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对教廷的反感加深
上文说过,在威克里夫之前,已经有许多头脑清楚的明智之士,如牛津大学教授多马•布拉窝丁,和早年的林肯主教罗伯特•格鲁斯特等。他们看出天主教神甫们的生活作风腐败堕落,失去见证。但是他们只是专注于修道士的道德行为方面,并没有指出罗马教的诸多教义违背了圣经,根本是异端。他们也没有察觉到天主教的制度本身才是罪恶的温床。当时罗马教深入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因为当时英国除了罗马教,没有别的宗派;也没有别的机构敢自称为教会。因此当时威克里夫对教会本身——即罗马教——的攻击,实在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气。
威克里夫最令人尊敬的一点,就是当许多英国王室的支持者,想利用他来削弱教皇的影响力;但是威克里夫却不欲成为别人的政治工具。他所关心的是传播神的真道,并仰望神,让他为了祂的名的缘故,把祂的话语输送到祂的子民中去,好让祂的话语受到人的尊重。
一三六○年,威克里夫发表强而有力的文章,即《反对那些托钵乞食的修道士》(Objections to the Friars),他认为这些人的贪婪表现完全影响了福音的广传。
罗马教的乞食修道士本来已经不得民心,如今出现了一个铁面无私、毫不妥协的威克里夫。他们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没有。一三六一年,威克里夫获牛津大学巴利奥学院(Balliol College)颁发硕士学位;他的言论也就更加有份量。
一三六五年,罗马教皇乌尔班五世(Urban V)企图强制英国新君爱德华三世(Edward Ⅲ)和英国议会,履行一百五十年前——一二一三年——双方所达成的协议,即英国每年要从岁收中,向罗马教廷进贡一千马克。近年来,英国并不按照协议,依期付款。
教皇乌尔班五世不啻挑选了不适当的时间向英国追债。在不久之前,英国在新一轮的英法战争中击败了法国,并在克雷西战役(Battle of Crecy)中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而此时教皇乌尔班五世庇荫于法国,是法王的附庸和傀儡。英王爱德华三世如今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宝剑来保护皇冠,而不必再借助罗马教皇的保护伞。最令英王爱德华三世愤怒的,是他有充分的证据显示,英国过往捐献给教廷的款项,有一部分从法国亚威农(Avignon)的教廷——其时教廷不在罗马,而在亚威农——转移到法国国防部门,作为军费;而法国军队正在战场上与英军进行一场浴血战争。这一年——一三六五年,威克里夫出任新坎特布理教堂(New Canterbury Hall)的教堂委员(warden)。
一三六六年,英王爱德华三世召集国会开会,把教皇逼债的信向议员公开。此时英国爱国主义意识高涨,纷纷谴责教皇干预政治。议员们认为,教皇只是一个宗教领袖,从事的应是牧养信徒的工作;教皇的首要职责,是传扬神的福音,而不是以暴君的姿态驾驭各国的君主。有的议员发言说,教皇,谦称自己是神的仆人们的仆人,有否在精神生活方面辅导我们?有否在我们经济环境艰苦中怜恤我们?或者教皇只懂贪得无厌,一味榨取我们的资金?或者教皇丧尽天良,竟拿我们的钱去资助我们的宿敌?
在国会开会期间,威克里夫出席了会议,究竟他那时是以什么身份出席——议员或是观察家,历史已经无从稽考。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威克里夫当时对议员们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因为许多议员在发言时,所参考的和所引证的是威克里夫的论点。在国会的这场辩论掀起了轩然大波。英国举国关注,事态如何发展。兹事体大,究竟是教皇统治英国呢?或者是英王统治英国?英国于是面临着重大的抉择。
一三六七年,英国的罗马教决定对始作俑者威克里夫进行惩处,褫夺了他在新坎特布理教堂(New Canterbury Hall)教堂委员(warden)的职位。威克里夫虽直接向教皇申诉,终告无效;在教廷的眼目中,威克里夫是在兴风作浪,损害了教廷在英国的利益。威克里夫虽然失去了在教堂服事的职位,却赢得了英国国民的爱戴。英国人看到他是为了争取英国的合法利益和尊严,才丧失了个人的地位和尊严。
罗马教对威克里夫的打击并未使他沮丧和颓废。他反而发奋图强,报读牛津大学的神学学位 (Bachelor of Divinity)。一三六九年他获得神学学位;一三七一年,他被牛津大学评定为当代神学方面的顶尖人物;一三七二年他又获牛津大学颁发神学博士学位。
国会的辩论只是权力的角逐的开始。紧接着的是,在一三七三年,英王爱德华三世差遣代表团到法国的亚威农,去向其时的教皇贵格利十一世(Gregory Ⅺ)展开谈判;然而该次谈判徒劳无功,毫无成果。英国政府其后进行一项调查,发现在英国教堂占据要职的神职人员居多是意大利人和法国人。这些来自欧洲大陆的神职人员,非但不识英语,连拉丁语也所知有限。至于在英国本土出生的神职人员,只能在教堂任副职或基层职位。不公平的是,英国的岁收分配仍与往常一样,必须从中抽取巨款,向亚威农的教廷进贡。
英王于是作出新的尝试,于一三七四年派遣更能干的谈判高手前往欧洲,与教廷展开新一轮的谈判。这一次教皇委出多位教廷大使(nuncios),前往荷兰的布鲁格斯(Bruges),与英国委出的代表团展开谈判。威克里夫亦被英王委为谈判代表。同年,威克里夫在英王爱德华三世的扶掖下,荣任路特茅斯(Lutterworth)的教区长。在谈判时,罗马教廷用卑鄙的手段,收买了英国代表团团长宾格主教 (Bishop of Bangor),将他擢升至更高一级的职位,即是希尔福特的主教(Bishop of Hereford)。
持续两年的谈判,对威克里夫来说,是枉费时间。另一方面,他倒是学习到一个宝贵的功课,即罗马教廷与外邦人并无两样,玩弄的是政治的权术和狡黠的伎俩。由于谈判是在荷兰展开,威克里夫没有会晤到教皇贵格利十一世本人;但是他从教皇委出的几位教廷大使的品行,可以察觉到教皇的心态和品德。当威克里夫返回英国讲学的时候,他叱责教皇是敌基督,是不折不扣的、狂傲的、世俗的罗马教神甫,是受咒诅的吸血虫,也是爱财如命的掌柜。
受到了威克里夫的影响,英国国会对教皇拟出了一份起诉书(Bill of Indictment),内文述及:教皇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神的仆人,他的职责应是牧养群羊,而不是剥夺和榨取群羊。
这时候,威克里夫被公众认为是英国的民族英雄,他的爱国表现也就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他的事迹于是被记入英国的史册。可是教皇并不善罢甘休,很快地就进行反扑,而威克里夫随后也因此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威克里夫代表英王前往此地
——荷兰的布鲁斯(Bruges)——与教廷使节谈判
威克里夫主理的路特茅斯(Lutterworth)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