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哈密教会和基督教西北灵工团
1、不在别人根基上建造
哈密中华基督教会的信徒主要是从河南来的移民,有的移民在河南老家信耶稣。哈密教会人虽不多,却有两位长老,一位是侯朝先,另一位是朱长老,两人性格不同,属灵生命不一样,侯长老为人圆滑,权欲很大,夫妻二人膝下无子女,开了一间杂货店谋生,他见到教会复兴,信主的人数增加。聚会,唱诗,查经热火朝天,心中产生嫉妒,千方百计找毛病攻击诬陷,企图赶走我们,他好住进教堂院内,但是朱长老不同意他的行为,因此他孤掌难鸣,竟然到内地拉人,把酒泉的赵梦九搬到哈密,赵梦九听信一面之词便在讲台上攻击我们从山东来的和支持我们的人。到了这一步,我们为了教会的平安合一,我们祷告后决定退让,离开教会小院。
哈密公路工务段有一位段长告诉我们,他住的大院里有空闲房子,我们去打扫干净,找好汽车搬家,正在这时,教会的执事杨德成,陈孝卿出面说话,不让我们走,听到消息的信徒跑到教会不让我们搬走,当面责备侯朝先,赵梦九的做法。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硬要搬走是不妥当的,只好尊重执事,信徒的热情愿望,暂时住下帮助工作,直到一九四八年八月离开城壕教会的小屋,建立起自己的礼拜堂即哈密新市场一号和九十四号两处房子。
解放后,侯朝先如愿以偿住进了教堂小院,把城壕教会房产据为己有,但好景不长,一九八零年改革开放落实政策,经宗教部门调查核实属于教会的房产回到教会名下。侯朝先搬出教堂小院,至今河南巷教会依然歌声响亮。赞美,祷告,崇拜正常有序,原西北灵工团的工人刘朝遴长老负责教会工作。
淑媛姐和我都有一样的感动。我们在新疆,在哈密要有传福音的会所,要本着圣经建立自己的工场,教会要合一,但工场可以有多个,不能在别人的根基上建造,必须自己去开荒,到没有听到过福音的地方去建立教会,传扬十字架的救恩,既有了共同的心思意念,看法一致就放在祷告中求神预备地方。
我们在哈密城壕教会初期,生活十分艰苦,姐姐们有空就做布鞋,做袜底,鞋垫拿出去卖,冬天屋里阴冷,却不舍得买煤取暖。姐姐和我一块到戈壁滩捡梭梭柴(戈壁滩上的小灌木),吃的是玉米面掺上野菜或菜叶子搅的菜糊糊。(菜叶粘粥)一日三餐吃咸菜,主日早晨禁食,只吃一餐中午饭,晚饭也就免了,节约的钱存起来买檩条,松木板,椽子准备自己建礼拜堂使用,我们虽住在教会院内却不花教会的钱,给信徒印象很深的是我们吃粗穿破,舍己为主的心志和生活见证。
2、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的人员状况
山东潍县乐道院灵修院在新年过后(1948年)灵修查经,培灵聚会,晨更,晚祷告依序进行,到了三月份,每逢晨更聚会就有人报告异象,异梦,受感动到西北传福音,圣灵做工,藉着几个没有文化的姊妹曹温良,于淑和等说方言,催促西行。
崔洪凯,朱长信,宋赞美等人起行,没有钱粮,步行向济南走,自济南向北经天津,包头银川到达兰州,在兰州市东(原左公东路)陆大工厂院内住着,该工厂工程师陆之顺兼厂长,是山东人,信耶稣,与咸荣辉牧师同学,很爱主,他在工厂院内盖了三大间礼拜堂,由崔洪凯,朱长信负责讲道,教诗歌,约一年之久,1949年离开兰州到达哈密。(见朱长信写的回忆录:西北之行)
李天存,戴开诚,王守仁,张俊廷,张佩德,张淑英,马爱真,王力勤,陈廉秀等经青岛,上海,南京,徐州,郑州,西安,天水到达兰州,不久即到达哈密。
李石瑛,咸荣辉,孙岐峰,宋立孚,张德正,曹温良,于淑和等人经济南,郑州,西安,天水到达兰州。
以上三批先后到了兰州,在小梢门外中华基督教会作见证,讲道,查经,教诗歌,有力地帮助该教会的工作。
从山东潍县灵修院来到哈密的工人有42人,(其中济南灵修院来哈密的4人)
从山东来到新疆哈密的人中有老年工人,如咸荣辉牧师和他的老伴咸靠主当时已年近花甲,他们没有子女,咸荣辉牧师在昌潍地区教会中享有盛名,毕业于华北神学院,是昌潍地区教会工人中最早接受灵恩的牧师之一,抗战胜利的当年秋季即被委任潍县乐道院灵修院副院长。大家称呼他咸大叔(或咸大爷),待他如长者,他自称为“穷拉撒路”,他给老伴改名叫“穷靠主”,咸牧师自哈密去南疆传福音,病死于喀什疏勒。
在来新疆的人中还有不识字的家庭妇女,凭着一颗奉献为主吃苦舍己传福音的心志,撇下父母弟兄姐妹、家乡亲人走上锡安大道。
山东潍县灵修院的人到新疆传福音并且要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的心志不是偶然的热血沸腾,更不是“移民”,“逃难”,“谋生”权宜之计,据比我晚一年到哈密的同工告诉我,自从1946,1947分别送走六名到新疆,到西北传福音的同工后,灵修院的工作很忙,尤其张谷泉牧师既抓灵修院的培训查经,又担任圣经学院的教学。他在这段时间还写出了几首很具时代宣教特点的诗歌,如:《主精兵》,《神家忠仆》,《天国大使》,《安提阿》。这些诗歌很快传向胶东各地教会,张谷泉牧师经常应邀去济南,南京讲道,一九四八年春到南京泰东神学院并由南京飞往兰州,在兰州教会主领奋兴会后带上李学道,王廷明弟兄到哈密,与先期到达的刘淑媛,李道生等六人见面,迪化(今乌鲁木齐)中华基督教会的李开焕牧师邀请张谷泉去领奋兴会,讲道查经近三个月,同去的有李天存,董淑贞,刘淑媛等。
山东潍县灵修院蒙神祝福,圣灵运行动工,渴慕真理,愿意奉献为主的日增,但灵修院的生活依然贫苦,有时没有吃的粮食,在这种情况下全院禁食祷告仰望神的信心没有动摇,看见神的预备,没有缺少。乐道院其他部门的爱主肢体前来灵修院聚会,学歌。这样就引起乐道院当局黄乐德,薛星五等人的嫉妒,攻击灵修院是走极端,散布谣言说“灵修院是耶稣家庭”。“灵修院里边有异端”等。
潍县灵修院一如既往,主赐给全院平静安稳的灵修生活,胜过了风浪和压力。三月上旬一天早晨的晨更会,主领唱诗歌的人反复领唱以赛亚书6章8节“我又听见主的声音说,我可以差遣谁呢?谁肯为我去呢?我说,我在这里,请差遣我。”一位弟兄当众说:“我看见黑板上写了一行字:灵修院的工作完毕。”大家清楚主有新的带领,全院禁食祷告。在日夜禁食祷告中方言不断翻译出来“走,走,一批一批地走,到新疆去。”那几天异梦,异象也印证走向新疆,走向耶路撒冷。
张谷泉牧师的妻子廉秀1948年初春从老家昌邑岱丘到潍县灵修院,她说当时有感动到新疆去,她对曹温良大姐说过,要和弟兄姊妹一块去新疆,她没上过学,从来没离开家出远门,靠着神的保守带了三个女孩子。(最大的13岁,最小的6岁),跟着圣经学院的学生去青岛,半路上被河水挡住,雇了三个人抱三个女孩,自己拿上一根树枝趟过河去。到了青岛亲戚家住了一个礼拜,与李天存,张佩德等人会合一同到了新疆哈密。
在那些日子,灵修院聚会时就有方言催促。其中曹温良,于淑和姊妹是家庭妇女,小脚,没上过学,从来没离开过自己的家乡。他们竟然要带上十几个人到新疆去传福音,这十几个人中有老年牧师咸荣辉夫妇,还有三,四个小孩(学生)。据李石瑛牧师在回忆录中写道:“在灵修院的院子里,站了十几个人,有老有小,有小脚女人,要到新疆去,我无话可说,我在心里默默地向主说话,你叫这些人到新疆去做什么呢?老的,小的都是无用的人!这时,僵持的局面被曹温良的话改变了,曹温良大声说道:‘大哥,你不走,我们要走了。’这是她喊出来的声音,我对主说:主啊,真难呀,求你与我们一块走吧,就这样,我勉强和她们一块走出灵修院的大门,心里极不情愿的回过头向送我们的同工告别,因为还有十几个同工没有动身,他们仍在灵修院,其中有张继鸿牧师,王允中牧师等。”灵修院的工作直到1952年被解散,再没有恢复。
西北灵工团在哈密成立,一九四九年六月十一日五旬节聚会最后几天,先后有二十九位弟兄姊妹奉献为主,加入灵工团的有:
在哈密本地:唐远模,冯顺义,王惠民,朱立明,刘朝遴 ,陈孝卿,李清玉。
从迪化来哈密的(今乌鲁木齐)刘正荫,孙百方,范子舟,毛朝明,连生源,吴更新,严致中,裴青山。
从酒泉来哈密的:刘德明,刘美德,耿亚拿,田佩瑾,田佩基。
从武威来哈密的:董淑贞。
从张掖来哈密的:姚荣天,翟爱锐,潘云亭,董秀兰,冯玉洁,冯信洁。
从兰州来哈密的有:李学道,王廷明。
以上从山东潍县灵修院来新疆的人和在哈密奉献为主的人共七十一人,在当时都表达甘心愿意奉献为主,把自己献给神当作活祭,跟从主面向耶路撒冷,他们(她们)没有耶稣家庭背景,也没有“难民”,“移民”……….。身份,只是有些人在后来环境改变时离开了灵工团,因为团契没有限制人的自由选择,奉献为主与离开团契都属于个人与神的关系。
3、我们三人去垦荒
那是一九四八年八月,我和妻子惠荣还有张俊廷弟兄三人同工离开哈密,到天山北麓的镇西(今巴里坤县)开荒传福音。这是从山东潍县灵修院到哈密的工人第一次去没有听见福音的地方垦荒传道。
镇西,位于天山北坡,从哈密搭坐一辆便车坐在汽车顶上,车爬坡很慢。七十公里荒原路,茫茫戈壁滩,到了天山的一个通行山口,有哨卡,驻军营房。高山峻岭夹着凹凸弯曲的路,汽车如老牛爬行,到了山顶,司机叫下车休息,我们下了车看见在山顶上有个小庙,香火很少,泥巴偶像头断肢残,墙上壁画斑驳不清,据司机说是唐朝修建的,历代戍边官员升迁,贬謫路过此处拜庙烧香。清朝末年至今战乱频繁,谁也顾不上此处小庙了。
天山顶上没有夏天,刚刚太阳高照,刹那间阴云卷来,雪花飞舞,我们躲进一个小窝棚,这里是修路工人休息之地,过往行人躲避雨雪。一会儿,雪过天晴,从窝棚出来又爬到汽车顶上,汽车缓慢下山,山路十分危险,盘旋弯路,顺山势而行,有地方是死弯(有40-50度的拐弯)。从天山庙下行不远到一处急拐弯,汽车差一点冲下山崖,车顶上坐着的我,虽在心里交托主保守看顾,但眼睛看见的险情十分惊险,福音使者到荒凉之地去垦荒传道早就将生命献在主的祭坛上了,明知前路艰险却要前行,危险到来的刹那间,神奇妙的保护,刹车刹住了已滑向山崖边沿的轮胎。汽车慢慢往后倒退,转过死弯,慢慢下行,到口门子哨卡,这里驻有军队、还有伐木工人。天山南坡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天山北坡松林茂密,郁郁葱葱,几乎不见山石,大自然造物主奇妙难测。山路崎岖,经过石人字、松林塘、奎苏等小村店下午到了镇西。
镇西、古城虽小但历史悠久,因交通不便十分闭塞落后。没有工业,商业,进了东门一条街直通西门,满目萧条荒凉,城里居住大部分是汉族人,从甘肃民勤县迁来的。文化落后,多有吸食鸦片的,大街小巷小庙很多。迷信使人愚昧,愚昧又加剧迷信。妇女吸鸦片的比例很大,冬季大雪封山,多数人在家里火炕上点着小油灯吸鸦片。农作物以小麦,青稞为主,蔬菜少得很,只有土豆。取暖,做饭烧木柴,牛粪,冬季大雪堵住公路,车马不能通行,城里少数民族不多。以放牧为主的哈萨克民族在县城外依山势支搭帐篷居住,看到穷困愚昧的汉族居民,心中十分难过,他们急切需要主耶稣的拯救。
镇西,我们住到哪里?找谁?没有认识的人,没有一家信主的,我背着行李走到十字路口,停在一个卖茶水的棚子底下,这个棚子是几棵松木支搭起来的,堆了一些高梁杆,不挡风,不遮雨。惠荣看着行李,我和俊廷沿街而行。心里默默祷告主,信神必有预备,因为是主打发我们来的,正在向东走,对面来了一个人,他认识我们,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他妻子信主,住哈密,经常去聚会,这男人还没信主,他很关心我们住在哪里。“我们刚下车没地方住呀。”。他说:“我给你们找地方住。”我脱口而出赞美天地的主,至高的神的预备太奇妙了。这人领我们找到房子后就回哈密去了,房子在一个大院里,已有两家人住着,一家姓侯,一家姓高,都是从民勤迁来的。院内西房一明两暗三间,中间大房聚会,两小间住人,张俊廷住一间,我和惠荣住一间,兼生火做饭,打扫干净安顿行李住了下来已是点灯时分,主负我们的责任,连一晚上也没有叫我们露宿街头,感谢主,赞美主。
镇西夏天很短,没有秋天,夏季不热,冬天却来的早而且漫长,我们把原来的土炕拆除,宋立孚弟兄从哈密赶来为我们砌了两个新火抗,火炕可以烧牛羊粪取暖,我们用土坯砌成四方墩,利用拆下来的木板,就是凳子,来听道的人有凳子可坐,墙壁用石灰水粉刷洁白,一切都收拾好,开始传福音聚会。
镇西农民收获土豆(土豆又叫洋芋,马铃薯),我和俊廷,惠荣去农田帮农民挖土豆。挖一天给半面袋(约10公斤)作为酬劳。借帮助干活接近农民传福音,一举两得。土豆挖了半个月,我们得到的“工价”足够一个冬天吃的。接下来要准备烧的,大雪封山什么也找不到。我和俊廷亲自上山捡柴,当地人看到我们自食其力,和气亲切的给他们传福音,很愿意接近我们唠嗑。这是主为我们敞开了传福音的门。我们这种经历总结出到各地开荒宣教的策略。也是照保罗的脚踪行,在生活上不累着教会信徒,要有一技之长,两手劳动自食其力,真正实行自立、自养、自传。神祝福我们一边劳动工作,一边传福音,到圣诞节就有二十多人参加聚会。有几个弟兄热心追求,张彦和、聂俊礼、周凤鸣三弟兄特别热心,张、周二人是铁匠,手工打铁活很累,张俊廷去跟他们学打铁,打马掌,驴掌,镰刀,锄头………….。聂俊礼开磨坊,我有空就去帮忙,传福音工作很顺利,圣灵做工与我们同在,信主的已有几十家,他们的小孩无力上学读书,我们尽所能的帮助他们,由惠荣教小孩识字,认数,唱歌,画图画…………….。把聚会的房子做临时课堂,白天上午教学生,下午、晚上大人聚会。一个冬天,孩子们读书声,歌声以及大人唱诗赞美的声音交响在寂静的古城上空,飞扬在山林雪原上,当时有一支给小孩教唱的歌,大人也和小孩一起唱。
“耶稣基督爱小孩,一见小孩笑颜开,叮咛吩咐众门徒,让小孩子到我跟前来。”
主日这天上午,大人孩子一块唱歌祷告做礼拜,传福音的门大开。
当时有驻军在镇西,后勤人员有信耶稣的,记得名字的有贺星福,任赞琨等人主日来参加聚会。
春节到了,偏僻的古城小镇也很热闹,传统的正月庙会的热闹达到高潮,四乡农牧民赶集买卖交换农产品的很多。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在庙会上传福音,信主不久的弟兄姊妹和我们站在一块唱歌,我们把福音书小册子送到县长,警察局,税务局,电信局等单位,大张旗鼓传福音,把耶稣的名传到小城家家户户。
一九四九年二月,已经到达哈密的灵修院成员张德正,史淑芳,黄得灵到镇西,替换我和惠荣返回哈密,张俊廷仍留在镇西。
镇西开荒传道工作蒙神祝福,短短半年就在我们住的房子门口挂起《镇西基督教会》的牌子,三十多人受洗归主,我离开镇西时已买到一块地皮准备自己盖礼拜堂(以后未建成)。我们自己买了一头牛,买了几间住房。从无到有:从没有人听说过耶稣的名到三十多人受洗归主加入教会,从没有教会到有教会,从没有立脚之处到有了自己的房子和地皮以及一头牛。
一九九一年,张彦和弟兄从哈密到七泉湖,来看望我,畅述四十二年别离后的情形,悲喜交集,我俩亲热的胜似骨肉之亲。当说起我走了之后的镇西教会情况时,张彦和弟兄很难过,彦和说:“你走了之后,崔xx弟兄从哈密到镇西负责工作,后来,崔弟兄离开镇西教会,还有一位杜大娘,教会的牌子,教会的房产,财务去向不知道,那时我也迁居哈密了。”彦和的声音有些发颤,泪水在眼眶里滚动,住了两天彦和弟兄返回哈密,这时他患有肺萎缩的病,病情较重不能久住。
4、自己动手建礼拜堂
在迪化中华基督教会帮助工作近三个月之久的张谷泉牧师返回哈密,和他同时返回的有戴开诚,刘淑媛,张廉秀,董淑贞等人。李天存应邀到玛纳斯(当时叫绥来)教会帮助工作,张德正则应邀去呼图壁教会。
哈密城壕教会房子太小,几十个人居住有困难,张谷泉李石瑛二位牧师召开家务工作会议(家务会即今同工会)。就宣教工作,生活等进行安排。
一九四八年冬天,在新市场一号有几间平房,价格不高,周围环境安静,靠近西河坝,真是主给预备的。买下这个小院六间房子之后,又在附近租了一块地皮,准备自己动手盖礼拜堂,在这块地皮上有几间平房(新市场94号)。弟兄们集中住在这几间房子里。主日敬拜仍在河南巷教会。当我们离开老城壕到新市场去的时候,许多信徒舍不得我们离开,提出在教会工作上还要继续帮助,主日敬拜与周三晚上聚会有弟兄姊妹前去主领,一个宣教团契的工人如何与当地教会融洽相处是十分重要的,不可漠视。
在购买新市场一号房,租用94号地皮以及其中平房时,经济没有着落,从山东来的工人没有钱,然而主有奇妙的预备。当时,在哈密有驻军,分为大、小营房。驻军中、下级军官和士兵有信耶稣的。他们在主日到教会参加敬拜。礼拜三晚上有聚会是在军需主任纪宝琛家中,参加聚会的军官有赵多信,孙文德,潘军需,吴军需等人,他们听说购买和租地皮需要钱时,大力奉献,支持。(这种奉献是否圣洁,神是否喜悦,是否符合圣经真理?当时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分辨,比如镇西教会购地皮是经纪主任将小麦从镇西粮库提出来的,后将小麦在哈密拨给纪主任。)
一九四九年三月十九日在新市场94号地皮上举行礼拜堂开工奠基仪式,男女同工齐动手,和泥打土坯,请到两个泥瓦匠人,自己人当小工,在六月五日全部完工,举行献堂典礼,用了七十七天时间,建成容纳三百人的礼拜堂,彰显著神的奇妙大能。关心支持西北宣教事工的杨绍唐牧师建议起名叫“基督教西北灵工团”
贾玉铭牧师为自山东到新疆的宣教壮举所感动,高呼“壮哉此行”。张谷泉牧师亲自书写“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牌匾挂在礼堂大门口,像一盏金灯台发出光芒,向世界宣告在新疆有一支本土的宣教队伍,是中国本土的基督徒自东而西传扬耶稣基督的名,把耶稣的救恩传向天山南北,把福音种子撒向沉睡的荒原,这支中国本土的宣教队伍肩负着传福音的大使命,自东而西,面向耶路撒冷。
张谷泉牧师受圣灵感动写出《西北之灵工》,歌声飞扬天山南北,旷野荒漠从沉睡中被唤醒。
西北灵工
张谷泉作
西北之灵工,末世大振兴。愿兄姊努力做主工。做主工,做主工,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穿山复越岭,徒步又航行。旷野和沙漠路开通。撇弃变卖行主旨,流泪洒汗追主踪。说什么肉身成道,无非是靠主大能。也不论男女老幼,也不论愚拙聪明,都抱定牺牲主义,愿流血报答主恩情。并非是走入极端,超群离众,也只为爱救主,舍弃了己生命。末世狂风紧,鬼魔施威能,多少灵魂入罪坑。神子奋起!抢救亡灵!不避艰苦甘受贫穷。踏锡安大道,面巴勒斯坦。爱旗插遍,心始安宁。迎主再来橄榄山顶。做主工,做主工,愿父旨早完成。此乃是主托大使命,受托的兄姊弟当遵行,受托的兄姊弟当遵行。
这首诗歌表达了西北灵工团的宣教宗旨,道路,方向。每逢晨更,晚祷都唱这首歌,歌声从礼拜堂飞出,伴着明亮的汽灯光芒回荡在哈密古城夜空中与礼拜堂屋顶树立的十字架,红色光辉交织在一起飞向天山南北,飞向荒漠戈壁。
5、五旬节聚会
一九四九年六月五日是五旬节聚会第一天。当五旬节培灵聚会信息传出之后,在天山南北各地的工人返回哈密,虽然差派到各地传福音时间不长,却带着禾捆回来。如奇台,呼图壁,绥来(今玛纳斯),镇西(今巴里坤),阜远(今吉木萨尔),焉耆等地教会都有两到三名热心追求真道的信徒参加聚会。
从武威,酒泉玉门油矿,安西等地赶来的弟兄姊妹也在六月五日前到达哈密。
从迪化(今乌鲁木齐)赶来参加五旬节聚会的有五位弟兄。
哈密教会信徒踊跃参加并奉献人力,物力支持五旬节聚会,六月五日聚会第一天就有二百多人吃午饭,那时我分配在食堂工作,在面案上负责和面揉面。
在新疆宣教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五旬节聚会,自始至终圣灵动工运行的培灵聚会,由中国本土宣教工人在自己的国家开始自东而西面向耶路撒冷的“传回”宣教工作,在自己亲手劳动盖起来的礼拜堂内进行。
五旬节聚会主题是“看哪,我要做一件新事,如今要发现,你们岂不知道吗?我必在旷野开道路,在沙漠开江河……….。”(赛43:19-21)
。由张谷泉牧师主讲。
李石瑛牧师分享撒下7:8-10的经文,耶和华亲自与大卫立约,今天照样成就在我们身上——我们这些中国本土基督徒身上,应验在刚刚建立在边疆荒原里神的家中。聚会唱诗富有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的心志,《安提阿》,《西北之灵工》,《神家忠仆》,《爱主莫迟疑》,《耶和华的山上必有预备》等诗歌。文词激昂,旋律雄壮,圣灵大动工,祷告时痛哭流泪认罪悔改,有的被圣灵充满。
六月十二日,聚会第八天有45名受浸归主。在东河坝举行施浸典礼,震动了沉睡的哈密古城,福音门大开,耶稣的名被传扬。
六月十一日,大会第七天有二十九名从各地来参加聚会的人决志奉献加入这个工人团契。
五旬节大会之后,从南疆来参加聚会的工人带着新同工返回原地,也有陆续慕名而来的工人来参加查经灵修,还有从内地来的工人,学者奉献边疆宣教的有:
山东济南灵修院的学员韩守悌 ,娄郡南,孙信民,刘桂华四人。
南京泰东神学院的学员赵西门,文沐灵以及李雪华,黄爱华姊妹,这四人于1949年8月15日到达哈密。
张谷泉牧师受感动写出神家忠心仆的诗词
神家忠心仆,末世把道传。持经走遍全世界,祈祷声达天上天。饥寒全不顾,生死置身边。说什么为主受苦,说什么忍辱吞酸,同负主轭担,苦杯需下咽。不如此,神旨难成全。成全,成全,与主合一,住在主里面。主悲伤,随一同流泪;主欢喜,满面笑开颜。主停步,两脚齐站立;主迈进,步后尘努力勇往直前。舍己是道路,十架作标杆。功成身死入乐园。身穿义袍,头戴冠冕,环宝座赞美到永远。
6、《西北灵工》创刊
《西北灵工》在1949年2月18日创刊,由张谷泉牧师主编兼发行,当年哈密老百姓没有电灯,没有铅印,《西北灵工》小报油印出刊。唐远模弟兄刻钢板,纸张很薄,虽然外表落后,但内容很丰富,灵命气息很浓,主要报导新疆各地传福音,建立教会的见证,还有张谷泉牧师写的讲道信息以及各地工作通讯。
赵西门弟兄1949年8月15日到达哈密后担任《西北灵工》编辑,自第二卷第一期开始登载赵西门自己写的《西北纪行》,同时改为铅印版,由谢模善牧师在沪代理发行,谢老大力支持,筹集铅印出版费用,这个刊物在内地教会,大学团契中的读者很多,得到全国各地肢体的代祷和支持,西北灵工团的宣教动态及时的传递到全国各地。张谷泉牧师创作的诗歌和赵西门写的诗歌在海内外广为传唱,至今不衰。
在上海出版发行的《西北灵工》好景不长。因为没有得到出版许可。被迫停刊,最后一期是1950年12月15日,既二卷二期。
不定期出版的属灵刊物虽然被迫停刊,但不能忘记的是谢模善牧师的人力,财力,物力大力支持帮助了西北灵工团的宣教工作,尤其是1951年西北灵工团遭到逼迫的关键时刻给予极重要的帮助。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谢老仍然挂念新疆的宣教工作,几次来新疆看望教会,他说:“我虽在内地,没有忘记你们,我也是你们的同工。”当西北灵工团受到迫害时,他在上海受到调查,和杨绍唐牧师一样因支持西北灵工团受到株连,他们对新疆宣教事工的关心没有退缩停止,新疆各地教会的肢体没有忘记谢老。同时相信谢老的爱心劳苦不是徒然的。
7、西北灵工团的规章,栽培,差派
五旬节聚会后,新奉献为主的加上从山东及内地其它地区来的约有一百多人,制定规章制度势在必行,因为后来哈密被抄家、资料丢失,回忆起的有几条:
- 1) 必须清楚重生得救;
- 2) 圣灵充满;
- 3) 完全奉献,清楚呼召托付;
- 4) 吃苦舍己,走十架道路,亲手劳动,凭信心生活;
- 5) 本着圣经建立教会,不宣传,高举团体;
- 6) 不欠债,不劝捐,不随便接受捐款;
- 7) 顺服圣灵感动的差派,接受负责人召开的工作会的工作安排;
- 8) 服装,头发要庄重,朴素;
- 9) 重视同工之间的谈心交流,提倡彼此“洗脚”的谈心方式,以促进同心合意,彼此相爱。
在栽培方面以提高、明白圣经为主,注重个人日常的灵修与专门培训结合。
张谷泉牧师亲自制定查经班课程计划,于九月十五日开学,各地学员50余人参加学习。
- 张谷泉牧师主讲摩西五经;
- 钟玉琛主讲耶稣言行;
- 赵西门主讲哥林多前、后书;
- 李石瑛主讲教会历史;
- 董淑贞主讲乐理,真道摘要。
查经班学员与布道部联合到哈密十字大街去露天布道传福音,震动了哈密古城,后来多次上街布道影响很大,环境改变,街头布道终被勒令停止。
西北灵工团的日常生活仍保持山东潍县灵修院的方式,早晨天不亮起床守晨更。晚饭后有培灵见证聚会。由参加过查经班的成员试讲,设有专用祷告室,从早到晚不停的有人守望祷告。
饮食很艰苦,一日三餐喝菜糊糊(粗粮菜叶粥),腌的萝卜咸菜是唯一的“副食”,共同生活,凡物公用。
差派出去传福音,自己受圣灵感动,全体禁食祷告,同工有一样的目标托付,负责人谈话,行按手礼祝福送行。不由负责人差派,同工配搭在二人以上,出发时凭信心上路,团契没有钱粮路费供应,出发时每人提一个圣经包。一个被褥卷。现在的人不太好理解,也不知道当年的艰苦,你想要路费也没有,只有向主要。一批一批先后离开哈密,没有缺少,奇妙得很,神就是有预备。
1949年1月18日孙岐峰牧师,宋力孚,马爱真,黄爱华四人前往焉耆开荒布道。
1949年7月4日,朱长信,王守仁,刘恩宽,王力勤,咸靠主,闫素兰去孚远(今吉木萨尔县)传福音。这里没有福音的足迹,属于开荒布道,十分艰难,路上雇的马车不是直达,经过十几天才能到达,初到的晚上就在破庙过夜。
1949年7月13日,田佩基,王惠民先到吐鲁番传福音,稍后张禄廷夫妇,宋赞美到吐鲁番。
1949年8月1日,我和惠荣夫妇二人和李天存,冯顺义,田佩瑾去喀什疏勒县传福音。我没去喀什前曾在哈密东河坝菜园种菜,这个菜园子原来是刘朝遴经营的,位于城郊,土地肥沃,有河水浇灌,各类蔬菜长得很好,供应全家(灵工团在哈的人员),道生赶着毛驴送菜,刚到伙房,张佩德姊妹喊着说:“道生哥,神点你的名到喀什去。”其实,我心中早有感动,一直在等待主给预备同工,同工也必须由圣灵感动配搭,不是由自己挑选。我们离开哈密到喀什后,听到信息说唐远模,李全孝,戴开诚及咸靠主,张佩德,张淑英,董淑贞七人到阿克苏传福音,那是1949年12月29日,唐远模弟兄一直在阿克苏温宿传道建立教会,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不仅传福音,在教会建立之后,注重圣经栽培,培养出一批一批的宣教工人,八县一市及团场都有信徒聚会点。
工人在一个地方传福音完全依靠圣灵行事,有的六十年没有移动,有的经过再差遣,如我和惠荣在镇西(巴里坤)建立了教会,置了生产劳动工具,工作刚见成效,后有张德正,崔洪凯,杜子美去接替。冯顺义,黄得灵结成夫妇后到拜城开荒布道,还有吉木萨尔的教会,王守仁,刘恩宽先后离开回到内地去了,王力勤回阿克苏后又到乌鲁木齐,闫素兰因哈密遭受逼迫,丈夫李石瑛被抓后即回到哈密,而朱长信一直坚持在吉木萨尔,教会虽遇到曲折困难,他却没有挪动。
西北灵工团的工人,从山东来的和当地奉献参加的都是中青年,多数没有结婚,在工人奉差往各地传福音之前,张谷泉牧师考虑到工作的需要,经过全体祷告,提出大龄未婚的要解决好婚姻,同工们很支持,为了传福音方便,男女双方本来就熟识,很快就有几对自愿结合。如:张俊廷和康德美,冯顺义和黄得灵,张德正和王立恩,唐远模和张佩德等,到后来,又有几对如:田佩瑾和张淑英,连生源和马爱真,刘正荫和李佩贞,田佩基和宋赞美,王廷明和李雪华,以上结为夫妇的和谐美满,同工又同伴,白头到老没有离婚的,神祝福他们在各地传福音建立教会,他们自己建立的家室也蒙神赐福。
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的牌子,在解放前就挂在礼拜堂门口,当地少数民族上层产生疑虑,张谷泉牧师召开工作会专门讨论在新疆少数民族地区,必须本着圣经教训与当地少数民族和睦相处,尊重其风俗习惯,注意言语和饮食的忌讳,张谷泉牧师曾先后几次去哈密回城访问大阿訇(宗教领袖),与阿訇交朋友,请大阿訇,大毛拉吃抓饭,参观王爷坟,希望得到理解,请他们给南疆大阿訇介绍,给去南疆传福音支持帮助。
据后来的情况显示,没有工人去接触当地阿訇毛拉,完全靠神的灵带领,亲手劳动,不依靠人,以在汉族人中传福音为中心,因为在大阿訇,大毛拉眼目中基督教是“黑大爷”的宗教。(黑大爷是对汉民族的轻视称呼)。
在哈密的仁爱医院院长鞏守仁大夫,外科手术高超,给大阿訇的女儿开刀治好病,使其对基督教看法有了变化,实质上并没有改变历史上形成的鸿沟。宗教问题与民族问题密不可分,不是简单的往来即可解决的。走在锡安大道上,可能要遇到许多艰难险阻,跨越民族,宗教等障碍。要有依靠神的信心,有为主牺牲,流血的心志。然而前途虽多艰险,自东而西,面向耶路撒冷的宣教异象是高山峻岭挡不住的。
到南、北疆开荒布道的工人陆续离开哈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将在一九五零年五旬节大会再回来。留在家中(哈密)的人按照工作会决定分工,各尽其职:
- 钟玉琛负责灵修部;
- 陈邦千负责布道部;(对外)
- 刘德明负责财务部;
- 赵西门负责(西北灵工)编辑部;
- 张美英在新市场一号门口挂出(助产士)牌子;(对外)
- 刘淑媛负责姊妹,针线房,洗衣房;
- 刘朝遴负责菜园子;
- 朱立明负责压面房;(对外)
- 耿亚拿负责幼儿园;
- 李学道负责木工房;
- 潘云亭,范子舟负责缝纫部。(对外)
由于生产性经营太少,生产能力低,收入微薄,几十口人吃饭消费需要很大,生活渐入困境。一日三餐喝菜糊糊也很不容易支持。油,肉少见,夏秋季节到菜地捡大蒜苗掺上高粱面蒸菜团充饥,这种生活延续到一九五一年春天。没有吃的了,主在团契内部用艰苦生活操练每一个成员。没有为主吃苦舍己的心态,受不了挨饿的苦就发生许多问题,尤其在一九五零年秋天张谷泉牧师离开哈密去南疆焉耆,阿克苏,疏勒等地看望视察的那几个月,哈密家中(灵工团自称)出现拉帮结伙,等严重的混乱,矛头指向团体负责人。李石瑛牧师已无力控制混乱的局面,于是紧急电告在南疆疏勒教会的张谷泉牧师返回哈密,张谷泉牧师于一九五一年元月和董淑贞回到哈密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处理问题,三月份突然发生重大事件:张谷泉,李石瑛被逮捕,陈孝卿,董淑贞相继被拘留,仁爱医院院长鞏守仁大夫被抓,基督教西北灵工团在哈密的教会遭到突然的打击,正应了圣经上的话“击打牧人羊就分散
”(太26:31)
灵工团的负责人被逮捕后,以张俊廷,张德正等人为首的革新组织成立,学习政策,检举揭发,批判斗争,站稳立场,划清界限等。展开一场检举揭发张谷泉,李石瑛的革命运动直到一九五三年。哈密的家在暴风雨中消失,在惊涛骇浪里淹没。刘德明,孙信民弟兄被捕之后不知下落,人心惶惶,有的返回内地,有的四散退出,狂风暴雨击打的人心灵破碎,狂风暴雨里不见了神家的院宇。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的牌子在狂风暴雨冲击下不复存在,西北灵工团被投入监狱的人已有十三人,其中四人狱中殉道(张谷泉,刘德明,孙信民,文沐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