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盼回喀什建立教会

“我是耶和华你祖亚伯拉罕的神,也是以撒的神,我要将你现在所躺卧之地赐给你,和你的后裔……我也与你同在,你无论往哪里去,我必保佑你,领你归回这地,总不离弃你,直到我成全了向你所应许的。”(创 28:13-15)

归喀之路渐开通

西门盼望回到阔别多年的家——疏勒教会,并为此祷告很久。但因没有平反,“罪”帽仍旧戴在头上,不能自由行动。在他所写的《归喀断札》中,其中有一篇《矿中的路》,曾提及此事:

“1987 年 11 月 15 日,我在人的逼迫中为归回喀什的家又向主流泪祷告,心脏疼痛像要崩裂(长期的鞭打,使我的心脏异变,形成病),这次祷告出乎意料之外,得到主的回答:‘你若归回,我就将你再带来,使你站立在我面前!’(耶 15:19)

过了 13 天,11 月 28 日,我又意料之外地接到新疆高级法院的电话通知,叫我写我的冤案‘申诉书’。于是我心中闪现一片亮光,看见一条归喀的通路,枷锁将被砍断,道路将被开通。以后我向主祷告,又有声音在我里面说:‘我要使我的百姓被掳的归回,使他得地为业。’(参耶 30:3)

这又是‘矿中之路’一段奇异的景象。这 38 年,我靠着主的十字架,跟从主的脚踪,已经从死人中间走过来。这条路,鸷鸟不得知道,鹰眼也未曾见过,狂傲的野兽也未曾行过(伯28:7-8)。主使我经过死的‘矿中之路’,告诉我一条生命的真理:若不死,就不能生!(林前 15:36)。

我想,这一次主的时候到了,要把我从死的‘矿中之路’带出来吧?!我抓住主的话‘你若归回,我就将你再带来!’在1988 年 4 月 30 日离开七泉湖,走向离开 38 年的家,可是不知主带我归回作什么,仅仅知道要将我‘再带来’。”(1988. 9初稿于疏勒;89. 3. 12 改于七泉湖)

回喀什的路越来越清楚,神一步一步地为他开路,他就定了归喀的时间。他要迁居喀什的决心颇大,虽然未曾与当地的肢体交通此事,但对回喀什服事,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蓝图。我们可以从他写给竹丽的信中,看到他心中的想法。

“……我还在七泉湖为主工作。只是年老(1987 年七十岁)体弱,且有疾病缠身,工作力不从心。是冠心病,心跳,气喘,气力不足,说话、讲道非常吃力,又有十二指肠炎。耳又聋,听不清别人说话,影响传道工作,又影响作曲。

一年到头,每日每时,心脏一直在突突地跳。四天前,早祷时我向主说:‘求主叫我今天从早到晚心脏不要跳,减轻我身上的痛苦,好为你工作。’果然那一天心没有跳。第二天我又照样祷告,到就寝前祷告时,发觉那一天心脏又没有跳。第三天我还是这样祷告,结果也一天没有跳。到了第四天,我就不再那样祷告了,我说:‘若是主的旨意要我心跳,那就叫它跳吧!因我知道你决不愿意把痛苦加在你儿女身上。你使心跳的痛苦临到我身,必有你更美好的旨意,虽然现在还不明白,将来你必使我明白。’(此病乃多年牢狱之苦造成的结果)

喀什(在新疆西南边陲)是我 51 年为主被捕之处,也是你二舅母为主殉道(60 年)之所。为归回喀什,我多年向主祷告,一直有拦阻。今年10月我又向主祷告,有一天主的话向我说:‘你若归回,我就将你再带来,使你站在我面前。’(耶 15:19)求主为我开通达的道路,为我在那里预备居所,也为那里的教会预备会堂。我准备明年 4 月去一次,然后再回来办理迁居手续。七泉湖非我禾场。以后来信仍寄七泉湖化工厂退休所,此地有主内弟兄代收代转。喀什尚无居址。现因天冷,行路困难。(不通火车,要坐公共汽车。)

你二舅母的家(她曾祖父是清朝的文忠堂)的后代只剩下一侄儿二侄女,她们找我和你二舅母找了三十多年,现在把我找到了,至于你二舅母,永远也找不到了(尸首久已无下落)。现在她们三人都是大学教授。她们父亲(名文澄憬)是北京交通大学教授,于 1953 年病故……

二舅 西门

87.12.29”

祷告中,西门把归喀一事交托给神。事情会怎样落实,要他到喀什后,才会越来越清楚。他身上有病,加上年老体弱,听力又差,一个人行远路有困难,需要有人与他结伴同行。于是,就邀请“灵工团”老同工王廷明陪同他前往。

约在 1988 年 2 月,西门经过乌鲁木齐,要到某地找福音使团的惠灵等人,与她们交通归喀一事。张师母为西门的身体状况担心,建议他暂不归喀,因为在这之前他曾发过心脏病。但西门认为归喀既是神的带领,就坚持要去,谁也劝阻不了他。

西门到了福音使者聚会的地方,当时她们正在与弟兄姊妹分享信息。进屋后,看到聚会的人很多,西门看到这一热心追求《圣经》真理的场面,很是高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目睹和参与这样的团契了!他被邀请在会中讲道。他流着泪对会众说:“我这一次来,是神带领我来的。”然后,他就说到神如何藉着雅歌二章 10-11 节向他说话。弟兄姊妹听了,都为之感动。

值此时机,惠灵她们向西门发出邀请:“西门伯伯,您愿意到中原去吗?我们那里有很多工人需要培训,你的恩赐,在那边可以得到很好的发挥。”西门在想象,从他的处境出发,似乎又难于想像。于是,就反问道:“真有那么多工人吗?”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原一带教会复兴,许多传道人被神兴起,惠灵等人认为,西门的恩赐和生命正适合培训的工作,因此向他发出邀请。此时,西门没有答应,但这一培训呼声显然对西门有所触动。也许,他心中酝酿着在新疆训练新生一代工人的想法,就产生于这个时候。

临别时,西门很慎重地对几位姊妹说:“你们好好祷告,谁有感动,可以和我一起到南疆去。我离开南疆已三十多年了,今年神要带领我回南疆看看。”

经过一段时间的祷告,惠灵有感动了,神两次藉经上的话对她讲,第一次,主说:“到隐基底去。”她不甚明白,只知道那是一个葡萄园;第二次,雅歌六章 2 节的话出现在她心中:“不知不觉,我的心将我安置在我尊长的车中。”她认定这是神的旨意,她可以陪同西门伯伯一起到喀什了。同时,神也感动当地灵工团的一位老同工董秀兰,与他们同行。他们就相约于 4 月 30 日从乌鲁木齐出发去喀什,并各自为这次归喀之旅祷告。

带基督之名再回喀什

1988 年 4 月 30 日,西门离开七泉湖,走向阔别三十七年的“家”。出发的前一天,4 月 29 日,西门为次日归喀之旅禁食祷告,在他读经时,引起他注意的一段经文是:“我必使我民以色列被掳的归回,他们必重修荒废的城邑居住”(摩 9:14)。这是要重建耶路撒冷,但西门当时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一行四人在乌鲁木齐会合后,没有直接到喀什,而是沿途探访西北灵工团的老同工;每到一个地方,都停下来聚会、讲道。他们先到库尔勒,在那里,西门听到一个消息:惠灵姊妹老家的教会正大遭逼迫。西门悄悄地问福音使者说:“你们教会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惠灵诧异道:“不知道,我出来时还好好的!”于是,西门就不再说什么了。晚上,他对王廷明悄悄地说:“她们教会出事了,很多人都在反对她们。我们要把这些孩子当成亲生儿女一样保护起来。”第二天,他们到礼拜堂去聚会,由西门传讲信息,题目是“三圣徒下烈火窑”。

离开库尔勒,到了库车一位老姊妹家。老姊妹拿出当年“西北灵工团”的全体照片,指着其中一人问道:“西门,你看这是谁?”西门说:“这是为主殉道的宣教士!”他的言下之意是指张谷泉牧师。当天的聚会,西门传讲的信息是“活水”(约翰福音七章),信徒们很得供应。随后,他们又探访了几位灵工团的老人。几十年后重逢聚首,感恩、喜乐充满老人们的心。老人们对年轻的惠灵姊妹,都很和善。

离开库车,他们又到了阿克苏唐元模的家中,唐弟兄夫妇都很爱主,家里就是一个聚会点。那里聚会的人数不少,上午、下午都有聚会。西门一行在那里还见到了李石瑛等灵工团几位老同工。大家邀请西门在会中讲道,也请惠灵姊妹分享信息。圣灵印证他们所讲的道,感动多人悔改归主。后来西门很感触地说:“我看见了,要叫人得救,耶稣基督并祂钉十字架,是我们传讲的中心话题!”

在阿克苏,灵工团的老人们聚在一起,回顾神的带领和栽培。从山东乐道院,一直到新疆……旷野、沙漠、死荫之地走过来了,他们数算神的恩典,就都惊叹不已:“直到你们年老,我仍这样,直到你们发白,我仍怀搋……”(赛 46:4)。神的信实和慈爱永不改变!他们又一同回忆“西北灵工团”的领袖张谷泉牧师,张牧师讲道时的英姿历历在目:腰扎带子,全情投入,大声疾呼,满有圣灵同在的能力!一场讲道下来,几乎全身湿透……老人们一边回忆,一边用神的话语来印证,最后他们共同的心声是:感谢神!西北灵工团的道路没有走错!

从阿克苏出发,他们一行的人数已由四人增加到五人。

走走停停,他们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到达喀什。当西门终于回到阔别近四十年的喀什古城时,心中百感交集。在《归喀断札》中,他这样记述当时的心情:

“我还活着吗?
似乎还在活着,却像死了
似乎还在活着,又像梦中
啊,我活着,不再是我
是基督在我身上活着!

记得三十多年前,离开这里时,满城挤着埃及式的土屋。今天,当我走下长途公共汽车,眼前是一片现代化的高楼,它气势凌人,使我大为惊讶﹕这是‘丝绸之路’上的古城喀什噶尔吗?是我被囚的地方吗?想当年,我的镣声震动在这街头,曾使那些土屋门前的老乡们困惑地凝望我沉重的脚镣,似乎在发问﹕‘这个人犯了什么大罪?’

又记得,那一年严冬,一天早晨,我戴着镣铐,在囚车上诀别这块土地时,回头一看,那朝阳下朦胧的古城,似乎在向我说道﹕‘愿你带着基督的名,活着再回来!’我的家人如果知道她们的亲人,今天早晨要永远离开她们,一定也会含着热泪遥望囚车上远去的亲人说道﹕愿你带着基督的名,活着再回来!

是的,基督的名始终没有离开过我。被枪押、被镣锁、被铐拷、被棒打、被脚踢、被辱骂、被追杀、卧雪地、坐黑牢、赤身站冰雪、带病下煤窑、身披虫虱、血呕山沟、与死人同卧、与豺狼同居、被打倒又踏上几只脚、被拉上死刑宣判台又被拉下来,似已筋断骨折、却又未受损伤,似已绝了气、却还在活着……这一切,并非因为犯了一丝一毫的罪,只是因为耶稣基督的名。

我还在活着吗?

见我总觉得,我好像已死去很久、很久,无人记念……(诗篇31:12)不,记得 1958 年那次狂风暴雨;我带着锁链,被推进黑暗无光必死的‘黑号’牢房,耳中充满恐怖的声音﹕‘抗拒交待死路一条!’……但当铁门的铁锁咔当一响,忽然听见有一生命权能的声音﹕‘你必不至死,仍要存活,并要为我作见证!’(诗篇 118:17)这声音,过了三十多年,使我还在活着,又使锁链从我身上脱落,并使我还能在新疆为他作见证。

——无知的人哪,你所种的若不死,就不能生!(哥林多前书 15:36)

(1988.6 疏勒)”

西门一行从喀什坐车来到疏勒,他们进了土院,站在张美英与曹文良住的房门前,西门先喊:“美英姐,你看我是谁?”张美英从屋里出来,迎着他们,说:“你是西门弟兄,你终于回来了!”这些西北灵工团的老人,都已到古稀之年;岁月在她们身上,同样留下了时间的斑斑痕迹。敬虔、安静,生活俭朴是她们身上的共同特征。只是在多年风霜雨雪催逼下,神家院宇的凄清冷落还没有得到改变,这里信徒的光景已今非昔比了。目睹此情此景,西门曾感慨说:

“疏勒——喀什的家在我心版上深刻的印象是﹕苦菜、绳索、监狱、眼泪、祷告……今天到了疏勒、喀什一看,苦菜、绳索、监狱都没有了。眼泪还有,可是不多;祷告也有,可是不深、不切。又看见疏勒信徒仅有寥寥数人,聚会的属灵空气冷冷清清。喀什聚会有七、八十人,但生命不清,道路不知,方向不明。我心为之焦急难过。”

回到了离开三十多年的“家”,过去的一幕幕景象又涌现在西门的脑海中,他在《归喀断札》中继续回顾道:

“回想‘疏勒基督教会’六个大字,还悬挂在我的家门前的那些年日:

1951 年 1 月,我和六位同工,从和田被自动步枪驱逐出境,顺着‘丝绸之路’西行,走过寸草不生的戈壁沙漠,踏过骆驼白骨,步行七天,走到‘疏勒基督教会’六个大字的下面,当我踏上院门坎,震惊地看见,家具杂物满院狼藉,乱东西中间坐着两位垂头丧气的姊妹,忽然惊讶地看见我,马上又垂下头去,好像不认识,面孔没有一丝感情。一个手托步枪,身穿绿军装的人站在房门坎上,回头向我凝视。又一个穿军装的人从房门坎走出来,奇怪地看看我,又看看那两位姊妹,眼睛里闪动着奸诈的问号。

我站在院门坎,不寒而栗: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三个月,我准备好一本袖珍新约,一支钢笔,一本袖珍日记,装在胸前衣兜里,最后一次迈出我家的房门坎。回头一看,那几条板凳,似乎向我恳求地说:‘你到晚上一定要回来,我们等你聚会!’这时走过来两位姊妹,我对她们说:‘我要走了!’她们什么也没有说,好像平日我要出去挖苦菜一样,知道早晨出去,下午一定会回来。我默默地走出房门坎,又默默走出院门坎。顺着路边走出很远。回头一看,那两位姊妹还在向我遥望,似乎此时此刻才醒悟:我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想要看一眼门前“疏勒基督教会”六个大字;可是,已经看不见了——永远看不见了!经过三十八年,主留下我这条命,又能生还,渴想知道这些年来,这门坎里所发生的喜怒与哀乐。敬拜与事奉,破碎与建立,生与死……更渴想要知道‘基督教会’的名字在亚洲一处封闭的角落,是如何被涂抹掉的……可是,随着‘基督教会’的名字被涂抹而饱受苦难的老人(那时还是青年),都缄口不言,不肯对我说,像门坎一样,饱受践踏之苦,却不会说话。

我回来第一天,看见从前被赶出这土院的一位家主老人,佝偻着腰,打扫出一间库房,要作聚会的场所。这间库房,原来就是三十八年前,充满祷告和赞美歌声的地方,现在竟成了冷冰冰的库房。我觉得今天这土院的事奉,好像压伤的芦苇,将残的灯火!

在这风云激变的三、四十年,在亚洲隐蔽的一角,在中国新疆的全境,为基督的名受苦最多、时间最长的地方, 这座土院。血和泪的种子已经撒在这里。现正冬去春来,应该有旺盛的春苗生长出来,可是,没有。这是为什么?还活在这院内的一位老人,伤心地说﹕‘哎,都害怕呀!’

原来这座土院在春天的季节还处于“冬天”状态。三、四十年间巨大的恐怖阴影,还在折磨着人心,左邻右舍古怪的眼睛还在向这院门坎阴沉地闪动。‘疏勒基督教会’的匾额久已从这门上被摘掉,但死的影子还在纠缠不肯离去。

主啊,你的‘疏勒教会’的名字何日重放光辉?!”

在喀什、疏勒,惠灵与老人们相处一段时间后,因为不知道西门要住上多长时间,又因工作的需要,惠灵与董秀兰阿姨就与西门告辞了。临别前,惠灵再一次诚恳邀请西门到中原服事。西门沉默了,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们彼此之间的了解加深了。惠灵认为,这段时间与西门伯伯在一起,实在有神的美意。

产生建堂的愿望

西门回到喀什,经过一个多月的内室祷告,又经过两次为期六天的祷告会,最后在焚烧的痛苦中,他在灵里听见有微小声音:“现今我回到耶路撒冷,仍施怜悯,我的殿必重建在其中,准绳必拉在耶路撒冷之上。”(亚1:16)西门从神话语中的领受,是要建立教会。

喀什的聚会是在一位老弟兄家里,信徒约有七、八十人,坐满两间房子,人数还在不断增加,西门感到急需建造会堂。他在亮光中看见:

“当前工作有两步﹕第一步建立教会,这是长期任务,从现在就要开始。第二步建筑会堂,这是目前短期任务(也许二三年)。建筑会堂是建立教会这宏伟工程中的一部份,不能脱离建立教会单为建堂而建堂。堂是属‘物’的,教会是属‘灵’的。单为建堂而建堂,纵然建成金碧辉煌的殿宇,等于没有灵魂的躯壳。‘灵’与‘物’结合,才能成就具体的属灵工程。这样,让主自由掌权作工,主的灵就能从‘物’里释放出来。”

西门怀着满腔热情提出建立教会的蓝图,在此基础上,他还提出,为了教会的发展,还应该办神学院,训练新生一代的工人。西门与老同工们分别了三十多年,见面不久就提出这两项重大的建议,还请老同工们一起为此祷告。他的提议,使老同工们感到为难,不知如何回应为好。实际上,他们在西门提议的事工上没有感动,似乎感到在当前形势下,也无此必要。建堂毕竟是一件大事,牵连因素众多。不错,他们尊重西门,知道他为主坐监吃苦,上过神学院,且有一定的写作恩赐。但在事奉上,他们一起同工的机会毕竟很少,彼此之间,还缺乏了解。

在此短暂时间内,未得到弟兄姊妹积极的回应,给西门的信心带来一定的冲击:

“信心没有落足点随时会消失。信心唯一的落足点是神的话语。

三个月前初到喀什,不知主叫我回来作什么。但我信,主必带领我前面的道路。不过信心没有落足点,所以信心虽有却是波动的,模糊的,忽明忽暗,忽上忽下,深经痛苦。经过一个多月‘内室’的祷告,又经过两次与同工们为期六天的祷告会(每次三天,最后一天是 7 月 8 日),最后在焚烧的痛苦中,我在灵里听见有微小的声音:‘现今我回耶路撒冷,仍施怜悯,我的殿必重建在其中,准绳必拉在耶路撒冷之上。’(亚 1:16)。至此,我的信心有了落足点,知道主叫我回来,是要我看他如何拉开准绳在耶路撒冷之上——建立教会……

关于建立教会,三个月前通过痛苦焚烧的祷告,听到主的话语,知道主必在喀什建立教会,信心在主的话语上有了落足点。关于建筑会堂,心里七上八下没有把握,就是因为信心没有落足点。到九月,我和同工们两次开‘建堂专题祷告会’,第一次三天,第二次一天。有一天早晨,我从神的话里得到信心:‘在山上的南边有彷彿一座城建立。祂带我到那里,见有一人,颜色如铜,手拿麻绳和量度的竿,站在门口。’(结 40:2-3)

在从这两节经文中,我心灵受感激动,认为不但要建立教会,也要建筑会堂。于是,我对建堂信心也有了落足点,不再上下翻腾。”

我们知道,一个真实的异象,通常会伴随着一些反驳和质疑的声音,获得异象启示的人要经历许多事情的考验,需要凭信心来持守异象、跟随异象的引导行。

传福音、盖礼拜堂、建教会、为主得人,这些无疑是一个爱主的基督徒巴不得时刻都要去做的事情。西门有此热望,一点也不奇怪,在他的《归喀断札》中,我们可以一窥他的心迹:

“新疆,地处少数民族区域,其中有 13 个民族。宗教信仰结构从属于民族结构状态。其中维吾尔、哈萨克、柯尔克孜、塔吉克、塔塔尔、乌孜别克等族,属于传统伊斯兰教信仰。蒙古、锡伯、达斡尔、满等族,属于传统佛教信仰。俄罗斯族人数不多,宗教信仰属于俄国东正教系统。汉族无宗教信仰者占多数,有少数佛教徒及天主教徒。

当前福音工作对象仅限于汉族。因此,当前传福音工作只限于汉族人民聚居地区。

自 1892 年起,瑞典传教士在喀什、莎车地区传福音二、三十年,工作对象主要是维吾尔族,他们都是不承认耶稣是神子的伊斯兰教徒,福音的种子要撒进他们的心田困难重重,虽说经过一个世纪,没有看见福音的果子。但我信‘粮食撒在水面上,日久必能得着’(传 11:1)。一个世纪以前流泪撒的种子,今日神将使它历史性地从这块土地上发芽,将来福音一旦传入维族,教会必受大逼迫。现在有的地方已初露受逼迫的苗头,这是需要各处肢体认真为之代祷的问题。这种问题如果出现,会变成民族纠纷问题,后果严重。

新疆南部地区,汉族人民较少,多是维族,所以福音工作幅度较窄,难度较大。喀什以南、以西,汉族人民更加稀少,工作更加困难。自从西北灵工团到达喀什传福音,至今 40 年,工作果子所见甚微,此其原因之一。

这次我回到喀什,有一天傍晚,从一处自由市场街道经过,看见屋顶上立有月牙铁标的伊斯兰教清真寺,几乎每隔百米就有一处。有的地方透过木栏杆看见几个头缠白纱的穆斯林,在灯光下双手合十屈膝下拜。清真寺是一部分维族人民的宗教生活中心。伊斯兰教的宗教信仰,在维族人民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中,已成为不可分割的血肉。

我在叫卖声中走着,一面走一面想:在喀什的广阔上空,历史上从来没有十字架的位置。十字架的标记,何日能像月牙铁标那样,遍布喀什噶尔的上空——从城市到乡村,从平原到山沟?想至此,我心如火烧,焦急难过:求主快快赐给我们会堂,把福音传遍喀什,传遍新疆!”(1988.9 初稿于疏勒,1989.4.11 改于七泉湖)

后来,西门又在一封信中说道:

“有一天,我正在思考建堂工作,忽然主的话语在我里面出现:‘我在亚拿突的那块地,求你买来!’(耶 32:7)。于是我明白了:主的意思不是马上就赐给我们会堂,先要买房,然后建堂。

买房是为了解决目前两种需要:一、为了使我有安身之所;二、为了信徒有聚会之所。有了聚会所,可以在那里撒种栽培浇灌,建立教会。等到教会的生命达到一定成熟程度,才能建堂(参阅弗 2:20-22)。要把教会建造在磐石上(参阅太 16:18,此磐石非指彼得,乃指基督),如果现在教会生命不成熟,就要建堂,那是把会堂建筑在沙土(人意)上(太 7:24-27;路 6:48)。

如此看来,建堂工作尚不知主带领在何年开始。

主使我看见:目前主的带领是买房子,开荒布道,高举十字架,建立教会的根基(林前 3:10-15;弗 2:20),不建造在别人的根基上(罗 15:20)。”

在喀什、疏勒的几个月,年届七十的西门,仍然被加略山上的爱火所焚烧。既然觉得买房子是当前可以进行的,他要求当地几位同工与他一起去看房买房,后因没有一致看好的房子可买,此事才被搁置。

独木不成林,若只有西门一人有这异象与负担,是不能够成就这属灵工程的。但神的话语一再地光照、引导他,使他的信心更坚定,因此不受环境、不受人的影响。经过不断的交通、祷告、寻求,他发现他与当地同工在此事上的看法有差异;即便如此,那时他要迁居喀什的决心依然很大。从前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他认为喀什这个禾场有福音的需要,他愿意再度回来,奉献余生,为主做工。

信心建堂的奥秘

建堂建教会,从当时情势来看,似乎都不是一个可以立竿见影的事情;但是西门在信心里,领受了神更深一层的带领。在他的《归喀断札》中,记载着一奇异的境界,是如何展现在他的灵里:

“在喀什,每堂主日聚会,两间小居室,已被七八十人所充满,大家都盼望建堂。‘手中既无寸土,又无分文,若叫平地立起一座会堂,纯粹是做梦!’有人这样想,也这样说。

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当我为建堂祷告,一开口就泪如泉涌,心如火烧。透过泪与火,主以三个奇异的境界,向我启示以信心建堂的奥秘(结 40:2-5)。

第一个境界(结 40:2):‘在神的异象中,带我到以色列地,安置在至高的山上。在山的南边有仿彿一座城建立。’在这一境界,我好像站在一座高山,云雾茫茫中,遥见一座模糊的城影。这个朦胧诗境一般令人憧憬的幕景,告诉我一切圣工,立足点必须站在各各他山的高度,把自己交付在十字架上,死去在基督里,然后与基督一同复活,站在主复活得胜死亡的立场,这时信心的眼睛才会睁开,看见摆在前面肉眼所看不见的神的应许。在这个境界,死而复活的主基督,在人的心灵内,显为信心的实体。没有里面的主基督,便无所谓信心。真实的信心是在基督的十字架上发生的。

第二个境界(结 40:3):仿彿圣灵带我到了那座云雾缭绕的城,本想要看一看城的真像,不料却看见一个人,那人形象如铜,我立刻就明白,这是死而复活的主基督。他手拿细麻绳和量度的竿,站在城门口。这是准备开始工作的姿态。想不到他又同我说话(结 40:4),从而拉近了我与他的距离。在这一境界,亲眼看见主的形象,又亲耳听见他的话语,是信心的基础,是明确清楚地跟随主的决定性因素。

第三个境界(结 40:5):这时我仿彿走到一座殿。‘我见殿四围有墙。那人手拿量度的竿……他用竿量墙,厚一竿,高一竿。’前二境界都以‘城’为背景,这个境界突然转变为‘殿’的背景。这种转变向我说明一条人所不懂的奥秘:当你在灵里看见十字架上为你舍命流血的主,又听见他对你所说的话,便不知不觉进入他的里面,与他合而为一,你一步未迈便进了一座殿,日夜盼望的‘城’不见了,哪里去了?这是因为你已在主里走进了城的中心(殿),实际上已进了目的地,得到了神所应许的。这是一种奇异的转变,是书拉密女的经验(歌 6:12), 是由于无声的宝血的吸引,是由于爱心的凝聚力,使你与主合为一。

通过这三个奇异的境界,我在主里反复思考,他将信心的实质,和会堂的实质向我提示:

信心的实质:
信心的基础是基督,没有基督便没有信心。
信心不凭眼见,却有目标:灵里的看见。
信心是圣灵在人里面的孕育、推动、逐步深化,由无到有,
由浅入深,由晦而明,由不纯到精纯,由动摇到坚定。
信心是主作工,人遵命,主的手通过人的手而显现。
信心是火里的精金,要经过痛苦试炼。

会堂的实质:
会堂的内在实质,不是建筑物,是主。
会堂的建造者不是人,是主。
会堂的物质基础不是钱,不是土地,是主。
会堂的工作实质,不是建造房屋,乃是神藉着建造房屋,建造属灵的人,建造属神的教会。
建堂的目的是为荣耀主的名。

透过泪与火,遥见‘耶路撒冷’在重建,准绳已拉在其上(亚1:16)。”

无形教会在家里

在西门他们那个年代奉献的工人,建立教会与建筑会堂似乎是不可分的一体,建立教会必然会走上建筑会堂的路,否则,建立教会的属灵工程好像就尚未完成。西门的思想中难免也有这种观念。不仅早期的中国教会是如此,在当今国外的教会大多数都是如此。虽然不一定都能建筑会堂,有一些或是买房子,或是租房子作为聚会之所,总之是有一个公开、固定的埸所,作为教会的堂址,相对来说,更便于进行教会的聚会及各项有关圣工。

当西门迫切希望在喀什建堂建教会的那些时间,正值中国“家庭教会”蓬勃发展的时期,尤其是在农村地区。神在中国特殊的政治年代,开展拆毁与重建的工作,让一部分不愿与世俗权利联合的子民,以建立“家庭教会”的隐蔽方式归入基督的身体。神在这段特殊时期,用祂奇妙的带领,要显明祂的计划、祂的主权立定在天,是人所不能废止的。

奇妙的神,在兴起“家庭教会”的同时,也让我们看到在教会历史上一再重复的规律——“逼迫带来复兴,复兴之后有逼迫”的现象,在近几十年的中国也同样发生了,是神在中国人身上的美意,是基督福音的大能:是福音种子播撒在信徒血泪所浸泡的土壤里,才长出这一片又一片新生命的丛林。

近几十年来,神对中国教会的带领——尤其是奉主名建立,以基督耶稣为元首的教会,不再以建筑会堂为建立教会的必要组成部分。今天的中国教会是以“家庭”为建立教会之属灵工程的一个组成部分。神的灵感召一些合适的蒙爱家庭,成为教会各样聚会、敬拜神的一个主要场所;无论是接待神的工人,还是教会各样的圣工,都是在家庭中进行。“家庭教会”这个美名,就成为中国教会一个具有时代意义的名字,她是在风雨中崛起,以独特方式出现在二十世纪的教会。当一间又一间的会堂被没收、被取缔、被拆毁,教会——永生神的家,并没有因此而烟消云散,反而是更迅速地发展。信徒人数之多已不是几间有四面墙壁的会堂所能容纳。神兴起了成千上万的“接待家庭”承担了神圣、蒙福的圣工。神的作为奇哉!妙哉!

无论如何,西门在新疆的各方面属灵经历,都是神对他的造就和雕刻。因着他对信心与建堂的认识,就使他更要寻求在基督里的带领,而不受人的看法所影响。既已有这属灵看见,就往这方面预备。他的心很单纯,云彩尚未出现,客观环境也看不到什么出路,他就准备回七泉湖办理迁居手续。他知道前路依然难行,还是要往前走。

离开喀什的前一天,晨祷后,西门在他的《归喀断札》中,以诗的形式,写下了最后一段话:

“‘我要为山岭哭泣悲哀,为旷野的草场扬声哀号。
因为麦秋已过,夏令已完,我们还未得救。’(耶 9:10,8:20)
我要为疏勒痛呼,为喀什噶尔举手扬声。
因为大地还在沉沉酣睡,人心还在凄迷朦胧。
但在祭坛背后,我却听见斑鸠鸣叫声声。
又见至高的山上有一座城建立,雾罩烟笼……
忧伤庭院,凄酸老杏,明日又将离去。
再无囚车,再无绳索,但仍有伤心重重。
求主带领明年再归,看你如何重建耶路撒冷。
求你用脸光照,使我们复兴!使我们复兴!”

(1988. 10. 5 晨祷,疏勒)

计划迁居喀什

西门离开喀什,又去北疆的石河子等地聚会、讲道,之后才回到七泉湖。

迁居喀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西门没有与其他肢体商量此事。消息传出后,部分肢体不赞成,认为神既已把他放在七泉湖,七泉湖理当就是他的禾场,不该凭己意随便迁居。同工们对此存有异议,西门的迁居计划就多了一层困难。另外一个困难是,西门仍未平反,“反革命分子”的帽子依旧戴在他头上,按当时的户籍管理政策,“帽子”未摘,对他迁居的事情肯定是一种阻碍。

虽然难处仍有,但西门还是对行程有所计划。余下几个月内,他一直在默默准备。他是一个有韧性的人,不愿意轻言放弃。

在给竹丽的最后三封信中,都提到归喀一事:

“胜群、竹丽:主内平安!

二年多没有信件来往,不知你们灵性、身体如何?

我离开喀什已三十八年,那里这么多年的变化我一点也不知道,去年主终于带我回去看一下。今年本想要回去,‘得地为业’,不料有了拦阻,预定 6 月回去,现在看来,大概回不去,等候主开路。

你母亲去年回大陆探亲,别的亲人都见到了,只有我没见到。她来信说今年要专程来看我,我回信说:我为主工,行止不定,见面困难,等到明年在喀什买到房子,可以在喀什见面。这封信不知能否收到。这是第一封信。

我因耳聋,行远路有难处,买车票,上下车,问路,住店都有困难。去年带我回喀什的是一位老弟兄,今年他不带我回去了,因为他儿子叫他在家看孙子,不放他出去。

今求梅凤珠姊妹将《归喀断札》转寄给你(另有诗三首)。梅姊妹在 50 年代是广州边祷团的小姊妹,那时十七、八岁,现在五、六十岁了。那时我在狱中,她们为我恳切代祷。我在监中所以有力量,没有丢弃主的名,和她们的代祷是分不开的。但我在监中不知道,最近听说她们那时如何为我们监中人代祷,才知道这一属灵联系。

今计划:4 月下旬 -5 月上旬到鄯善农村
5 月中旬 - 下旬在乌市、石河子等处
6 月以后本拟赴喀什,既因有拦阻,故难决定。
舅 西门
1989.4.13 /七泉湖”

“胜群、竹丽:主内平安

……我预定七月赴喀什(新疆西南部边境城市)。

喀什,是你二舅母于 1960 年为主殉道之所,我在 1951 年被捕入狱之处,又是主应许给我的禾场。1951 年入狱前一日(4 月8 日),正当四面楚歌声中,公安局长找我去谈话,我知道这一次去‘谈话’,不会再回来,我切切向主祷告,主回答我说:‘我是亚伯拉罕的神,也是以撒的神,我要将你现在躺卧之地赐给你 ...... 我也与你同在,你无论往那里去,我必保佑你,领你归回这地’(创 28:13-15)。

可是经过三十八年我还没有归回这地,只因身上带着捆索。现在主已将捆索砍断,归回的时机到了。但,家已灰飞烟灭。

去年 4 月 29 日我为次日归喀禁食祷告,主说:‘我必使我民以色列被掳的归回,他们必重修荒废的城邑居住。’(摩 9:14)‘重建耶路撒冷。’

去年回去四个月,看到喀什的现实情况,才知道‘重建耶路撒冷’即重新建立教会。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一切都要从头作起。困难很多,如:外部的拦阻;内部没有同心的同工;禾场是荒废的;没有我的居所。

这次回去主要是办理买房子的事,准备迁移户口。(政府规定传道人必须在其长住户口所在地的区域内进行宗教活动。我的长住户口在七泉湖,所以要到喀什去传道,不准许。)

你母亲一个月前来信说:明春要回大陆看我。如果我在喀什买到房子,把户口迁去,可以到喀什去看我。

今天忽接台北一位游姓肢体,说从你母亲处听说我名,想在大陆的圣工上有份,问我向大陆寄圣经函授课及小册子可否。请写信给你母亲:通过邮局从海外来的一切基督教宗教书刊均被查禁没收。我不能给他回信。想到大陆传道根本不可能,连在大陆内部的人传道都困难重重。可是,圣灵却在作工,很多人听到福音,一听就信。所以大陆的新信徒的人数与日俱增,证明主来日近。海外的信徒如想参与大陆的圣工,只能在祷告上与大陆的信徒同工。

此信求人转寄给你。

今预定 6 月 1 日去乌市等处,约一个月。七月赴喀什,需半年以上。


以马内利!
舅父 西门
1989.5.29”

“胜群、竹丽:主内平安

今预定:7 月 21 日七泉湖启程,途经七处看望肢体。约于九月可达喀什。我因耳聋,腿脚行动又不便,故由一位老弟兄陪我同行。

此去要将户口迁至喀什,住在一位老同工(西北灵工团的同工)儿子(宋嘉文)家中,由他瞻养。不过我不能长期住在他家,到喀什后要买房子居住,一方面聚会用。由我私人名义购买,不用教会的钱,免得日后有麻烦。也不建筑会堂,因建筑时机不成熟。

……

你二舅母唯一的亲人(二位侄女,一位侄儿)都已找到,均为大学教授。大侄女文联奎于八月份要来新疆招考新生(北京石油大学),届时可能去喀什,瞻望她姑母当年为主受苦的故居。


以马内利
舅父 西门
1989.7.18”

环沙路的异象

西门第二次回喀什,诸般事情仍未明朗化。对于他来说,这又是一次信心之旅。他不为可见的难处所困,只为心中的感动举步,朝着目标走他前面的路。

到了喀什,西门暂住在一位肢体家。祷告中,他不断寻求建立教会的事。他向这位肢体一家人讲,希望他们能够协助他买房子。他们的看法是,西门的身体需要有人照顾,聚会如果就在他们家中进行,他们就更方便照顾他。但西门所关心的却不是这些,他只想着能有房子,可以单纯作为建立教会之用,因此便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买房子的事未能落实,喀什的服事也没有神开的出路。西门在祷告中,只有继续在神面前寻求。10 月 9 日,在疏勒教会的祷告会中,西门说,神把“环沙路”的异象赐给他。“环沙路”就是环绕南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一条路,呈椭圆形;按照西门的计算,这条路全程约 2500 公里。异象的信息,是要把椭圆形环路所包围的广大地区,都纳入传福音事奉的范畴。

当他与同工们分享这个“环沙路”的异象时,同工们都以沉默作回应,不置可否。事实上,西门不止一次遇上以“沉默”作答的场面了,每当遇上这种“中国式的沉默”,他就有点无所适从了。当然,西门当时以什么样的方式述说他的异象、方向和目标 , 异象有没有提示哪些人参与这项事工(他自己是否也是其中一员),以及达成异象的目标和计划,我们现在都无从知晓了。

疏勒教会的几位同工,都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了 ,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受冤入狱的经历,但多年的风霜雨雪——饱受各样的苦难、批斗,所度过的大半生一直都是被恐怖的阴影所折磨,至今,这阴影尚未离开。加上年龄在身体上形成的自然反应,使他们自然而然在事工上更倾向于“守成”,而不是“拓展”了。他们能够守着这座土院,维持正常的聚会,已经是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确实,七十几岁的人,是应该有更多休息的机会了。西门提出一项又一项的属灵工程,似乎是距离他们很遥远的事情。

其实,西门自己已是一个疾病缠身的老人,要在迟暮之年才开始开荒布道、建立教会,不是他能够独立胜任的。属灵工程,都是在主的身体上建造,需要肢体间照着各自的恩赐相互配搭,以成就主的托付。既然神把这个异象向他显明,一定有神的意思。有了这次经历,惠灵她们请西门培训青年工人的建议,在西门心中,有了更深的触动。也许,“环沙路”的异象不是由他个人去落实,而是藉着他带着这个异象去帮助一些年轻工人,而又藉着这些年轻工人去开拓,使“福音遍传环沙路”成为一个可以实现的属灵工程。

这次到喀什,除了买房子,西门还计划把户口迁移到喀什;但是经过申请,喀什当局不批准他落户口。买房子、迁户口都不能落实,按政府的规定:户口不在当地,不能传道,超出户口所在地传道,属于跨区域传道,禁止!

西门再一次带着失望的心情回到七泉湖,等候神的带领。

原本西门以为能够归回喀什,就说明“枷锁”已被主砍断,走出了苦难的“矿中的路”(参伯 28:7-8),谁知没有;他还要在“矿中的路”背负新的十字架,走新的旅程,艰苦地跋涉,向前!向上!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