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更正教在苏格兰取得胜利
当苏格兰的国王雅各五世(James V)于一五四二年逝世时,由于两个儿子早逝,由新寡的皇后法国的古伊兹家的玛利(Mary of Guise)摄政,玛利女摄政倚重法国,于一五四八年,把她年仅六岁的独生女玛利•斯都亚特公主(Mary Stuart)送入法国王宫。
玛利女摄政的目的,是将女儿许配给法国皇储(Dauphin of France)。约翰•诺克斯抨击这件事,说苏格兰公主玛利•斯都亚特卖到法国去,以致她自小就耽溺于酒精。当她长大上了酒瘾之后,终身与酒杯为伴,结果给苏格兰带来灾难,给她本人带来沉沦。一五五八年四月,当玛利•斯都亚特十六岁时,她嫁给比她年幼六星期的法国皇储。成婚时,她签下一项秘密契约,一旦她逝世,苏格兰的国家主权和王位,将归属法国。
婚后一年,一五五九年,法国皇储登基,称号法朗西斯二世(Francis Ⅱ),成为法国皇帝。因他年仅十七岁,又孱弱多病,大权掌握在大名鼎鼎的母后卡克琳(Catherine de Medici)手中。
苏格兰人民早就对玛利女摄政的亲法政策深为不满,连带地对玛利公主这段政治婚姻也不看好,都认为内中有蹊跷。他们知道女摄政出身于古伊兹家族,该家族所代表的是法国天主教极端派的势力;苏格兰人民有浓烈的民族主义思想,他们不愿意苏格兰屈居法国之下,成为法国的附庸国,他们连带地也反对攀附法国的天主教。在那年代,苏格兰的天主教,充满着贪污、腐败、迷信,于是信奉更正教的浪潮再度兴起,信徒们要求在宗教上有改革。一五五八年十二月,苏格兰更正教的庄主们正式发信,催促约翰•诺克斯返回苏格兰。在约翰•诺克斯的提议下,各地的更正教庄主,早已开始秘密集会,虽然缺少牧师,却自行推选长老和执事。正如上述,更正教的教会在各地早已有了雏形的组织,有利于进一步推动改教运动。
约翰•诺克斯看准这是难能可贵的机会,毅然离开妻子玛卓丽和两个儿子以利亚撒(Eleazar)拿但业(Nathaniel),于一五五九年五月二日,独自一人回到故土苏格兰。
许多历史学家认为,约翰•诺克斯是一个善于抓住机会、当机立断的人。他一直留意苏格兰的政治局势,并搜集苏格兰和法国之间秘密外交的情报和第一手材料。著名的传记作家,爱丁堡(Aberdeen)杰出的历史教授史达尔克博士(Dr.James Stalker)在《约翰•诺克斯》一书中述及约翰•诺克斯这次返回苏格兰的重大意义:
“约翰•诺克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返回苏格兰,举凡那些深入研究的历史学者,都一致认为,他选择了最恰当的时机回来,可以说此行完全是出乎神的旨意。”
在约翰•诺克斯的脚未踏上苏格兰之前,正如前文所述,改革派的人积极传杨福音,传道人的数目急增。这些传道人越过越放胆,一点不顾虑到危险,有一次玛利女摄政传召更正教的传道人到她面前,意图平息这些传道人的声音;但当这些传道人出现时,人数众多,难以计算,玛利女摄政只好遣散他们,没有作出任何裁决。
一五五九年春天,玛利女摄政看到她的女婿已经贵为法国的皇帝,就不再敷衍苏格兰的改革派,露出她罗马教徒的真面目。她发出指令,再度传召改革派的传道人,在五月十日,到斯得林(Stirling)接受审讯。有一件事,她没有意料到,改革派的领袖约翰•诺克斯,早在五月二日,已经从法国回到苏格兰的爱丁堡。
约翰•诺克斯到达爱丁堡之后,在爱丁堡只过了两夜,就匆匆前往丹迪(Dundee);五月六日,他继续前程,赶往斯得林,以便在限期——五月十日——之前,到达会场,为那些被诬告为异端份子的改革派答辩。
那时,苏格兰的格拉斯哥(Glasgow)地方当局已经发现约翰•诺克斯的行踪,宣布他是通缉犯;但是约翰•诺克斯面无惧色,应知道当日结集在他身边的,是多达六千人的庞然大军,这些改革派队伍虽然手无寸铁,却士气昂然,视死如归。玛利女摄政听到这消息,顿然花容失色,要求改革派队伍在伯斯(Perth)止步,又说审讯会被中止。改革派队伍不知道这是玛利女摄政的诡计,不少人自行解散,返回家园。结果五月十日审讯如期进行,在改革派代表缺席的情况下,玛利女摄政单方面宣布改革派为不法份子。
消息传开后,改革派发现被骗,大为震怒。约翰•诺克斯一直留在伯斯的队伍中,他现在俨然是更正教的中心人物和精神领袖。在瞬息万变的局势中,他说:“不知道神在这国家将如何做工,可以看到的,是撒但猖狂到极点,这是一场尖锐的决斗。”五月十一日,约翰•诺克斯在伯斯的圣约翰教堂 (St.John’s Church)讲道时,他大力抨击天主教的弥撒和偶像崇拜;聚会后,失控的会众捣毁天主教堂的偶像、饰物等,同时还拆毁两座修道院。伯斯的动乱给玛利女摄政一个借口,可以派出军队到伯斯平息叛乱,但是伯斯的市民武装起来,坚守城堡,结果军队不敢冒然进攻。
不久前,约翰•诺克斯已经致信日内瓦,要那边的朋友安排他的妻子到苏格兰与他团聚,以免他有后顾之忧。同年六月十三日,约翰•诺克斯的妻子玛卓丽,和她母亲伊利沙白•保维斯,在法国巴黎,向英国驻法国大使托洛摩顿(Sir Nicolas Throkmorton)求助,要求英国政府让她们借道英格兰,进入苏格兰。英国大使托洛摩顿借此机会,向英女王伊利沙白一世进言,劝说她要淡化那次约翰•诺克斯撰文抨击女权统治的风波。又说约翰•诺克斯是苏格兰改革派的领袖,在苏格兰政治舞台上,必将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大使又说,英格兰和苏格兰同文同种,英格兰应借此机会,与约翰•诺克斯修好,好把英格兰的影响力,伸展到苏格兰,协助苏格兰摆脱法国的辖制。伊利沙白一世于是作出决定,支持苏格兰的改革派。一五六○年四月二日,英军进军苏格兰,但在进攻法军在雷斯(Leith)的据点时,受到了挫折。法军这方面,由于补给不足,到了六月间,则出现了饥馑问题。英法在军事上的对峙,遏止了法国在苏格兰的势力膨胀,压制了罗马教僧侣的嚣张气焰。英格兰的势力伸展到苏格兰境内之后,无形中也巩固了伊利沙白一世在英格兰的皇位。
在苏格兰的混乱局势中,约翰•诺克斯的讲道,正如号角一样,一经吹响,就平息了一切的杂音。另一方面,他的号角声,也煽燃了许多信徒激荡的心灵。
一五五九年六月,约翰•诺克斯有如凯旋归来的英雄,进入圣安得烈城堡。他在圣安得烈城堡讲了三天道之后,那地方的信徒都涌入天主教的教堂,摧毁天主教教堂里的偶像,并拆毁修道院;其它地方争相效尤。这些过激的行为又使玛利女摄政多一个平息动乱的借口,于是乎触发了苏格兰的内战。一五六○年二月,改革派大会的议员团(Lords of Congregation)正式和英国签订了伯立克条约(Treaty of Berwick),英国答允对改革派提供军事援助,以对抗玛利女摄政。这场内战有外军的介入;在苏格兰皇家部队里的,有大批的法国军队;在苏格兰更正教部队里的,有相当数目的英格兰军队。
在这场内战中,约翰•诺克斯担任了重要的角色。英格兰驻苏格兰大使兰道夫(Thomas Randolph)这样说,他非但是军队的牧师,他灌注入部队的生命力,远超过五百个号角不停歇地在耳际吹响。除此之外,约翰•诺克斯还是会众的书记,颁发告示和起草公文;他还主持谈判和搜集情报,曾有多次秘密访问英格兰,以便争取英国政府更具体的援助。
约翰•诺克斯深信,为了更神圣的和更崇高的目的,他全心全意赞同苏格兰与英格兰结盟;为了政治上的现实情况,他认为这样作,有助于援救在法兰西铁蹄下被蹂躏的苏格兰人民。他有时也身心疲倦,但归根结蒂,他仍是苏格兰政教运动的中枢人物。他激励同志们的士气,要他们坚持着他们对神的国度的信念。
一五六○年六月十日,玛利女摄政王逝世。在她逝世之后,英法双方取得协议,同意双方军队自七月六日开始,撤离苏格兰土壤。在权力真空的情况下,更正教在苏格兰取得了支配的地位。至于继承苏格兰王位的,则是远在法国的玛利•斯都亚特,她也即是甫登基一年的法王法朗西斯二世的皇后。对她来说,可说祸不单行,在她的母亲逝世后几个月,即在同年十一月,她的丈夫法王法兰西斯二世也随着驾崩。原本有机会贵为法兰西和苏格兰两国皇后的玛利•斯都亚特,唯有返回故国苏格兰,来担任苏格兰的皇后。
在玛利•斯都亚特未回到苏格兰之前,一五六○年八月一日,苏格兰议会,正式立法,成立苏格兰的改革派教会,确立长老会制度。议会并指派约翰•诺克斯和另五位同工,制定《信仰宣言》(Confession of Faith)。同年八月十七日,议会通过法令,废除天主教的弥撒,不承认罗马教廷的司法权,并宣布一切违反更正教信仰的法律均告无效。一五六○年十二月二十日,苏格兰长老会的第一次大会就在爱丁堡正式举行。大会有四十名委员,内中有六名牧师,包括爱丁堡城的主任牧师约翰•诺克斯。在大会上,约翰•诺克斯呈交了《首本纪律手册》(The First Book of Discipline)。
这一年年终,约翰•诺克斯心灵上蒙受了重大的创伤,他心爱的妻子玛卓丽逝世。玛卓丽随着他,到处奔波,与他同甘共苦,并为他处理信件。她既是贤妻良母,又是好的助手和同工。在他最悲痛的时刻,加尔文从日内瓦来信安慰他,要他节哀顺便。加尔文论及约翰•诺克斯的亡妻时说,她是举世无双的,她是人间最甜美的妻子。当年她的父亲和许多亲戚齐声反对她嫁给一个一贫如洗、无家可归的穷传道人,但她毫不反悔地跟定了他,并且对他忠心到底,直至她走到人生道路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