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与苏格兰玛利皇后的抗争

一五六一年八月十九日,玛利•斯都亚特从法国回到苏格兰,正式成为苏格兰的皇后。下文将称她为苏格兰的玛利皇后(Mary Queen of Scots)或玛利女王。

玛利皇后一踏上苏格兰的土地,就卷入了一场激烈的宗教抗争。

她抵达后第一个星期日,就到天主教的荷里屋教堂(Holyrood Chapel)作弥撒。这一行止也就成为另一场抗争的导火线。约翰•诺克斯,在爱丁堡的圣佳尔教堂(St.Giles’Church)的讲台上宣称,玛利皇后在天主教堂作一次弥撒,比一万名敌军登陆苏格兰,更加令他愤怒。

听到约翰•诺克斯在讲台上这样凌厉的批判,玛利皇后于一五六一年九月十四日召见约翰•诺克斯,毋用说她早已不满约翰•诺克斯早年撰文反对女权的统治。约翰•诺克斯向女王这样解说:他讲道的至终目的,是要带领君主和平民一例顺服神的指令。她诘问约翰•诺克斯,她究竟是听从他这改革派呢?抑或听从她小时教导她的天主教师尊?约翰•诺克斯答说,她谁的话也不要听,她应该唯独听从神的话语,遵行神的旨意。这次会晤之后,约翰•诺克斯觉得玛利皇后骄傲、狡猾,是顽固的天主教徒,她的耳朵听不进任何忠言和规劝。

一五六二年三月,法国天主教大肆屠杀更正教徒,苏格兰的长老会信徒听了,悲愤不已;玛利女王身为天主教徒,不理会更正教徒的感受,竟在五月间在皇宫举行盛大舞会,狂欢庆祝。约翰•诺克斯听到这个消息,就在星期日讲道时,抨击王室人员的轻浮和不务正业。玛利女王听了,再次召见约翰•诺克斯,责备他犯上,辱骂国君;为此约翰•诺克斯说,他讲道没有指名道姓,女王最好自己来听他讲道,而不是靠小人打小报告,全凭道听途说。女王抓不到他的把柄,对他毫无办法,只好把他辞退。当有人说及他在女王面前一点也不胆怯时,他说,我曾见过许多凶恶的脸孔,却从来没有畏惧过。

一五六三年四月,天主教的汉米尔顿大主教(Archbishop John Hamilton)在玛利女王默许下,恢复举行弥撒。当天主教徒正在举行弥撒时,一些更正教民兵逮捕了汉米尔顿等天主教徒,说他们触犯一五六○年议会订的法令,该法令宣布举行弥撒是犯法行为。玛利女王知道这事,非常愤怒,就传召约翰•诺克斯,认为更正教徒不该小题大做。约翰•诺克斯答说,假若国家领袖不遵守法律,则一般国民也不该奉公守法。假若你女王自己都不遵从法律,你怎么期望国民顺从你,或听从你的法令?

一五六三年六月,约翰•诺克斯听到一个消息,就是玛利女王准备再婚,对象是西班牙的皇储卡洛斯(Don Carlos);有一天,约翰•诺克斯在讲台上说出这个婚配的危险,说女王一旦嫁给一个天主教徒,意味着更正教在苏格兰将受到排斥。玛利女王认为约翰•诺克斯不应该在公开场合讨论她的私生活,她于是第四次召见约翰•诺克斯。女王诘问他,我的婚事与你何干?在这国家里你当自己是谁?女王被他激怒到哭起来,但是约翰•诺克斯不为她的眼泪所动。他说,我在讲台上时并不能由自己作主,我只能说出主耶稣要我说的。她谴责他残忍、无怜悯心,和无同情心;但是历史证明,他对女王的判断是正确的,她是一个极其狡猾的、欺诈的,和不守规矩的女人。

玛利女王于是决定报复,等候时机逮捕他,好使他永远消失,这样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一五六三年八月,女王玛利外访时,她的仆从在荷里屋宫殿(Holyrood Palace)里的教堂内参加弥撒,一些长老会的信徒进入会场抗议。女王玛利回宫廷后,勃然大怒,下手逮捕两个为首的长老会信徒。约翰•诺克斯知道这件事,就发出信件,给各地的长老会的信徒,要众人在两名长老会信徒被审讯时,赶到爱丁堡,来声援这两名被捕的信徒。结果,约翰•诺克斯的通知信,落入玛利皇后手中,玛利皇后于是定他叛国的罪名,传召他在一五六三年十二月到枢密院审讯。约翰•诺克斯的同工们认为,这次他一定大劫难逃,劝说他要向玛利女王屈服;但是他绝对不是软骨头。他说,我感谢神,靠着耶稣基督,那些不信神的人尽管捏造我叛国的罪名,我既不哀哭,也不惧怕,应该惧怕的,是那些诬造我、陷害我的人。

在开庭审讯的时候,约翰•诺克斯辩称,一个牧师发信通知信徒来教堂礼拜,或者通知信徒有关教会事务的事情,是无罪的,是义不容辞的,特别是出来公开支持那些被逮捕的、受迫害的、被公开审讯的信徒。这里根本没有武装叛乱的问题存在。枢密院的议员找不出约翰•诺克斯叛国的根据,宣布他清白无罪。玛利女王陷害他的计谋于是彻底失败。

钟马田在《清教徒》一书中,清楚地交代了玛利女王对约翰•诺克斯的畏惧和束手无策。钟马田说:“苏格兰玛利女王,如何感受到他话语的能力,往往因而流泪暗泣,不是因为她信服这些话,而是出于痛恨和愤怒;她对这个人充满了畏惧,惧怕他祷告和讲道所发出来的能力,甚于许多军团所带来的威胁。”

约翰•诺克斯的妻子卓玛丽逝世之后,给他留下两个孩子——以利亚撒和拿但业。由于约翰•诺克斯要牧养教会,又要到处旅行,实在无法好好看顾两个儿子,后来虽然有岳母伊利沙白•保维斯帮他照顾两个外孙,但伊利沙白•保维斯已是老迈,实在力不从心。一五六四年三月,约翰•诺克斯再婚,娶了奥奇尔特里勋爵(Lord Andrew Stewart Ochiltree)的女儿玛嘉烈•斯丢亚特(Margaret Stewart)为继室。奥奇尔特里勋爵是约翰•诺克斯在信仰上的热心支持者。

约翰•诺克斯再婚时已经五十岁,而新娘才十七岁,在当年引起了很多的争议,认为男女双方的年龄差距,太过悬殊。另一方面,由于填房玛嘉烈是贵族出身,和玛利女王有血统上的关系,引致女王怒不堪言,因她实在不想要约翰•诺克斯这个死对头成为她的亲戚。传记作家史坦福•雷德(Stanford Reid)感叹说,这婚事实在是历史的嘲弄和幽默。玛嘉烈后来给约翰•诺克斯生了三个女儿。

约翰•诺克斯在婚后继续在讲台上侧面地影射女王的错误的宗教信仰;玛利女王特别反对他在教堂这样祈祷:“主阿,若是祢乐意的话,求祢光照她。”

有些担任议员的长老会信徒为了尊重王室,开始埋怨约翰•诺克斯对女王的态度过于偏激;而女王又用谄媚的和阿谀的手段软化这些上层阶级的长老会信徒的敌对心理;加上一般国民不满新的教会建制所带来的纪律枷锁。逐渐地,许多苏格兰的观察家认为:长期缠斗下去,美貌如花的玛利女王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不过,约翰•诺克斯强调,他与女王之间不涉及私人的恩怨问题,从她屡次向他挑衅的表现,与及她风雨不改地参加天主教的弥撒,他找不到丝毫迹象显示她是真正的悔改得救。就在这关键的时候,玛利女王犯了致命的错误,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何况她的对手是正义凛然的约翰•诺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