丁堡大学,然而他那时还是一个尙未重生的靑年。直到他的兄弟大卫在一八三一年死亡,这事令他惑触良深,而促使他信靠了基督。就在那一年,他进入神学院,献身于传扬福音事工。他有一个名叫包纳(Andrew A.Bonar)的同学,后来成为他的密友;一八四四年包纳出版了「麦其尼回忆录及其遗稿」(The Memoirs and Remains of Remains of Robert Murray Mc’Cheyne;回忆录部份已由本会中译出版,书名为「捣出的油」)。现今此书乃被人们视为一本伟大的基督敎古典著作。

一八三五年七月一日,他(与包纳)得到「长老评议会」颁发的证书;接着十一月就展开了他的传道生涯,担任苏格兰中部斯特陵郡(Stirling)邻近的拉伯特鎭(Larbert)敎会的助理牧师。从一开始传道,他就舍己,完全依靠主。毎天以神的话喂养自己,且于毎个主日与敎友分享他在属灵上从主得着的供应。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发现一个人除非他能为了基督而传扬基督;并且不再努力吸引别人到他面前,而是吸引人归向基督,否则就不能成为一位忠心的牧师。」我们不知道麦其尼对今日一切所谓的基督敎名人——为大家所拥戴的人——究竟有什么想法。

在一八三六年八月十四日,麦其尼成为登迪鎭新分会的候选牧师(包纳也是候选人)此分会已于五月分开始宣敎。那几年登迪鎭的人口快速成长,瞬间已超过了五万人;所以镇上西北隅地区极需要一所新的敎堂。在那地方传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该地有很多贫民与歹徒;此外,在这个新敎区中, 一位牧师得照顾四千位以上的敎友。所以这位年轻的传道人形容登迪鎭说:「它是一个拜偶像,人心刚硬的城市。」然而他又说:「也许主会使这个到处是烟囱的荒野成为一片绿意盎然、百花齐放的美丽花园,就彷佛是主的花园一般,成为主所祝福的天地!」

牧师的人选定案,结果是敎会请麦其尼担任他们的牧师,于是他在一八三六年十一月廿四日接受按立,正式就职。他在圣彼得堂事奉近七年,直至一八四三年三月十二日,在该堂作了最后一次证道之后,于当月廿五日走完了一生的历程,蒙主恩召,荣归天家。 在那几年里,他对苏格兰的属灵影响不仅显著,且遍及各敎会,并持续多年。麦其尼的生活与事奉之所以对我们产生深远影响的最大原因,乃因为他是一个属神的人。

首先,他在敬虔的生活中表逹了审愼与恒毅的态度。他有一个最良好的习惯就是在进早餐前,先花时间读经、唱诗(他是一位优秀的音乐家)及祈祷。他遵循十七世纪英国国敎圣哲耶利米,泰勒 (Jeremy Taylor)的敎训:「如果你想传扬你的信仰,那么就应该充实平日的灵修,而非扩大特殊的活动。」这个训示在今日仍有极大的价値。现今,太多的基督徒都抢着参加一些特别的聚会,认为那些特殊经验会促使他们成为更出类拔萃的基督徒。我在参加牧师会议时,就发现太多的牧师都忽略了他们平日的灵修时间;或者就算有灵修,也仅是草草了事,以便有更多的时间能去作一些「更重要的事」?!

另一个因素乃是麦其尼对于人的灵魂有很眞诚的负担,他在给好友宾维廉牧师(Rev.W.C.Burns)的信中说:「我觉得有两件事不是光凭热切、渴慕的心就能做到——即一个人的圣洁及拯救灵魂使基督得荣耀。」在一八三四年早期的服事中,当他听到一个罪人因听了他的证道而归向基督时,他就在日记中记下:「世上最好的消息就是:一个人的灵魂被救主的恩典所融化……主啊,虽然我只不过是一位敬慕祢的旁观者,而非贵重的器皿,然而感谢祢,因祢向我彰显这奇妙的工作。」

当麦其尼证道时,完全是发自他对敎友的爱心。有时他会花费极多的时间用脑力预备讲章,所以他在日记中悲叹地写道:「早上忙着预备自己头脑的时间竟然比预备安静的心更多」。当包纳对他说,上午主日的证道内容是「恶人应下地狱」时,他就问包纳说: 「你能以温柔的心传讲它吗?」他便经常为此祈求:「主啊,请祢赐给我温柔的灵,既不是争斗,也不是哭泣。」

他是一位勤勉的研究者,当他传讲信息前总是非常审愼的预备;他常说:「用捣成的油点亮会幕的灯。」〈参出埃及记廿七章廿节〉他将自己与神灵交时所得到的新鲜吗哪带上讲坛,不会抄袭别人的讲章,也不会到最后一分钟才匆忙完成讲稿。他的讲章虽使人觉得稍长,然而其中却盈溢了属灵的滋养与供应,在给朋友的信中,他曾写道:「我不能说我的讲道很短,虽然我已尽力使它简短。」各地敎会都邀请他去证道,使他难以抗拒。他在最后一封信中说:「我最近分别在廿四个不同的地方作了廿七次证道。」

麦其尼从古代圣徒的言行中吸取属灵的帮助。你会在他的日记与书信中,发现他常提到一些古典作品,如撒母耳·罗德福书信 (The Letter of Samuel Rutherford;另一位苏格兰圣徒);亨利·马廷的回忆录(The Memoirs of Henry Martyn);査理·勃里奇的基督徒服事(The Christian Ministry by Charles Bridges;「大卫·布莱纳的生活与日记」(The Life and Journal of David Brainerd);理查德·巴克斯特的「罪人的呼召」(Richard Baxter’s Call to the Unconverted);及爱德华滋的作品(The Works of Jonathan Edward)。如果我们就将现代的作品搁置一旁,再翻开古代圣徒的论著,将使灵命更为进深且充实。

由于麦其尼过着圣徒似的生活及有圣灵恩膏的事工,以至于有些敎师嫉妒他、批评他;但是他依然以慈爱的态度对待所有的人。 说得更确切点,就是他会因神祝福主里的同工而感到欢欣。当麦其尼在一八三九年为苏格兰敎会作宣敎旅行时,他的敎会就在好友包衲的代理期间出现复兴。在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他在给包衲的信中写道:「你记得那是我们在离别时所做的衷心祷告,就是你所做的事工要比我所做的更能使敎友得到千倍的祝福。」

他在患病期间,曾请求各宗派的牧师轮流代理他去牧会。然而,却因此遭受到别人的批评。这点他在登迪提出公开答辩信解释他的作法:「凡主耶稣基督的眞仆人,有纯正信仰,被呼召传道及心里有神的人,都应彼此相爱、相互代祷、互祝成功,也应彼此以军营中的同胞及葡萄园中的同工相待,只要神给我们机会,我们就应在传道事工中彼此相助。」他是一个心胸广阔的人,所以深爱神的子民。

麦其尼的身体从来就不健壮,而且在工作时经常透支体力。曾有一次竟昏倒在祷告台上;他常需静躺几个小时,以使急速跳动的心脏能恢复正常。一八四三年三月十三日,他在敎会聚会中病倒, 后来被抬到病床上接受较长时间的医疗照顾。他在廿一日有特别兴奋的情形,甚至在那时,常常反复祈祷或引用圣经。到了廿五日,周六早晨,他的医生站在身边时,他举起双手,俨若证道刚完毕为会友祝福时一样,然后便走向永恒,安息在主的怀里。

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活得令人怀念」。参加送葬行列的人多逹六、七千人;格拉斯哥(Glusgow)的商业几乎完全停顿。 他被葬在圣彼得敎堂的旁边,今日你也可以到他的坟前追悼。我回想,在一个六月晚上的星空下,曾默默地站立在他的坟前,阅读他墓碑上的纪念文。然后敎会人员邀请我们进入敎堂的圣物室,并在一小室中,取出麦其尼生前在世时所用的圣经,以供我们参观。此时我的情绪尙未激动,但是得承认的是,当我一页一页的翻阅圣经,看到麦其尼亲手在空白处所写的注释时,我就深深被感动了, 那是我久久不能忘怀而崇高、神圣的一刻。

麦其尼逝世时才正是三十而立的年龄。他在圣彼得事工的时间虽不满七年,然而在宣敎上的成就及其影响却非常显著而深远〔有趣的是,他在宣敎事工上视为典范的两位人物也是英年早逝:布莱纳(David Brainerd)逝于三十岁;亨利·马廷(Henry Martyn)逝世也只不过卅二岁〕。他的好友包纳所撰「捣出的油——敬虔使徒麦其尼」已成为毎个信徒应购买及阅读的基督敎古典作品。且应购买原版本(Banner of Truth版),而非缩写本;亦不可匆忙速读,而应以敬虔的态度默想所读的内容。我常在心灵干渴、失意的时候读它,它也从不令我失望,毎每读后,都能重新获得力量。

对于完全学像基督,他写道:「在学习基督的事上,有所长进而生发的喜乐,促使我更渴慕的去学像祂。我确信神的喜乐与祂的圣洁是密不可分的。」

让我们为麦其尼的圣洁而喜乐,并因我们在学像基督的样式上有所成长而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