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必站立不住(诗篇一篇五节)

慕勒·乔治于一八○五年九月二十七日,生在普鲁士的克鲁本司戴特(Kroppenstaedt of Prussia)。幼年并未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他父亲的偏爱害了他,同时也引起兄弟们的嫉妒和疏远。孩子们用钱太过自由随便,父亲虽然希望他们因此能学习如何花钱、如何积蓄?然而结果适得其反,他们挥霍浪费,沉溺于许多孩童的罪孽里面。尤其可恶的是,当父亲要他们报账的时候,他们用谎言,来遮掩他们的过失。年轻的慕勒有计划地欺骗他的父亲,或虚报收入,或伪造支付。有时诡计失败,受到责罚,他不但不改过革新,反而变本加厉,摆布更巧妙的骗局。他像斯巴达的孩子一般,认为偷窃无过,万一失手被擒,才算有罪。

他的年龄未足十岁,就已经是个惯贼了。父亲是国产税局的收税人,然而慕勒曾经几次偷过他父亲代保管的政府公款,连累到他父亲要自己掏腰包来赔偿。某次父亲怀疑他的不可靠,特地布置一个圈套。有一笔款项,经过详细数点后,放在慕勒寻得到而且有机会偷窃的一个地方。果然慕勒偷去,藏在鞋内,他父亲搜索他的身体,找到这笔款项,由此证明多次失款都是他偷窃所致。

他父亲有意栽培他作一个牧师,因此未到十一岁,他就被送入海尔勃司戴特(Halberstadt),就读于一间教会所办的古典派学校,以便将来升读大学。一个父亲明知孩子的偏邪放荡,竟能从容地准备他作圣工,这件事可说荒唐至极,然而在国教存在的地方,福音的职事每被视为一种属世的职业,过于一种神圣的天职,因此标准十分低落。作国教牧师主要的目的,在乎维持所谓舒适安稳的生活,根本谈不上什么圣洁的事奉问题。

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功课搀杂着阅读小说和放纵情欲。他喜欢玩纸牌,甚至酷爱强烈的酒。在他母亲临终之夜,这个十四岁的男孩仍酩酊大醉,在街上蹒跚而行。连慈母的死都不能截回他的恶行,不能稍微唤醒他的良心。

当慕勒成年可以接受坚信礼之时,他必须参加学道班学习道理。对于他,这不过是一种仪文而已,毫无益处。他视圣物为平常,良心已经麻木不仁。在接受坚信礼和首次参加圣餐之前夕,他还犯了大罪。在上一天,当他遵照教规,向牧师行认罪之时、他作了一个无耻的欺骗,把他父亲交给他的坚信礼费用扣下十二分之十一。就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在一八二○年复活节的主日,受了坚信礼,成了一个正式的教友。肃穆庄严的典礼使他不能无动于衷,他决意改过自新,可是内中并无真正罪恶的感觉,或者向神悔改的意思,更不能说有倚靠神的心。这些既然阙如,自我改良的工作当然不能持久。

这个孩子的生活可说是一连串的罪恶。有一次他的钱都浪费完了,饥饿逼他去偷吃一个与他同住之兵丁的一片硬面包。怪不得他后来回忆起来,不禁叹说:“事奉撒但,就在今世也是痛苦!”

一八二一年,当他父亲迁居史歌奈贝(Schoenebeck)之时,他请求父亲准他就读于槐马大堡(Magdeburg)的教会学校,窃思斩断他的罪行,脱离他的恶友,在一个新的环境里,可以改过自新。可惜他忽略了众善的源头,在他一切的思想里,他并没有想到神。地方虽然换了,但是人却没有换。他父亲的感觉非常迟钝,竟然托他照顾一些家庭的琐事,代收一些积欠的旧债。于是他的旧性复发,挥霍欺骗如昔。他爱上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十一月间,他用谎言获得导师的准许,偷往勃伦绥(Brunswick)与那女子幽会,住在高尚的旅馆内,浪费父亲的款项。等到他耗尽所有,才投奔叔父家中,一直住到被叔父赶出来。他另投宿一个贵族旅馆,无钱付账,只得留下最好的衣衫作质,方免被逮捕。他游逛另一城市,名叫胡芬卜德(Wolfenbuttel),重施故技,这次无物可以典质,就实行偷跑,结果被捉,陷入囹圄。十六岁的男孩已经是个巨骗惯贼,甚至在监狱内,在同犯的面前,他还捏造许多恶行,表示他的罪恶出众。从一九二一年十二月十八日至翌年一月十二日,他被关了二十四天,父亲知道了这件丑事,就汇款还债,吩咐他回家。回家后当然受到父亲严厉的处罚,使他感觉,非得好好改过,不然无法重获父亲欢心。于是慕勒用功读书,而且收学生教授数学、德文、法文和拉丁文。这种外表的改良,深得父亲的嘉许,因此不久他的恶行非但获得赦免,而且完全被忘掉了。可是这种改良仅是洗净杯盘的外面。中心仍旧十分可恶。他整个的生命在神眼中仍属可憎。

一八二二年十月,慕勒开始制造他后来自称的“一连串的谎言”。当父亲不准他再住在家里的时候,他离家出门,名义上是赴哈勒(Halle)大学应试,实际上却私奔诺韩深(Nordhausen),在一间学校读书,设法考入高等学校,他避免哈勒,因他惧怕校规严厉,非常不自由。他隐瞒这件事,然而在他第二次动身之前,事情被揭穿,以致他又得捏造新的谎言,来遮掩他的悖逆。父亲虽则发怒,却仍旧由他去。他留在那里两年半之久,住在学校校长的家中,悉心研究拉丁文古典文学、法国历史、德国文学等课。他的行为大有改善,深获教师的欢心,甚至被指为模范学生。特准陪伴教师散步,并用拉丁语与教师谈话。这时他实在是个苦读生,早晨四时起身,读到夜晚十时入眠。

然而他自己承认,在这一切虚礼之后,隐匿着秘密的罪恶和疏远神的心。他的罪孽使他生病,有十三周之久关在房内。不能说他完全没有倾向宗教的心,可是他不爱神的话语,也不悔恨蹂躏神的律法。他藏书将近三百册,但是其中并无圣经。他熟读西西罗(Cicero)、霍赉施(Holiere)、伏尔泰(Voltaire),和莫来尔(Moliere)等著作,视作珍宝,然而对于圣经,则一窍不通,漠不关心。他虽然遵照当时习俗,每年参加两次圣餐,在饼杯碰到他嘴唇的时候,不免有时立誓改过,于数日内远离公开的罪恶,但是因为里面缺少属灵的生命能力,所立的誓不久忘掉,如同烟云消散,痕迹全无。青年的慕勒实非老奸的撒但之敌手。当恶性冲动之时,任何立志努力都无法系住他,好像新绳子不能捆绑睡醒的参孙一般。

谁会想到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人,竟能坦然撒谎,面不变色。当他债台高筑、津贴不够偿付支出之时,他又重施故技。他先用力敲断他的衣箱锁匙和提琴锁匙,然后奔到校长室内,衣冠不正,神志恍惚,宣称他遭遇失窃,结果引起朋友们的同情,大家捐款补偿他的损失。可是人们不免怀疑他在装假,从此他失去了校长的信任。他纵然毫无罪恶的感觉,到底觉得惭愧,想到自己的恶行给人识破,以致他不敢再见校长夫人的面,因为在他病中,她看护他如同自己的母亲一般。

这样的人不只在二十岁成为哈勒大学的学生,而且还被接纳,预备接任圣职,特准他在国教的礼拜堂内传道。一个神学生,既不认识神,又不明白救恩。他觉得应当改良生活,但这不是出于敬虔的动机,完全是由于这是一种上算的策略。如果继续放荡,恐有被开除的可能,以后任何教区都不会请他作牧师。要得到一个好的教区,维持一个优裕的生活,他必须在神学上有所造诣,不但考试必须及格,至少还得有些好名誉。属世的策略驱使他,一面用功读书,一面努力改良。

可是他再度遭遇失败,因为他尚未找到能力的秘诀。他进哈勒大学不久,他一切的诺言完全破裂,如同蜘蛛网一样脆弱,他不能约束自己,远离可恶的罪行。他虽然不在街上喧嚷斗殴——他不敢这样作,因为这会叫他失去自由——但是他还不懂得什么道德的约束。他的钱不久花光了,他借到无处可借,只得当掉他的手表和衣服。

这种的生活焉能顺利?凡走这条路的,总必陷入贫穷、困苦和耻辱中。策略警告他说,他应当抛弃这种作恶的生活。于是他拣选一个年青的旧同学培德(Beta)作他的朋友。这个青年人乍看十分平稳安祥,似乎可以大大地帮助他。可惜慕勒不过倚靠一根折断的芦苇而已,因为培德本人是个背道堕落的人。一八二五年八月,他们和另外两位同学计划一个长途旅行,到瑞士的亚尔卑斯山(The Alps)去逛风景。他们伪造家长的证明信,获得了旅行护照。他们又把书本抵押,得到现款。四十三天之久,他们逛游各地。慕勒既然掌管钱囊,就设法诓骗他的同伴们,使他们代他付三分之一的旅费。回家后他又捏造一连串新的谎言,来遮掩他的浪费。由此证明,他的一切立志为善是何等脆弱无用,不久就已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