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隐秘的财宝

搬往官塘后,弟兄姊妹恐怕贝先生和我离群索居,百无聊赖,因此,每当举行生日会,必定在我们家聚集庆祝。同工们的关怀和照顾,使我们更体会基督耶稣的爱,是何等长阔高深。贝先生和我也因着爱的激励,盼望多有机会服事恩主。除了在家里举行生日会,分享众人的喜乐外,我们开始有查经、祷告聚会。最令我难忘的,是一群曾经住在灵实、患过骨结核病的孩子。每月一次,他们预备好食物,大清早联群结队,前来叩门。一整天我们唱诗赞美、祷告感恩。待晚上九点多钟孩子们离去后,贝先生和我都感到若有所失。

在体力吃得消的情况下,我仍旧欢喜接待许多关心灵实、学校、恩光和乡村福音工作的访客。七四年春,一批挪威弟兄姊妹来访。参观完毕,一位七十多岁的弟兄说:“作一个基督徒,生活变得又美丽又奇妙,但是件一个年老的基督徒,自从青年时期就已经认识耶稣的基督徒,是更美丽更奇妙的经验。这如同生活在一个大宝库里,不管走到那一个角落,总看见一颗颗灿烂炫目的宝石。今天参观灵实,如同发现另一颗大宝石一样。”听见弟兄的话,我心里连连说阿门。祂确然将暗中的宝物、和隐秘的财宝赐给我们,使我们知道题名召我们的,就是那独一的永生神。

七四年春,我陪伴另一位弟兄往坑口参观幼稚园。他看见课室破落的样子,露出不悦的神色:“司教士,这怎么行!看孩子们多可爱,怎能让他们在这种环境中学习?”我也有点不好意思:“这地方的确不合适,不过你可以放心,六年前耶稣替我们买了一幅地,早晚祂会把房子盖起来!”“那什么时候呀?”他急不及待追问下去。“我想大概要等新的中学校舍完成以后吧!那要到一九七八年。”我的信心实在太小,竟然不相信全能的主耶稣同时能作两件大事。挪威弟兄听见我这么说,眉头一皱说:“还要多等三、四年,这怎么行!我看我要跟天父好好谈一谈。”过了两三个月,我接到他的信:“天父已预备好钱,请你们计划在坑口盖房子。”一幢三层高的院舍很快造好了。除了增收幼稚园学生、改善学习环境外,还有可容纳一百五十人的礼拜堂和牧师宿舍。

先知以赛亚说:“但那等侯耶和华的,必从新得力,他们必如鹰展翅上腾,他们奔跑,却不困倦,行走却不疲乏。”在挪威和香港众弟兄姊妹祷告支持下,主增添我的心力,继续赐我事奉祂的机会。七四年复活节,我应邀往九龙竹园一处贫困的地方讲道。会场并不宽敞,却坐了一百多人。我一跨进礼拜堂,呼喊的声音此起彼落:“妈妈,妈妈!你好!妈妈!”我定睛一看,发现不少熟悉的脸孔,大部分是曾经住院的戒毒病友。灵实几位同工帮助他们开了一间小教会,让这群弟兄在基督的爱中彼此勉励、不再走回头路。一些病友邀请自己的父母亲、妻子和兄弟、姊妹一同来参加聚会。当我们众人肃站,同声歌颂那位为众人死、为众人活的荣耀君王的时候,我窥见在几位家眷的眼睛里,闪动着感激的泪光。生命之道果真奇妙!

五月下旬,在陕西时期与我同工的诺牧师、诺师母(Rev.& Mrs. Jacob Nordmo)来探望我,实在叫我喜出望外!当我们回想数十年前一桩桩往事的时侯,一位灵实同工和妻儿带来丰富的饭菜,要预早为我庆贺生日。诺牧师和师母遇见了中国弟兄姊妹,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我们好像回到中国一样,用普通话交谈、品尝地道的中国菜,只是食物比在陕西的时候好得多。饭后,我们也有分享交通的时间,见证基督的慈爱和恩典。

七四年八月,爸爸健康大不如前。弟弟妹妹盼望我能回家一趟,一起渡过可能是他最后的生日。祖母曾告诉我关于爸爸少年时代的事。他五岁的时侯,常常渴慕到耶稣那里去,后来年纪稍长,看见许多基督徒言行不一致,不愿意和弟兄姊妹多有来往。但是每天晚上安睡前,他一定背诵祖母教他的一首短歌,作为晚祷。我也看出爸爸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常常乐意帮助生活困苦的弟兄。年前当他知道妈妈离他的消息,好像非常

害怕,我曾安慰他说:“你不用怕,妈妈回到耶稣那里了!”“啊,那太好了!”他说,自此脸上不再带着愁容。这年八月,当我们一家人为他庆祝生日的时候,爸爸在众人面前唱了他每天晚祷用的诗歌,当众承认耶稣基督是位的救主。我知道信实的主听了祖母的祷告,也听了我的祷告。

跨进一九七五年,爸爸的健康一天不如一天。五月中旬开始,弟弟天天从挪威挂长途电话到香港,催我早日回家。贝先生和我赶抵挪威的时候,爸爸已很虚弱。我在他床边,伴着他渡过最后的两个礼拜。为这机会,我常常禁不住感谢爱我的主。作为一个宣教士,我常年在外,未能好好侍养双亲,但在他们离世前一段短短的日子,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这做大女儿的能够回家,安慰照顾他们。

爸爸离开我们的时候,虽然没有气力说话,头脑却很清醒。他一直注视着我,好像等待我说几句话。弟弟妹妹也看着我,希望我能作些什么。我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但是我想到爸爸最爱的一首短歌,就是他幼年的时侯祖母教他在晚祷唱的那一首:“我是一只小小的手,安歇在牧人怀抱里,祂的怀抱又宽又大,有地方为你又为我。耶稣是这位牧羊人,忠心保守自己的手。祂小心看顾众小羊,豺狼没办法来伤害。我求我主耶稣基督,满有喜乐走永生路。当我走到天城那天,我要永永远远安歇,在大牧羊人的怀抱。”我坐在爸爸床边,开始柔声唱这短歌,他的灵充满了喜乐,渐渐合上眼睛,安息在主耶稣怀中。

葬礼过后,我参加每年六月举行的年会,其后再往挪威南部各教会证道。贝先生的哥哥住在南部城市。我心里一直有个负担,盼望跟贝先生这惟一的兄弟谈谈福音和得救的问题。因此,我渴想在他居住的城市证道的时候,他也来参加聚会。可是待一切程序结束后,仍不见他的踪影。那天晚上,我从电话里才知道他已因心脏病进了医院。贝先生和我末后一次探望他的时候,他流着眼泪,握着我们的手,请我们多为他祷告。九月一日,我回到香港,十一日,侄儿们从挪威来电,报告他已离世的噩耗。再一次,我们为主耶稣奇妙的引导和祝福献上感谢和赞美。

七五年的平安夜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下午六点钟,灵实七十位同工同学在院长林崇智医生率领下,浩浩荡荡往一监狱传讲十字架的信息。路上,同工同学不断唱出圣诞的欢乐,歌颂那降世为人的救主。监牢位于清水湾道,离灵实并不太远,那里约有,百多囚犯,大半都是青年人。我们踏进会场的时候,人声鼎沸场面非常混乱,但是我们年青的院长很有办法,一刹那间就控制了混乱的局面。同工同学开始唱诗、作见证。当两位曾经吸过海洛英、坐过监牢的弟兄站起来作见证的时侯,囚犯们都用心听,没有一人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待我站起来见证耶稣的时候,我说:“朋友们,我很明白你们,因为我也坐过牢,知道在监牢里生活的味道。”不管囚犯或是监狱职员都觉得希奇:这位高大的外国人怎么也尝过铁窗的滋味?我一边传讲福音,心灵里不断溢满了喜乐和满足。主能把监狱变为圣殿、化痛苦为祝福。我这老而多病的使女,竟然还能被他使用,向囚犯传递荣耀的信息。这天,那些坐在黑暗死荫之地的青年人,看见了大光。哈利路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