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丰收

  次日一早五点钟,山阳县的弟兄姐妹齐集在福音堂一同祷告。我还未踏进福音堂,已听见许多人祷告的声音。这与挪威的祷告聚会很不相同。许多主所爱的中国人也被诺牧师昨晚所传的信息抓住了,一清早也来到福音堂,请弟兄姐妹为他们祷告,自己也跪在耶稣面前承认罪孽,求耶稣赦免。福音的种子终于在这块佛教盛行的土地上撒播开来了。

  这天上午,弟兄姐妹特别为我预备了一个欢迎会。我永远不会忘记冯长老给我的劝勉。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是我心灵里得着的祝福、安慰和力量是无法形容的。我也在中国弟兄姐妹面前做见证,由诺牧师替我翻译。聚会完后,每一个人心里都满了喜乐,每一个人都在唱:“我要唱哈利路亚,我要唱,我要唱……”。歌声充满了山阳的大街小巷,许多不信主的人都说:“现在基督徒得胜了!信耶稣的人得胜了!”

  在山阳,诺牧师每天主领三次聚会,每次讲道的时间至少两个钟头,否则中国的弟兄姐妹觉得受了欺骗。所以诺牧师在聚会完后,常常疲倦到极点。别人劝他休息一会再工作,他往往微笑着说:“把自己完全破碎为耶稣才最有价值。”有一次聚会完后,他疲倦得很,甚至都不想吃。一看见我,就说:“安妮呀!我要耶稣马上接我回天家去,我现在没有力量再活下去了!”我问他要不要喝一点水,他说:“不!不!我没有力气喝!我只想回到耶稣那里!”

  这时候,有人来拍门。有一个约十六岁的男孩子说要找诺牧师。我正要告诉他牧师需要休息,诺牧师已经在喊:“进来!进来!我不疲倦!”男孩子一进来就哭着说:“我必须承认我的罪,请你为我祷告。”我们三个人就在那里跪下祷告。孩子得了释放,满有喜乐的走了。“我现在不要回到耶稣那里去啦!我要为耶稣活着,得人如得鱼。你不是说有水喝吗?”诺牧师实在是一位完全献上自己、为主烧尽的忠心仆人。一星期后,我和牧师回到商县去。

  一九三九年七月,诺牧师在商县开了一个一连十四天的查经班。天气虽然炎热,仍然有许多人,男女老幼,从洛南、山阳、龙驹寨等地赶来领受神的话语。其中有一位刘弟兄,走了二百里路来。他本来是残废的,后来主医治好他。还有一位雷妈妈,脸上永远挂着微笑。整整两个星期,各地来的弟兄姐妹在商县福音堂里一同生活。每天早上五点钟开始有祷告聚会,长达两三个钟头。早饭以后开始查考圣经。

  参加查经班的妇女大部分没有受过任何教育,所以诺牧师请我先教她们认字。每一位妇女都有一本圣经和一本赞美诗集。她们非常爱唱诗歌。诗集当中有一首歌词是采用约翰福音三章十六节:“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我教她们唱熟了这首诗歌后才让她们认字。每一个人都肯用心学。我请她们将马可福音里“神”、“爱”、“世”、“人”这些字一个个用红笔圈出来,红圈越多,表示她们懂得的字也越多。查经班结束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晓得翻查圣经和背诵一些重要的经文了。

  除了查经班外,诺牧师主领了一个布道会。有一位姓李的青年人也来听福音。他是在医院里工作的,每次他遇见我到医院向病人传福音总要骂我:“洋鬼子!”所以看见他来我很奇怪。后来知道是一位夏弟兄的生活见证影响了他。那一天诺牧师讲道的主题是:“孝敬父母”。我一边听一边心里不大满意,因为诺牧师没有特别说及耶稣基督的救恩。但讲道完后,这位青年人就说:“这洋鬼讲孝道,也是我们中国孔夫子讲的呀!”这天晚上他诚诚实实的向主祷告:“神啊!我不相信你,但如果你是真的,请你让我知道。我现在不但不信你,我还恨你,但倘若你真的爱我,也请你帮助我明白。”弟兄姐妹都恳切为他祷告,后来他终于相信了耶稣。有一天清早,他来找我说:“姐姐,请你饶恕我骂你是洋鬼子,我也不应该向你吐口水沫子,请你原谅我。”以后他常常在不信的人当中为主作见证。别人骂他是洋狗,他不但不发怒,还微笑说:“谢谢,谢谢!”不信的人都莫名其妙,他就请他们看圣经,说:“你们这样骂我,耶稣说在天上的赏赐是大的!我不是应该谢谢你们吗?”许许多多人终于受他的影响信了主。

  查经班里,处处看见神的祝福。在基督里的平安和喜乐也充满了弟兄姐妹的心。但在查经班结束前几天,诺牧师忽然病倒了,而且病的很厉害。他的心脏非常衰弱,脉搏每分钟只有四十二次。这时候看医生要走六、七天路,我们没有任何交通工具送诺牧师到大城市的医院去。诺师母和我只能轮流在床旁看顾他。诺牧师虽然软弱不堪,但一见我就跟我谈工作,好像要将商县、山阳、商南、洛南及龙驹寨的福音担子交给我。这一年我只有二十八岁。诺牧师在病床上对中国人流露出来的爱深深影响我一生的事奉。

  查经班结束的时候,诺牧师的病情仍未好转。而且按常理来看,是没有什么盼望了。弟兄姐妹离开商县福音堂回家以前,列着队一个个进到诺牧师的房间,跟他握手话别。每一个人眼中都淌着泪,因为我们以为他快要离开世界回到天父那里去。

  弟兄姐妹离去后,师母和我进到牧师休息的房间里。他用微弱的声音对我们说:“你们二人要去祷告,用油膏我,我们要抓住神的应许。”步出房间后,我对师母说:“我感觉这不是我们能做的事,这应该由长老做,你看怎么办?”师母却说:“主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现在你快去祷告,我是他的妻子,应该由你来做比较合适。”我心里实在有一点不平安,觉得我这样做不大合乎圣经,但我还是回到自己房间里,祷告主。

  两个钟头后,我渐渐可以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主是容许我们这样做的。于是我拿了一瓶油,到牧师那里,跪在他床边。祷告的时候,我心里有十二分的平安。然后我用油膏他,主也清清楚楚让我知道是他要我这样做的。从这天起,牧师慢慢就复原了。但我总觉得他的心脏可能还是有问题,于是决定送他往西安广仁医院去检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