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忠心服事

一九三八年九月,钟马田答允摩根,暂时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分担摩根的部分讲台工作。第一堂讲道,摩根陪同钟马田上讲台,摩根先向会众说,感谢神的恩典,带领着钟马田到这里帮助我,因我已不能像早年那样全时间投入工作。会众对老迈的摩根的心情是很了解的,他很庆幸在生前找到了钟马田作他的继承人。那天钟马田读出马太福音二十一章二十八至三十二节,在那段经文里面,主耶稣说到两个儿子和葡萄园的比喻。

教堂里坐满了二千多人,感觉到钟马田的话语,既丰富,又有能力。有的信徒说,这些年来,白金汉门(Buckingham Gate)——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地址——没有听过这样深刻的、有震撼性的信息。

一九三九年四月二十三日,摩根正式向会众宣布,钟马田终于决定,成为我的伙伴牧师(associate-pastor),不是作我的助理(assistant)。摩根又说,假若你们当中不知道伙伴(associate)和助理(assistant)的区别,你们最好回家去查查字典。摩根接着说钟马田在督促教会的事工上,与我处于完全平等的地位,特别是在讲台的服事上。就我个人而论,我很满意他竟然接受这份职事。这些年来,这个讲台一直是一个解经的讲台。这个讲台成为英国全国性的讲台——认真说是国际性的讲台——并具有全球性的影响力。

钟马田原来已经准备好带着家眷——妻子贝珊和两个女儿——到伦敦定居,但是一九三九年九月三日,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伦敦受到德国空军的空袭,钟马田改变初衷,把家属留于他在威尔斯的故乡兰杰索,他则和母亲、弟弟荣生(Vincent)同住在伦敦威斯敏斯特(Westminster)的荣生广场(Vincent Square)十二号。

由于伦敦的市民很多被疏散到其它偏远地区,同时英国当局又进行汽油管制。来做礼拜的人也就锐减,有时夜间聚会结束,遇到空袭,街上戒严,信徒被限制留在黑黝黝的、窗口贴上纸条的教堂内。等到德国飞机飞走后,警察才容许信徒走出教堂回家。凡此种种,都令许多信徒留在家里,少到教堂。

钟马田初到威斯敏斯特教堂时,教会每周收到奉献款约七百英镑;二次大战爆发后,每周收到奉献款数约四百五十英镑。经济问题是非常现实的,执事们只好裁员,减请一位清洁工;同时又对教牧人员进行减薪。在征得两位牧师同意后,摩根的年薪由一千一百英镑,减为八百英镑,钟马田则从年薪七百英镑,减至五百英镑。

没有人意料到教会多请了一位牧师后,竟然爆发了世界大战,以致到教堂聚会的人数骤减。年龄已达七十五岁的摩根并没有退休金的安排,他一生传扬神的话语,从未考虑过个人的生活问题。这时摩根情绪低落,他想最好是让贤,因为教会在这时刻,实在无法负担两位牧师的薪俸。

钟马田不同意摩根的想法,作为医生,他当年可以有一万五千英镑的年收入,为了出来事奉神,他曾接受一个二百二十五英镑的年薪,并未考虑个人的得失。他仍然年轻,他若离开伦敦威斯敏斯特教堂,完全有办法维持自己的生活,不久前,多伦多各大教堂、伦敦各大教堂、威尔斯许多教堂,还争相聘请他。他不忍心资深的老牧师摩根,在老年失去倚靠。

神是丰富的神,祂供给一切的需要,结果两位牧师都没有离开威斯敏斯特教堂。在那里,已成为英国最高的,最有权威的,最正统的解经中心。

现在反而是摩根害怕钟马田会在战况严重的时候,离开威斯敏斯特教堂——摩根知道钟马田不会计较金钱的多寡。一个坐满二千多人的教堂,战争时期剧减至主日只有一百多人来做礼拜。但是钟马田仍坚持下去,维持主的见证。威斯敏斯特教堂靠近英女皇居住的白金汉宫,地处英国的中枢,那里是德机空袭的目标。到了一九四○年十月,圣公会的伦敦主教公布,在伦敦教区,圣公会有三十二间教堂被炸成废墟,另有四十七间严重损坏,威斯敏斯特教堂处于英国要害地区,竟能完整无缺地被保留下来,不能不说是一项神迹。

一九四○年底,随着战事的持续,教堂的年结显示,欠下了一百五十英镑的债务。尽管削减了两位世界闻名的解经家——摩根和钟马田——的薪俸,但威斯敏斯特教堂每周的收人,却降到只有十镑的区区之数了,实在入不敷出。更令人担心的是,奉献的款项还有进一步减少的可能。这时候执事们还有人建议停发薪水给摩根和钟马田两位牧师。

在客观环境恶化的情况下,钟马田毫无惧怕,他倚靠神的恩典,不时坚固弟兄姐妹的信心,要信徒注意灵性的追求。

到了一九四一年三月,伦敦有二百六十间教堂被德国飞机炸毁。许多在教会历史上享有盛名的教堂也难逃劫难。内中包括怀德腓曾经讲道过的圣安得烈堂(St.Andrew,Holborn)、司布真的会幕(Spurgeon’s Tabernacle),此外,还有Austin Friars、St.Magnus-the-Maityr、St.Mary Woolnoth、St.Andrew-by-the-Wardrobe和City Temple。

钟马田心里有预感,神会维持祂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见证,在一轮又一轮的空袭中,威斯敏斯特教堂会丝毫无损地被保留下来。

一九四一年五月二十一日,五百零七架德国飞机铺盖伦敦上空,一千四百三十六人被炸死,伦敦出现了二千二百处的火灾。威斯敏斯特教堂周围的建筑物也被炸中,包括国会大厦(Houses of Parlia- ment),威斯敏斯特学校(Westminster School),和圣公会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Westminster Abbey)。直至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威斯敏斯特教堂就这样蒙神保守下来。

一九四五年五月二十八日,当威斯敏斯特教堂举行聚会,纪念二次大战结束时,钟马田的同工摩根已经不在人世。早在十二天之前,五月十六日,摩根已经逝世。摩根的逝世,正如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显示出一个时代已经结束,新的时代正在开始。这个时代的分界线,就由钟马田独力承担威斯敏斯特教堂的教会事宜和讲台标明,经过了七年的战乱,钟马田已进入中年,时年四十五岁。

在属灵方面,日臻成熟的钟马田,不只面对满座的威斯敏斯特教堂的会众讲道;他又被英国各地的教堂,包括威尔斯和苏格兰的教会,邀请前往讲道。

一九四九年七月至八月,钟马田在美国许多地方的秩序表已经排得满满,但是由于他过度劳累,得了鼻喉黏膜炎,医生劝喻他放弃美洲之行。钟马田自觉身体软弱,也就接受医生的忠告。这期间钟马田退到威尔斯的纽加塞耳•埃林(Newcastle Emlyn)休息。当钟马田身体衰弱时,灵性也随着下沉。钟马田体会到仇敌最大的攻击,就是要引起他骄傲。他体会到在人肉体里那种骄傲的可怕。人总是忘记自己是一个蒙恩的罪人,归荣耀给自己,不知道把一切荣耀归给神。神光照他,他谦卑地俯伏在地上,仰望神的施恩。

一九四九年七月十三日,钟马田到布里斯托(Bristol)的一个护理中心,在那里治疗鼻喉黏膜炎。

钟马田一个人住在护理中心的一间斗室里,初期仍感受到灵性软弱所带来的起伏动荡。他除了读圣经,还读另一位属灵伟人品克(Arthur W.Pink)的著作。有一天早晨,钟马田在清晨六时起床,心灵里觉得极大的痛苦,甚至觉得房间里有种邪恶的气氛。他已往讲道时,曾引述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属灵争战的经历。这次在布里斯托的护理中心,他深深地觉得魔鬼正向他攻击。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钟马田注意到品克的文章中的一个词——荣耀。瞬刻间,他被光照,他感觉到神的荣耀包围着他,他所有的怀疑和惧怕完全平息下来,神的爱熔化了他的心。天离他是这么近,他顿悟他是属天的子民,他被带进前所未曾经历过的喜乐里。

他是预尝了天上的荣耀。

一九五○年,伦敦大学各院校基督徒联合团契(Inter-Faculty Christian Union)——在各学院共有七百多成员——首次会议时,邀请钟马田讲道。那年主持聚会的是伦敦大学的北安普敦工作学院(Nothampton Engineering College)的校长查理森(Eric Richardson)。

钟马田又对世界上各地的学生福音事工有负担,他参与了国际学生福音团契(International Fellowship of Evangelical Students)的领导工作。由于国际学生福音团契轮流在世界各地召开执行委员会议,钟马田需要前往不同地方赴会,并且在聚会期间,应邀讲道。

五十年代初期间,钟马田到欧洲大陆的德国、法国、瑞士,参加国际福音团契的执行会议。

一九五六年七月底,钟马田远涉大西洋,到美国印第安纳州(Indiana)的荣挪纳湖(Winona Lake)读经会议讲解圣经,八月初则到芝加哥的慕迪教堂(Moody Church)做礼拜。在这之后,钟马田赶往明尼苏达州(Minnesota)的罗契特(Rochester)会晤三十对医生夫妇。主持聚会的华氏医生(Dr.Waugh),是美国有名的梅尔诊疗所(Mayo Clinic)的外科医生。钟马田身为医生,乘机参观这间驰名海外的诊疗所,赞叹其设备的先进和其医疗工作者技术的精湛和熟练。

一九五六年八月底,钟马田到达美国东北部安大略湖(Ontario Lake)的格凌汉(Glen Home),在国际学生福音团契讲道。在那里,他会晤了美国有名的属灵著作者陶恕(Aiden Wilson Tozer),陶恕和钟马田都被大会邀请为讲员。钟马田谈及陶恕,说他多年来一直想与陶恕见面,说陶恕的书带出先知的声音,又说他听陶恕讲道,其真实感和切身体会犹胜于阅读陶恕的书。

一九五八年八月,钟马田到南非首都普勒多利亚(Pretoria),连续有四晚的聚会,初期预计有一千四百个座位就足够,结果人数远远超出预计,被迫在八月十七日主日下午,借用当地一间荷兰更正教(Dutch Reformed Church)的大教堂。

钟马田到美国和南非讲道,使许多人得着帮助,于是各地的弟兄姐妹要求钟马田及时放弃在伦敦的威斯敏斯特教堂的牧养工作,而担当更重要的国际上的宗教领袖的角色。钟马田不同意这些人的建议。

钟马田考虑的不是个人的声誉,他首先考虑的是神的安排和旨意。他那时还没有意料到,他的著作,日后会在世界各地被阅读,有着更广泛的,和长久的国际影响力。

就这样,威斯敏斯特教堂的讲台,一直被维持在一个很高的属灵水平,甚至伦敦圣经学院(London Bible College)的学生,和其他一些神学院的学生,也把钟马田的讲章视为当代最有权威的经典。每逢主日,神学院许多学生,必到威斯敏斯特教堂,屏息静听钟马田的讲道。这时候,外界公认钟马田是牧师的牧师,更确切地说,他应是牧师的教师。

钟马田自己却觉得不配,他有时对自己所讲的,感到不满,认为自己达不到圣经所要求的讲道的水准。这种情况,司布真也经历过。钟马田和司布真一样,也深受这种低潮的出现所困扰。曾有一次,钟马田告诉妻子,他打算从今以后不再讲道。一九五九年底,他甚至泄漏一项心事,给教会的一位执事,说他打算辞去牧师职务,不再讲道,慢慢地,他靠着神的恩典的扶持,从低潮里爬升出来,并满心喜乐地度过六十岁的生日。

伦敦威斯敏斯特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