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救恩：过去、未来、现在

圣经说，人在历史的某特定时刻中堕落了；当人堕落的时候，人以及他所管辖的世界都变得不正常了。于是接下来的历史看起来似乎是：经由上帝所创造理性的、道德的被造物是个失败者。

十字架的胜利

但是，后来基督降临、死了、复活———也发生在历史上———赢得了必要的胜利。当基督再来之时，胜利的实证会完全凸现出来。然而，今天在这个世界上，个人普遍没有平安，人类也没有和平。的确，二十世纪的世界基本上和亚述、巴比伦或罗马等帝国时代无异。

那是否意味着，从十字架上的胜利到今天，以至于到主基督再来之前，上帝无意彰显”十字架的胜利”的实证。

我们考察圣经，就必会发现祂绝无此意。

“惟有你们是被拣选的族类，是有君尊的祭司，是圣洁的国度，是属上帝的子民，（即为某种目的而特选出来的子民）要叫你们宣扬那召你们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你们从前算不得子民，现在却作了上帝的子民。”（彼前二9、10）

这段经文是说，在现今世界里，基督徒是被征召来宣扬上帝的美德。换句话说，上帝并不是不要十字架胜利的实证，彰显于耶稣升天之后到祂再度降临之前的这段时间。其实，上帝一贯的安排，就是要使基督在十字架上胜利的实证。

基督徒的使命

基督徒被呼召来相信正确的、真实的属乎圣经的教义。但并不是被征召———虽然这一点十分重要。基督徒的使命也不只是发挥天生的才能、性格与干劲。基督徒不是被征召像传递其他讯息的方式一样来介绍另一个讯息。我们一定要明白，重要的不是我们做了什么，更重要的是我们如何去做。使徒行传第一章里，从耶稣复活到祂升天的期间，祂命令使徒不仅要传福音、而且要等待圣灵，然后再去传福音。传福音而没有圣灵同在，就完全忽略了耶稣基督给我们这一代的主要指示。在”基督徒的活动”或”基督徒的服事”范围内，我们如何去做和我们做些什么是同样重要的。凡是不能明证上帝存在的活动，均不合乎基督徒生活在这世界的目的。根据圣经，我们现在就要过一种超自然的生活，就在这现今的生存中，以一种将来永远不可能再经验的方式来过那种生活。现在，我们是被征召来凭着信心过一种超自然的生活。永生是美好的，但有一件东西是天堂里所没有的：那就是在我们与耶稣面对面相见之前，凭着信心在此时此地过一种超自然的生活，这是我们的征召、我们的机会、我们的特权。

这是上帝在基督在来之前，要在这个世界上做这种实证的展示，而基督徒就是要做为这个实证。基督徒被征召来在历史上的今天，证明超自然的、平常看不见的世界的确存在；而更重要的是证明上帝的存在。基督徒要个别的、集体的来做这件事，每一代的基督徒要对他当代的人们证实此事。因此，我们要对活在二十世纪的后半叶的世人证实这样的世界存在。显然地，我们不可能对过去的人作证明；对未来而言，我们也只能透过我们的著作和工作成果留下部分的明证———虽然，代代相传之下，这些明证的累积会如雪球般越滚越大。然而，最重要的是，每一位基督徒必须在他所处的历史上的那一时序，对他当代的人做明证。

基督徒要彰显上帝的属性———一种道德的彰显；但是并非只彰显道德的原则，而是呀哦彰显祂的本体、祂的存在。多伟大的呼召！多么具有震撼力！当然，只要是心虔意诚的人———不是那种过于浪漫、理想化的人———都知道，如果只靠自己的奋斗与力量去做明证是全无意义的。因此，圣经再度教导我们，基督要以新郎的身份籍着我们结果子———凭信心籍着圣灵，靠着被钉十字架之后复活的大能而成就———这个教义不是孤立无关的，它不该令我们感到意外；它完全符合圣经中前后一致的教义———关于在今天这个世界上基督徒的使命。这是我们所思考圣经教义一致性的第二项；第一项是圣经里关于宇宙的超自然本质的教义之一致性。

救恩、称义与成圣

圣经交易的第三个一致性是救赎的统一性。圣经上说，当我们真正接受基督为我们的救主，上帝立刻宣告我被称义。身为审判官的上帝，因着基督代赎的工作在律法上宣告我无罪，这并不是说上帝忽视罪恶；祂是圣洁的，正因祂是圣洁的，所有的罪都会被认定为真正有罪。但是当我接受基督为我的救主，我的罪已经在基督里被刑罚：在十字架上并在历史的时空里。凡被判定为有罪之处，上帝都宣告我称义了，仿佛我从未犯罪似的。耶稣在十字架上担当我们一切的罪，也就是说在今生或将来，我们不必再承担任何罪的刑罚。因为基督的神性使祂的死具有无限的价值，足够以替代性的方式来遮盖一个人所有的罪，洗清所有来到祂面前之人的罪恶。

我们必须了解，赦罪与称义是绝不会被取消的，因为基督担当了我们所有罪的刑罚，不是只包括我们接受救主前所犯的罪，我们再也不会面对罪的控诉。从这个角度，即圣经的角度来看，”称义”没有不同的层次。我们不能说某人”比较称义”或”比较不称义”；由此观之，某人也不可能比较”是基督徒”或比较”不是基督徒”。我们只能说，某人是基督徒或不是基督徒；正如同某人诞生了或没有诞生，某人在上帝眼中有污点或没有污点，当一个人接受基督为救主，他就因此被上帝赦罪称义，反之则无。没有所谓不彻底的称义，没有不同层次的称义。罪恶从极度身上完全地、永远地消失了。因此，对基督徒而言，称义是过去的事。

可是，我们不可以弄错，圣经上所用的”救恩”一词比”称义”更广义。”救恩”有过去、未来，更有一个真正的”现在”。基督在十字架上所完成的”无限的工”，给基督徒带来的不只是”称义”而已。在未来将得荣耀；当基督再来时，肉身将复活并得永生。但是，救恩也有”现在”的层面。”成圣”（sanctification）是我们当今与主的关系———现在时态。

在”成圣”方面是有层次的不同。我们前面说过，”称义”没有层次的差别，因为罪恶完全洗净。但是在今天，我们与主的关系则有层次的差异。不同的基督徒有不同的层次，我们也必须承认，在不同的时候我们个人的生命也有不同的层次。

基督徒的生活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斜坡；它有时高昂积极，而有时候———如果我们不欺骗自己的话，就必须承认这一点———低沉消极。我们说”称义”没有所谓的多或少，但”成圣”则却有较多或较少的差别。”称义”是处理罪案的问题；”成圣”则是处理基督徒生活中罪的力量的问题，在这方面有层次的不同。

“救恩”并不只是称义，然后接着一片空白直至死亡，上帝从来就没有这个意思。救恩具有整体性，像一条溪流，从”称义”流向”成圣”而至”得荣耀”。

“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因为他预先所知道的人，就预先定下效法他儿子的模样，使他儿子在许多弟兄中作长子。预先所定下的人又召他们来。所召来的人，又称他们为义。所称为义的人，又叫他们得荣耀。”（罗八28~30）

这里很清楚地说明（从时间顺序式的用法来看），救恩应被视为一种绵延不断的溪流。我们还可以列其他的例子来证明这个真理：

“我们既因信称义（过去），就借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得与神相和（现在）。我们又借着他，因信得进入现在所站的这恩典中，并且欢欢喜喜盼望神的荣耀。不但如此，就是在患难中，也是欢欢喜喜的。因为知道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因为所赐给我们的圣灵将神的爱浇灌在我们心里。”（罗五1~5）

我们也可以拿罗马书第一章前段的主要经节来看：

“我不以福音为耻。这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先是犹太人，后是希利尼人。因为神的义，正在这福音上显明出来。这义是本于信以致于信。如经上所记，义人必因信得生。”（罗一16、17）

这里所用的”救”（salvation）字不是”称义”的意思；它包括称义、成圣、得荣耀。”因为上帝的义，正在这福音上面显现出来。这义是本于信，以至于信。”这并不是在称义之时，一次就成就的信；而是本于信、以至于信。”如经上所记，义人必因信得生”———不只是靠信称义：义人还要因信得生。

从某些方面来看，”成圣”是当今基督徒最值得思想的部分，因为那正是我们当今所立足之处。”成圣”是救恩在现今的那部分；由此观之，它是基督徒今天最重要的思想课题。称义是一次就成就的；成圣则是持续性的，从我们接受基督开始到我们去世。本书研究的基督徒的生命与”真正的属灵”正是我们救恩的现今部分，换言之，本书实际上就是研究圣经里关于”成圣”的教义。

圣父与我

救恩是完整一体的。当我接受基督为我的救主时，我的罪已净洗，回到我原先被造的地位上。人活着是有一个目的。在二十世纪的后半叶，我们常常面对一个问题：”人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人活着有任何目的吗？”针对那个问题，二十世纪所给的回答是一片沉默。但圣经说，人活着的目的是要全心全意爱上帝，以他的全灵全魂全心全思来爱上帝。这个”爱”字并不是抽象模糊的或”现代所谓宗教性的”意义，而是真诚地与上帝交通：”有限的”人以思想、行动、感觉来与”无限”上帝的关系———不是一个茫然的无限，而是一个有位格的上帝的无限，因此沟通是可能。这是人被造的目的———但因为人的堕落而丧失了。当我接受基督为我的救主，那使我与上帝分离，是我不能完成我的目的之罪恶就除去了。于是我就站在当初受造的地位上，并非在基督统治的千禧年的遥远未来，也不是在永生里，而是现在我就回到起初被造时的地位。我就立刻与三位一体的每一位建立起一个崭新而活生生的关系。首先，天父上帝成为我的父亲。从神学观点来看，这就是被收养了。”凡接待祂的，就是信祂名的人，祂就赐给他们权柄作上帝的儿女。”（约一12）当我接受基督，籍着祂所成就的工使我变成了上帝的儿女。基督———三位一体的第二位———是上帝独一无二永恒的儿子。但是圣经说，当我接受基督为我的救主，我立刻与天父建立新的关系，我变成祂的儿女，因为身为被造者的我回到当初受造的地位上了，这对我们来说应是极可喜的。

圣子与我

第二，当我接受基督为我的救主，我立刻与圣子建立新的关系。在神学上，这就是所谓我与基督间神秘的结合。以弗所书一再告诉我们，当我们接受基督为我们的救主，我们就在基督”里面”。罗马书七章四节告诉我们，基督使我们的新郎，我们是新娘。约翰福音十五章说，基督是葡萄树，我们是枝子。在这些关系中，都描绘（或影射）基督与信徒的神秘结合。这位与我们建立关系的基督到底是谁？不是婴儿耶稣，也不是身在世上的基督，也不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而是复活、升天、得荣耀的基督。

圣灵与我

最后，圣经说，我们也和三位一体的第三位———圣灵———建立新的关系。当我们称义时，圣灵也立刻住在我们里面。在约翰福音十四章十六、十七节里，基督在死前曾留下承诺，而该应许在他复活升天之后的圣灵降临节实现了：

“我要求父，父就另外赐给你们一位保惠师，叫祂永远与你们同在，就是真理的圣灵，乃世人不能接受的；因为不见祂，也不认识祂；你们却认识祂，因为祂常与你们同在，也要在你们里面。”

因此，当时有个”现在的”关系，以后还有个”未来的”关系。约翰曾说，因为基督尚未得着荣耀，圣灵尚未赐予给我们（参约七39）。但到了罗马书，则十分明白的说，如果我们现在接受了基督为我们的救主，我们就和圣灵建立了新的关系；凡是与圣灵没有关系的人就不是基督徒。

“如果上帝的灵住在你们心里，你们就不属肉体，乃属圣灵了；人若没有基督的灵，就不是属基督的。”（罗八9）

保罗在写给哥林多的众基督徒的信中，问道：”岂不知你们是上帝的殿，上帝的灵住在你们的心里头么？”（林前三16）这是为世世代代每一位接受基督为救主的人写的。当我被称义时，圣灵住在我里面，并与三位一体的第三位建立新的关系。

此外，我们还读到基督的这项应许：”我要求父，父就另外赐给你们以为保惠师，叫祂永远与你们同在，就是真理的圣灵，乃世人不能接受的；因为不见祂，也不认识祂；你们都认识祂，因为祂常与你们同在，也要在你们里面。我不撇下你们为孤儿，我必到你们这里来。”（约十四16~18），我们不会被撇下成为孤儿；基督透过在我们里面的圣灵而进入我们心中。第二十三节与此话相关：”并且我们要到祂那里去，与祂同住。”这段经文的重点是：住在基督徒里面的圣灵不仅是基督的代理者，而且还是天父的代理者。因此，当我接受基督为我的救主，我的罪洗清，圣灵住在我里面，于是我便与圣父、圣子、圣灵———完全的三位一体———交通。当今，在现世的生活中，如果我被称义，我便与三位一体的每一位建立起个别的关系。上帝天父是我的父亲；我与圣子联合；圣灵住在我里面。这并不只是教条；这正是我现在所拥有的。

救恩的唯一基础

让我再一次强调：救恩是一整套的。一切的救恩———过去、现在、未来———都有一个基础。那个基础不是我们的信心。如果我们在这方面搞不清楚，我们就会把整个信仰完全弄错；一个人绝对不能只靠自己的信心而称义。一切救恩的唯一基础是耶稣基督在历史的十字架上所完成的工作。信心是一只空荡荡的手，是用来接受上帝免费礼物的一个工具。信心是单纯地相信上帝；它不是在黑暗中”冒险跳跃”；信心是不再称上帝为骗子而相信祂。称义只以基督所完成的工作为基础。信心是我们已接受这已完成的工作之工具。这是方法；这个”方法”延伸应用到所有的救恩上。

例如，让我们思考”得救的确据”这个问题。圣经很清楚地说，一个基督徒有权利知道他得救了：上帝美好的礼物之一就是让我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基督徒。这不只是指一个人接受基督为救主之后最初体会的事实，而且还可以适用于我们生活中的一些紧要危险关头———那时，我们被惊涛骇浪淹没，我们在心理上、精神上似乎已完全找不到立足点了。这种时刻，基督徒仍可以得到救主的保证。他的救恩是靠基督在十字架上所成就的工作，不管他是否接受他应有的平安；在那时刻他对上帝的应许相信多少，他就可以掌握住多少的确据。

“成圣”也是完全一样。其基础为基督所完成的工作；而在这时刻，要掌握住上帝给我们的东西则必须以信心为工具。身为上帝的儿女，从称义开始，在当今的生活中成圣是无时无刻不再进行的。称义是一次就完成的———当我籍着上帝的恩典开始接受基督为我的救主的刹那即成就的。但是，成圣是时时刻刻的事，是一种时时刻刻都要进行的信心生活。存在主义者在这方面的说法是正确的———他们指出个人生活中的”时时刻刻”（moment-by moment）的特性。

“我们遵守上帝的诫命，这就是爱祂了；并且祂的诫命不是难守的。”（约壹五3）

那是真的吗？我们自觉祂的诫命不难遵守吗？我要说，多年来我发现祂的诫命非常难遵守。多年来，我身为牧师，传讲福音，但是我从不讲这段经文，理由很简单———我不了解它。因我觉得上帝的诫命不容易守；我几乎无法承受它们。有一天，当我为这个问题绞尽脑汁时，我发现我们只要读一读紧接的经文：”我们遵守上帝的诫命，这就是爱祂了；并且祂的诫命不是难守的。因为凡从上帝生的，就胜过世界。”幸好经文并非到此为止，接下来告诉了我们该如何去做：”使我们胜了世界的，就是我们的信心。”以基督所完成的工作为基础，时时刻刻以信心领受的生活就是”胜利”。不是我们的胜利，而是基督的胜利———在骷髅地的十字架上为我们获得的胜利，时时刻刻以信心去支取。

“成圣”与”得救的确据”可以拿来加以比较的。一个人可能得救了，但却不自知，因为他没有在这特殊的时刻，高举空无一物的渴望信心之手，籍着相信上帝的应许来抓住救恩。一个人可能在”成圣”方面完全没有做到上帝所期望他在现今生活中做到的程度；因为虽然极度已在十字架上替他获得胜利，但是他没有在这方面相信上帝，并且时时刻刻高举信心的手来支取。但让我再次更清楚地重复讲明，基督不是你的信心，而是基督所完成的工作。信心是一个工具，让我们从上帝手中接过基督为我们完成的工作。

这就是第三个一致性———救恩的统一性；它是单一的，然而却像一道潺潺流水。我因着基督所完成的工作，籍由信心而立刻成为基督徒；那是”称义”。基督徒的生活———成圣———也在相同的根基上运作，但是要时时刻刻地做。相同的基础（基督的工）与相同的工具（信心）；唯一的不同是：一个是一蹴而就，另一个是时时刻刻的工作。圣经在这方面的教导的一致性是坚定不移的。如果我们想以自己的力量来过基督徒的生活，那么将会觉得很痛苦；但是，如果我们以圣经教导的方式来生活，则我们不仅能服侍上帝，而且遭遇痛苦之时，祂将成为我们的诗歌，那就是不同的地方。过基督徒生活的方法就是靠被钉十字架、复活之主的大能，籍着内在圣灵的运行时时刻刻以信心来成就的。

“但愿使人有盼望的上帝，因信将诸般的喜乐平安，充满你们的心，是你们藉着圣灵的能力，大有盼望。”（罗十五13）

这就是我们的呼召，透过圣灵而成就的。我们被呼召来服事上帝的方式，就是要在因信而领受主板的喜乐平安中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