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毕的工程
我们都是建筑的工人。我们也许未曾在一个城市的街道上建筑一座人的眼睛看得见的房子,但我们每一个人都在那里建筑神和天使所看得见的工程。人生便是建筑。这件工程日复一日地终年建筑,慢慢地建造起来。我们所学的每一样新的课程,都是在这工程上放了一块石头,这工程是在我们里面静默无声地建立起来的。每一段经验,我们和别人的每一次接触,我们所受的每一种影响,我们所读的每一本书,我们和别人所谈的每一次话,我们平日的每一种动作,都在这一件眼不能见的工程上增加了一分。我们的愁苦在准备建筑我们人生的墙垣的石头上也是有分的。我们整个的人生都在那里供给建筑的材料。
在这世界上有许多贵重的德行工程建筑起来。但也有许多工程是简陋微小、毫无美观的草房,当试验的火烧着的时候,立时便被烧尽。又有许多人一生的工程所得的结果不过是一座未完工的房屋。起初他们有一个很可观的计划,在一个短的时期内,工程也确有相当的进展。但过了一些时候,他们便停了工,留下一些半截的墙垣站立在那里,成了毫无用处的东西,被雨淋风吹,成为可怜的废墟,如同古代早已倾圮的房屋一般,只成为愚昧和失败的纪念碑而已。
有一位著作家写着说:“世上最可惜的事就是开了工不能完成的工程,这种工程没有一点用处,总不能照原来的计划达成它的用途、没有任何清洁崇高的愿望,没有经过任何思想上的战斗,不但未曾得过胜利,就连失败也未曾有过。我们未曾看见这些,神却都看见了。在神的眼中看来,那最高的楼房也许比那最低的更不完整。”
我们切不可忘记这最后一句话中的真理。在我们眼中看来,有些人生似乎才起始便中止了,但在神的眼中看来,却是一日比一日更接近完全的美丽。有一个青年人抱着热诚和一种奉献的心志,开始他一生的事业。有一个时期他的手从未疲倦,他的精力从未松懈。他的朋友们期望他作伟大的事业。忽然他的健康受了损害。他那两只勤劳的手只能放在他的胸上。他的热诚也再无法促使他工作,他的工作再不能完成了。
人们说:“真可惜啊!”不要忙。在神眼中看来,他并不是丢下了未完成的工作,他乃是顺服着安息在他主的脚前,同时也是在那里成为一个长进的基督徒。他灵里的殿正在安静中逐渐完成。当他在那里学习忍耐、信靠、平安、喜乐、慈爱,各种功课的时候,他德行上的美丽逐日都在增加。到了最后,他的工程比他自己原来的计划和他多年勤劳的工作更加美丽可爱。他是在完成神在他身上的计划。
我们断不可用属地的标准去衡量属灵的工程。什么时候我们的心对基督保持忠诚真实,我们欢欢喜喜地背负苦难的十字架,虽然我们的手必须放下,我们的脚必须停步,我们的灵却是顺服,这时我们建殿的工程就在逐渐完成,一直达到完全的美丽。
但也有一些半途而废的人生建筑只显示了羞辱和失败。许多人起始跟随基督,过了不久,便放弃了他们的信仰,只留下了一个夸大的开端,像一堆废墟那样,招来世界的嘲笑,使主的名受了羞辱。
有的人作一件事,还没有成功,便放弃不再作,是因为失望的缘故。吴慈慰次(Wordsworth)在他所写的一首诗中,叙述一件可悲的事情,论到一堆零落散漫的石块和一座总未完成的羊圈。
有一位住在高原的牧人同他的妻子和他们独生的儿子,多年安居在那里。某次因着一些困难,他的儿子不得不外出,暂时自己谋生。起初他常收到他儿子的好消息,这位老牧人有空闲的时间,便去建筑他的羊圈。渐渐不好的消息从他儿子那里传了来,他在那荒淫的大城市里竟陷入罪恶中。可耻的事临到了他,使他不得不远渡重洋,寻找一个避所。
这悲惨的消息使这位老父亲的心破碎了,他仍像从前一样去看顾他的羊群,他也照常到山谷中去修理建筑那尚未完工的羊圈。但他的邻舍们却注意到,他在那些伤心的日子中所作的工是很少的。“众邻舍都留意到,他每日走到工作的地方;从不曾搬运一块石头,他们只看见他独坐心伤;陪同他的只有他那忠诚的牧犬,安卧在他的身旁。前后共有七整年之久,他在那里建筑他那羊圈的围墙;到他逝世的时候,他所留下的,只有那未完成的工作,站在那里凄凄凉凉!”
这位牧人逝世多年以后,那工程未完的羊圈仍旧留在那里,成为一个可悲的纪念物,纪念那位开了工却未完成的老人。愁苦使他的心破碎,他的手便无力工作了。
又有些人生的工程是在愁苦的时候搁置下来的,那在愁苦未曾临到以前勤劳有技巧的手,到这时竟下垂不再工作。在这种情形当中,我们不但不可怠惰放弃工作,更当得着激发和勉励,在我们人生中的本分上加倍殷勤忠心。
缺乏信心也是许多人在人生的工程上半途中辍的一个原因。在基督开始工作的时候,一切的事似乎都很顺利,有许多人跟随祂,但当他们看见十字架的黑影的时候,便转去不再与祂同行了。他们对他失去了信心。最使我们惊奇的,就是连使徒们也几乎放弃了他们的工程。如果不是他们在基督复活以后恢复了信心,他们在世上所留下的将不是荣耀的成功,乃是悲惨的失败。那些日子,许多人因为失去了他们的信心,便放弃了建造基督徒圣殿的工程,那工程是他们曾开始进行的。当少有困难的时期曾热诚殷勤跟随基督的人,到了为承认主名遭遇困难的时期便跌倒退后,这件事有谁不知道呢?
罪恶也屡屡牵引那些建造人生工程的人,使他们不能完成他们的工作。也许是世界的迷惑吸引他离开基督,也许是罪中的朋友吸引他丢掉了与救主之间的友谊,也许是世上的财富进入他的心中,蒙蔽了他的眼目,使他不再羡慕天上的福分,也许是某种隐密使人堕落的情欲制伏了他,使他在属灵的生命上变为瘫痪。有许多曾坐在主的桌子旁边、列在神的百姓中间的人,今日竟完全与属世的人为伍。他们的人生成为未完毕的工程,他们起初具有极大的热情所建造的高楼,竟因为半途中辍,以至成为无用的遗迹,使一切经过观看的人凭吊叹息。他们开了工,却不能完工。
神的使者从天上向地上观看的时候,看见这些未完毕的工程,该觉得多么悲惨啊!我们设想一下那些很佳美的开端到了最后竟是一无所成,那些伟大的志愿始终未见诸实行,那许多青年人所怀抱的高贵的人生计划,不久便全然放弃。我们再想一想那些美丽的异象与良好的希望,本可以成为事实的,竟是一无所成,有些人甚至从来没有为实行他们的计划作过一次努力。
在各种人的生活中,我们都可以看见这些半途而废的工程,世界上充满了这种事实。许多人开始建造,但不久他们过去了,把他们的工作丢在那里,并没有完成。他们起始的时候是十分热心的,但后来因为劳苦工作,感觉疲乏,或是因为成功来得太慢,便灰心丧志,放弃了他们的理想,其实他们的理想也许不久就可以实现。许多家庭中展览着半途放弃了的爱情的梦。曾有一个时间,这美丽的异象发出光辉,两个人的心都想要使这个异象成为事实,但不久竟抱着失望的心情,把这个异象抛弃了。
各处都可以看见这种开始却不能完成的现象。每一个街头的流浪者,每一个监狱中的犯人,每一个堕落犯罪的人,都曾有过美丽的异象,崇高的希望,伟大的心志,——要达到一些尊贵可爱的理想。可惜得很!这种异象,这种希望,这种心志,除了一个起始以外,再没有什么进展。神的使者向下观看,见地上充满了未完毕的工程,未实现的理想,半途放弃了的希望。这些都成了可怕的废墟,失败的纪念物。
从这一切中我们得着什么教训呢?我们必须完成我们的工作,我们必须不容许任何事物把我们从我们的本分上拖去,我们必须总不离开基督,我们必须坚持我们起初的信心一直到底。我们总不可因着担负任何重担,面临任何危险,需要付任何代价,作任何牺牲,以致灰心退后。不可容失望、愁苦、困难、世界的诱惑,有一刻的工夫摇动我们向主至死尽忠的决心。为基督而建造的人,不可有一个留下未完毕的工程,使主的心伤痛,使主的名受人嘲笑。
有一件事我们必须记住,免得我们灰心,那就是我们的工程作得再完全不过是从人眼中看,而且是相对的。我们最好的工作仍是多有缺欠,并不完全的。我们只有住在基督里面,而且与祂同工,我们所作的才能完全而且美丽。最软弱最谦卑单一向主忠诚的人,最后要在主里面成为完全。纵使在人眼中看作人生中的片段,只要真是在基督里,并且充满了祂的爱和祂的灵,站在主面前的时候便都是完全的。纵使我们在地上的停留只有一天,纵使我们所作的工在人眼中看为微末不值一提,只要我们遵行神的旨意,完成祂的计划,在基督内我们的工程就是完成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