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爱与恨
“亲爱主,牵我手,建立我,领我走;我疲倦,我软弱……”一九七一年一月,我常常感到困乏,不够精力去完成一天的工作。也许圣诞节前后太劳碌、累坏了身体。假若可以休息一个礼拜,可能很快复原。我心里默默跟耶稣说:“祢若看为好,主耶稣,请祢为我预备休息的机会。”祂怜恤我的软弱、深知我的需要。在挪威,贝先生认识一位经营造船业的朋友。七一年,一艘新船准备在日本举行启航礼。这位友人邀请我和贝先生往日本,主持启航仪式。祂继续用种种意想不到的方法,赐下一朵又一朵玫瑰花。
一月十二日,贝先生和我从香港乘飞机赴东京。船公司派了两位代表在机场迎接。随后,我们被安顿在一间设备完善、服务周到的酒店。附近环境清幽雅致,我和贝先生实在得着充分的休息。然而,主耶稣不单看顾我们肉体的需要,祂更晓得我们心灵中的软弱和缺乏。在日本,我们有机会在挪威海员礼拜堂和神学院作见证、参观挪威孩童学校,拜访多年在日本的挪威宣教士。最令我难忘的一次聚会,是在一位挪威宣教士家中举行。我在会中讲道、见证耶稣,一位宣教士替我翻译。主的灵与我们同在,我和日本姊妹们在基督耶稣里分享经历、同心祷告。我不禁忆及多年前的一件事:
一九四二年,我在西安的时侯,日军经常空袭居民区。有一次,警报刚刚解除,各人如常工作不久,紧急警报又再响起来。这次轰炸非常厉害。我伏在地上,对主说:“耶稣,我很愿意到祢那里去,可是请祢不要让我变成残废的人。”半点钟后,空袭过去,临时医院里挤满了受伤的人,悲惨的景象深深印在我心灵里。这以后,我心深处实在恨日本人,从那时候开始,每逢遇见日本人,我立即求主帮助我、赦免我。可是过了多年,一看见伤残、痛苦的人群,那怨恨日本人的心又再冒起来。七一年一月,在日本的妇女聚会中,主释放了我,化解了埋藏心底多年的怨恨。以后,每逢遇见日本人,我不单想到西安临时医院那幅悲惨凄凉的图画,也想起许多和我一同祷告的日本姊妹。借着爱我们的耶稣,不论是中国、日本、挪威……弟兄姊妹,都在那荣耀的国度里,同为后嗣、同为一体、同蒙应许。
七一年三月,挪威圣约教会差会主席和一位从事教育工作的弟兄专程来港,拜访教会在香港的教育、医疗和福音工作。这年,坚乐牧师纪念中学已有学生八、九百人。由于地方少,学生多,学生分为上、下午和晚上三班上课。在礼拜六和礼拜天,课室变成青少年人举行团契和崇拜聚会的地方。差会主席和我来到学校参观的时侯,我们都有相同的感受:地方实在太不够用,空气和光线也不充足。我们也有同一的渴求:主耶稣,请祢为孩子们预备较好的地方,让他们学习,健康成长。
差会主席在港期间,我们亦决定了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成立坚乐教会。在灵实,那些刚接受相信主的病友出院的时候,同工们介绍他们往离家不远的教会去,享受属灵家庭中彼此相亲相爱的欢乐。对于在学校信主的青年同学,我们也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同学们不愿意往别的教会去。他们盼望成立教会。主实在祝福了这群青年人。今天,已有很多人担负起领导教会、牧养群羊的工作。
七一年六月,灵实开始了一项满有价值的工作。我们把和平房分别出来,专为患结核病并染有毒癖的病友使用。每天晚上,同工们在和平房为病友举行聚会。多少次我和这群被社会厌弃、轻视的弟兄围坐在长桌子旁边,一同谈圣经、祷告的时侯,基督的爱充满了我的心,祂的灵也不断在和平房作工,显出祂赦罪的权能和恩典。一位染有毒癖、多次坐牢,却因相信基督耶稣而重获新生的同工在和平房忠心服事主,帮助病友认识耶稣,脱离罪的枷锁。诗篇二十三篇的歌声频频从和平房传出来:“耶和华是我牧者,我必不至缺乏,祂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祂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祢与我同在……”谁能想像一群曾坐牢的罪犯竟能唱出主的恩主的爱!虽然声音略带沙哑,拍子也不一定准确,但是那唱自心肠肺腑、句句扣人心弦的歌声常常感动到访的朋友和客人。
八月下旬,台风吹袭香港。灵实礼拜堂的顶部受到损毁。一位宣教士在路上遇见一位出院病友,问道:“你知不知道灵实的礼拜堂损坏啦?”这位病友就跑来灵实,对我说:“妈妈,我们会把我们的礼拜堂修理好,一定要修理好。”病友们爱灵实、爱主爱人的心实在叫我感动不已。许多人回来复诊的时候,奉献五块钱、十块钱,盼望早日修理好“我们的礼拜堂” 。大部分病友的家境相当贫困、生活并不容易。愿主厚厚赐福这些“穷寡妇” 所投上的两个小钱。
出院病友不单关心灵实一切的需要,也常常思念为灵实的祷告:主啊,求祢使进入这医院的人,没有一个人沉沦。许多病友离开灵实的时候仍未重生,因此,一些已经信主的病友盼望成立一个出院病友的团契,继续联络那些未认识耶稣的朋友。一九七二年,灵友团正式成立。主必看见祂自己劳苦的功效,便心满意足。
七一年圣诞节前,我收到一份珍贵的圣诞礼物。十八年前,在调景岭医务所,我曾照料过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人。他全身发烫,体温高达华氏一百零五度。我用尽各样方法,始终不能替他降温。近天亮的时候,我跪在这青年人旁边,祷告说:“主啊,假若这身体救不了,求祢拯救他的灵魂。”主医治了他的身体,也救赎了他的灵魂。后来,这位蒙大恩的青年进了圣经学院,毕业后一直忠心传福音,服事主。七一年年底,他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小狗。起初,我不打算再养狗,因为我忘不了灵实的老朋友托茜 (Topsy)。每逢想起托茜又老又病的样子,心里总有点难过。可是,茵若姊妹希望要养一只小狗,我便接受了弟兄的馈赠。当天晚上,出乎意料之外,我们收到两只小狗。贝先生和我决定收养一只,给他取了个挪威名字——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