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篇 黎德利主教的事迹

在为基督真福音殉道的许多可敬并有名的殉道者的行传史中,我以为应当将黎德利博士的事迹详细载入,以供后人时刻铭记。好心的读者,恳求你仔细阅读、认真思考并牢记在心;你将会发现他是这么一个具有许多美德的人。日日操练敬虔,且被圣灵充满。无可置疑的,他的名字应当被记在生命册内,侪身于戴冠冕、坐宝座,在全能神的圣徒、荣耀的殉道者行列之中。

他生在北勃兰德郡,一个正直敬畏神的家族中。他自幼聪明过人,在纽卡塞。中学读书后,便转读剑桥大学,不久即因他非凡的聪明而出了名,被赞为彭布罗克大厅的领袖。得到神学博士的学位后,他离开大学,去巴黎旅行;返回英国的时候被任命为国王亨利八世的牧师,后来国王提升他作罗契斯特的主教,在爱德华国王时期调任为伦敦的主教辖区任主教。

甜美的真道之花

黎德利博士专门传讲、教导基督真实和完整的教训。好儿女总是特别深爱他们亲爱的父母,在他教区的群羊也是如此;每逢节日或礼拜天,若无重大之事情,他就到处讲道,而百姓总是聚集在他身旁听他讲道,饥渴地吸取有益的教训,好像蜜蜂吸取鲜花里的甜汁一样。他不仅仅长于传道,而且言行一致,是瞎眼人的亮光。他是如此纯洁,以致他的敌人也无法找出他的瑕疵。他博学强记,智慧深邃,言行举止都很贤明。总之,他是一位善良、虔诚、属灵的主教,英国失去了这样的瑰宝,真当觉得后悔莫及。

他的外貌既美好,体态也匀称。他总是从好的一面来看一切的事物,心中毫无恶毒和怨恨,能立刻忘记别人对他的污蔑和中伤。他对家人非常慈爱,但是却不容让他们任何不正常的要求,他对家人的总则是:凡是作恶的人,即使亲如兄弟姊妹,也休想得到他的包容,并且把他们视作外人;凡是诚实并生活敬虔的人,他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兄弟姊妹。

他用多种方法治死肉体,多方祷告默想;每天早晨一起床,穿上衣服就立即跪在卧房祷告半小时;然后去书房读经,若无事情打扰,一直要读到十点钟,才与家人聚集在一起进行每日的定时祷告。祷告完进午餐,吃饭时如没有人请教他问题,他就很少开口说话。

午饭后,他习惯要休息一小时左右,或谈话、或下棋。然后又回书房,除非有人求见,或偶尔有公事要处理外,总是研读至下午五点,再去参加家中的公祷;祷告后进晚餐,饭后下棋一小时消遣,又重返书房读书到夜里十一点为止,先跪下祷告后才睡觉。

在他的福尔海姆庄园的家庭公祷会上,他每天一次向家人讲解圣经。从使徒行传讲到保罗的全部书信,他送给凡识字的人每人一本圣经,甚至出钱请他们背诵某些重要的篇章,特别是使徒行传第十三章。他也多次向家人讲解诗篇101篇。他十分注意管理家庭,使家人们在人面前有各种美德和诚实的见证。简而言之,他本人敬虔又贞洁,所以他是用美德和敬虔来治家,而用我们救主基督为粮食喂养他们。

恩将仇报

在这里还要提到两件事,好叫我们对黎德利博士的为人,有更深的认识:他曾经以非常温柔、慈爱的态度来对待邦纳老太太--她是伦敦的前任主教邦纳博士的母亲。当黎德利博士住在福尔海姆庄园时,常请她来住在他的隔壁,到了吃午饭及晚饭时,他总要吩咐人说:“去请我的母亲邦纳老太太来!”吃饭时总是请她上坐,温顺地款待她,如同自已母亲一样。虽然有时为了召开国王的议会,她暂时离开,但是黎德利一直为她保留她的座位,多次有客人来吃饭的时候坐了她的位子,黎德利博士都会说:“阁下,此座位按习惯是留给我母亲邦纳老太太的。”

他如此温柔及慈爱的孝顺邦纳老太太,后来又得到邦纳博士什么报酬呢?在黎德利的敌人中,有谁更甚于邦纳呢?又有谁毁灭黎德利比邦纳更凶狠呢?他是用极端的残暴回报黎德利的温柔,又苛待黎德利的胞姊和姊夫雪普赛乔治。黎德利曾经慷慨地让邦纳的母亲、姊姊及亲属安稳地享受他所供给的一切,还在自己家里款待他们,天天都谦恭友好地服侍他们。反之,当邦纳恢复教职的时候,却如恶狗似的完全不顾律法,又极不诚实,藉权夺去黎德利主教的兄弟姊妹的一切生活费用。而且不以此为满足,还企图处死雪普赛,但是神出来干涉这事,虽然雪普赛被囚禁在牛津,神却藉着渥斯特的主教希斯博士设法将他救出来。

玛丽公主

主后一五五二年九月八日前后,住在赫特福德郡哈德海姆家里的黎德利博士,前去拜访住在二哩以外的赫斯顿的玛丽公主(即后来的玛丽女王),受到威尔顿多马爵士和公主手下官员的盛情款待,一直坐到十一点钟,玛丽公主才来。她一走进客厅,黎德利主教就向公主阁下问安,并表示他是来朝见她的。公主谢过他的劳苦,很愉快地与他交谈了一刻钟。公主谈起当他作她父亲的牧师时就在王宫里认识了他,所以赐他与她的官员一同进餐。

饭后,玛丽公主又召他来谈话;主教首先说:“公主,我来朝见阁下,是尽我的本分,阁下若愿意,礼拜天我再来向阁下讲道。”

公主当即脸色大变,停了一下,说道:“主教,关于这件事,你最好再考虑考虑。”

主教:“公主,因着我的被召和工作,我有义务向阁下讲道。”

玛丽公主:“好吧!我已经说过,请你自己考虑清楚,再作决定,因为你应当知道该如何作。但是若是你执迷不悟而一定要我替你回答,这是你的答覆--附近教堂的门向你开着,你若登记就可以来讲道;但是我和我的手下人都不会去听你讲道的。”

主教:“公主,我相信你决不会拒绝神的道。”

玛丽:“我不相信你讲的是神的道,那是我父亲时代的“神的道”,现在却不是了。”

主教:“神的道不论在什么时代总不改变;只是人们在某个时期比另一个时期明了得更多、行得更好。”

玛丽:“你听着,你不要奢望在我父亲的时代你所讲的“神的道”,今天也能讲。感谢神,你的新着我从未读过一本,我未曾读过、也永远不会读。”

她讲了许多对已经建立的宗教形式反对和挖苦的话,也反对她弟弟(爱德华)在青年时代建立的英国政府和法律。她说在她弟弟成年之前,她本不受这些法律的约束,直到她弟弟成年之后她才答应将遵行这些律法。后来她问主教是不是议员。主教答“不是。”公主说:“事实上你就像现今的议会一样无能。”

最后她说:“对于阁下好意来看我,我十分感谢;但是你若要向我讲道,那我永远也不会对你有丝毫的感激。”

威尔顿多马爵士请主教去吃饭并饮酒,主教喝醉了,看起来似乎很伤心,停了片刻他突然说:“我一定作错了。”威尔顿多马爵士问他说:“你作错了什么?”他说:“因为我在这拒绝神真道的地方喝醉了!我若未忘记我的职责,应当立刻离开,并跺下脚上的尘土,来见证他们的不是。”他讲话的神情十分激动,看见这事的人们后来见证说,他的激愤使他们不寒而栗。

珍妮公主

当时,爱德华国王长期患病,身体日益衰弱,就决定了北勃兰德的公爵的儿子基尔福德勋爵和萨福克的公爵之女珍妮小姐的婚姻。珍妮小姐的母亲还健在,是亨利国王二姊马丽的女儿,曾嫁给法国国王,后又嫁给萨福克的公爵查理。爱德华国王病势沉重,已无康复的希望,贵族和英国领头的律师同意了国王的遗嘱:指定珍妮小姐为继承人作英国女王,越过国王的两位亲姊姊玛丽和伊利莎白。他们不同意玛丽继位的原因是因为怕她嫁给外国人,使王位的继承发生困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已完全改变了信仰,将教皇引入英国,败坏了英国的信仰。

此后不久,爱德华国王因病而逝世,年仅十六岁;英国的全盛时期和荣誉也随之衰败。

在伦敦和其他城市的大力支持下,珍妮公主被立为女王。这位年青的女王与爱德华国王的年龄相差无几,然而她在学问、语言和知识上却远超过他。如果她的命运和她受的教养一样好,无疑地,她将能与雅典聪明的女人阿斯帕西亚和西姆普罗尼亚,即聪明机智的格拉奇相媲美,也能与任何有非凡学问,受人称赞的妇女相提并论;甚至不比那些大学生、得过许多学位的男子逊色。

这时候,伦敦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变,玛丽知道她弟弟已经去世,就写信给上议会的议员们:“我要求你们对神并对我忠诚,而不应该忠于他人,接信后立即由政府向伦敦市和其他地方宣告我的权利和女王称号。”

上议院们接信后回复:“由于我们的国君珍妮女王已经被授与英帝国的公正和正义的冠冕称号,这不仅是依照英国自古以来有效的律法,也是根据前国王的特许文件及亲笔签名,并盖有英国的大印;因此,我们必须要对女王负有完全的责任和忠诚,而不能对任何其他人效忠。”

玛丽公主得到答覆之后,知道了上议员们的看法,立刻暗暗地离开伦敦,把希望寄托在下议院,盼望或许能召集一些贵族秘密开会。上议会知道她突然离去的消息,知道她心有不甘,绝不会善罢甘休,立刻召集有实力的人,派出一支军队,指定由萨福克的公爵领率。后来,他们又改变计划,认为派北勃兰德的公爵等贵族们接管较好;就派萨福克的公爵看守伦敦塔,当时基尔福德勋爵和珍妮女王正住在伦敦。

篡夺王位

此时,玛丽公主正竭力奔走,企图夺取王位,她前去诺福克郡和萨福克郡。因为晓得近年来在爱德华国王领导下,已经征服了那里的叛乱者,若要公爵为此事效力会遭到反对,她就尽力召集各地帮助她的下议员;此时,她的秘密活动仅限于弗莱林海姆城堡之内。最早归向她的是萨福克郡人,因为他们始终为促进福音的传播而尽力,所以只要她承诺不改变信仰,就答应帮助她;这信仰是她弟弟爱德华国王用法律制定,以命令公开颁布的,也是全英国一致接受的;她立刻答应了这个条件。在福音传道者权力的保护下,玛丽打败了公爵和一切反对她的人。

同时,神也使百姓的心转向她,反对议会,后来议会知道有一部分贵族开始转向她,他们就正式宣告她为玛丽女王。

北勃兰德的公爵此时一无所有,在剑桥被几个儿子遗弃,珍妮女王及其拥护者则以叛国罪名被逮捕关进伦敦塔。

玛丽看到敌人已遭击败,太平无事了,便于八月三日,在许多人盛大的欢呼中进入伦敦。但是她仍害怕有人对她不利,所以先住在伦敦塔里,当时珍妮女王和丈夫基尔福德勋爵也被囚在塔里。格雷珍妮女王在一五五四年二月十二日被处死,而勋爵则在关入塔中不到一个月后就被判处死刑,送至绞刑台斩首。

玛丽开始在伦敦塔中望弥撒,这样的举动使百姓日益不安;她又宣布对现时的信仰没有好感,良心里有真理的人知道从此以后迫害基督徒的火焰将被点着。

这时许多主教纷纷迁居,其他人也深居简出,黎德利博士也是如此。在珍妮女王时代,有一次他应议会之命在圣保罗的十字架旁布道时对百姓讲:如果接受玛丽作女王,必有后患;她必引进外国权力统治他们,还会破坏基督徒的信仰。对她不能抱有任何希望,惟有竭力彻底地推翻她,才能坚固她弟弟所培植起来的信仰。讲过此信息后不久,玛丽女王宣告即位,他立刻去弗莱林海姆向女王请安,却受到女王的冷落,并夺去了他一切的尊荣。令他骑着跛马去伦敦塔。

争辩的论题

三月十日左右,犯人坎特布雷的大主教克兰麦,伦敦的主教黎德利和曾作过渥斯特主教的拉提默尔休从伦敦塔被送至温沙市;又转至牛津大学,与牛津、剑桥两所大学的神学学者辩论关于圣餐的存在、实体,及献祭问题。他们争辩的论题是:

第一,在神父祝福后,基督的身体是否真存在于圣餐中?

第二,祝福完毕后,在圣餐中是否还存留其他不是基督的身体和血的物质?

第三,弥撒对有罪的人和死人而言是不是赎罪祭?

黎德利博士毫不迟疑地答说:“这些都是错误的,它们发源于又酸又苦的根。”他的答覆尖锐、机智,又很有学问;他们问他是否愿意争辩?他表示神赐给他的生命多长久,他就要以心和口来捍卫他的真理多长久。他又表示需要时间和书籍,他们说他可以在礼拜四辩论,其间可以使用需要的书本;他们又交给他一些论文,命令他连夜写出他的看法。

黎德利长老的报告和叙述,反驳了上述的错误观点;然而也为他和那几位来自牛津同坐监的同伴招致敌意。他的报告记录如下:

“有生以来,我从未见过有人处理事情像处理牛津学派和我的辩论这样混乱而无价值。真的,我永远也无法想像在英国的有知识有学问的人中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紊乱、愚蠢的人;他们就像是舞台演员在两幕戏之间插入的化装表演,完全不像庄严的神学学派的辩论。叫人诧异的是,他们居然还认为自己应当作其他人的仲裁者及监督呢!作监督的人应该在言语上庄重,好作别人的榜样,但是他们却比一切最坏的人更坏,专向别人吹喇叭、咆哮、怒号、大叫。良善的基督徒读者阿!很明显的,他们根本不是在寻求真理,而是在追求世上的荣誉,好大吹大擂他们所得着的胜利。”

“在指定用作辩论的时间内,大部分的时间都被他们浪费在可耻的挑剔和辱骂中,以便获得百姓的称许。当我看这一切,我的内心感到极大的痛苦,不得不公开抗议,指明这些过火的、蛮横的混乱,与牛津学派何等不相称。而这些有学问、稳重的人却是这种混乱表现的煽动者。这些粗鲁的作为说明他们的虚荣,也证明他们在真理上何等站不住。我要谦卑地诉说,迄今为止,我并没有什么好的作为,只是为了我所劳苦的真理,被迫去听这样的训斥、审查及嘲骂。没有一个诚实人听了这些会不脸红,还能继续听下去的,这像是一个极为卑鄙的无赖在反对一个十分可怜的罪犯。”“

“争辩一开始,我用几句肯定的话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在我结束第一个问题之前,博士们就喊起来:‘他讲亵渎的话!他讲亵渎的话!’当时主教跪下来衷心地求他们俯允听我讲完。这时代言人,心受感动,大声说:‘让他读下去!让他读下去!’当我开始再读时,他们立刻又大叫起来‘亵渎!亵渎!’何等吵闹、混乱的叫喊啊!在我记忆中,从未听过或读到过类似的情况,除了在使徒行传中有一处说到银匠底米丢和他的同行如何扰乱、叫喊,反对保罗时叫道:‘大哉,以弗所人的亚底米阿!’”

“他们扰乱、叫喊反对我的声音占了上风,虽然我的文章很短,但我仍被迫停下来,不能把它读完。”

辩论后的第二天,四月二十日,礼拜五,专员们都坐在圣玛丽教堂里,威斯顿博士特别警告他们三个人不需要考虑答辩了,他们只要直截了当的说究竟签不签字就是了。他先对坎特布雷的大主教说,你辩输了。大主教表示他不愿再申辩了,但也不愿按他们的问话作答,因为他们一个紧接着一个提出控诉;四、五个人你来我往地打断他的话,使他根本无法继续讲话。他们接着又问黎德利长老、拉提默尔长老要作何决定,两人答说,他们仍要守住自己的地位。于是全体人员聚集,宣读对他们的判决书:这三人不再是教会的成员,应当把他们和赞同他们的人都定为传异端者。

此后,他们三人再度一个一个地依次作答:

坎特布雷的大主教说:“对你们的审判和判决,我向公义全能审判者神呼吁;我相信这必在天上呈于他的面前;虽然我被定罪于祭坛,他仍与我同在。”

黎德利博士讲:“我深知我不是你们的同伴,因为我确知我的名字已经记在另一个地方。这个死刑不过是叫我早些离世去那儿罢了!”

拉提默尔长老说:“我内心非常感谢神,他使我一直活到如今,使我藉着这样的死来荣耀他。”

判刑后,他们三人被分开;大主教被押回波卡多,黎德利博士被关在警长家里,拉提默尔则彼关在法警处。

(下一篇将讲述黎德利主教殉道之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