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要称呼我说:“你是我的父,是我的神,是拯救我的盘石。”(诗篇89:26)
蒋新城把父亲的骨灰带回家中,正要葬到山上,管山林的人看见了,说:“反革命的骨灰不能葬在大队的山上。”新城只好把骨灰箱埋在家中的院子里。
后来,公社造水库挖黄泥,挖到他家院子里。新城又把骨灰箱刨出来。那天,他与妻子、大妹和镇海的一位弟兄一起,把父亲的骨灰箱葬在两个生产大队交界的山上,并从溪坑中找来一块长石,作为记号。如此,直到2001年腊月重新立墓的时候。
神的仆人既为主丢弃了世界,世界也弃绝了他。整整28年,没有坟墓可以掩埋他的骨灰。
蒋贻庆虽然进入主的荣耀中去了,十字架却没有离开他的家。新城从父亲被捕开始,就一直做义务工,直到1977年正月。其间,他学习了各种十字架的功课,神一直与他同在。
1974年上半年,在一次聚会中,蒋新城亲身体会到了被神重生的幸福。他被圣灵充满,决心全身心事奉神,将自己当作活祭献给神。
这时,又来了一场政治运动。那天,党支部会议决定,要拿蒋新城“开刀”(先从他下手)。一位好心的队长来对新城说:“这次运动你又要作‘运动员’了”(即批斗对象)。
蒋新城回家去祷告。因着苦难一次次地临到,他心头沉重。他祷告主说:“主啊,为什么这么多苦难一直加在我头上呢?”
主在他心里对他说:“你知道我是信实的神。”
新城说:“主啊,你是信实的,但我这苦难何时才到头呢?”
他想起一首诗歌,便得了安慰。那是他刚把父亲的骨灰带回家里的时候。他在楼上捧着骨灰,哭了一场。一面哭,一面觉得举目无亲。他向主祷告说:“我生身的父已经到你那里去了,留下母亲和两个妹妹……。只有你是我的父亲!只有你是我的依靠!”他的心一直倾向神,紧紧地抓住神。主成为他在苦难中唯一的倚靠和安慰。那时,主给了他一首诗歌:
我知他掌管全球,我知他拉着我的手。
我经历每一件事,都有主计划步骤。
我面临各样患难,无论大小倚赖主;
我信靠行奇事的神,一切交托主。
......
这首诗歌从此一直成为他在苦难中的安慰。
蒋新城天天做义务工。清晨摸黑出去,晚上摸黑回来。什么地方苦,他就去什么地方。砖瓦厂的地基就是他挖的;又要到码头把从象山运来的烧砖用的柴卸到岸上。一天,正下着大雪,广播忽然响起:“蒋新城快出来,去卸货!”蒋新城为了怕挨队长打,匆匆赶路。雪积得很平,掩盖了地上高低不平的乱石。他一个不小心,把脚插在了石头缝里,脚板的骨头立刻断了。他不知骨头断了,仍忍着痛,赶到码头卸柴。脚疼得头上直冒汗,卸好柴,浑身像洗过澡一样。
那时,村里组织“创业队”修马路。七十辆手拉车归蒋新城一人管理──扒(换)车胎、装钢丝、维修、打气……,白天黑夜不停地做活。如果做得不好,任何人都可以打他、骂他,他却不能还手。
他一面做工,一面脚疼,肿了半个月。祷告时,里面的意思是要向队长请假。当时正换了一个比较温和的队长,批准他请假并批条借给他15元钱看病。
医生看着拍出来的X光片,对他说:“小伙子,骨头已经断了,但你运气很好,断的缝很齐,一点没有差(错位)出来。”主治医生看了片子也说:“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例。是你祖宗保佑啊!”
蒋新城立刻申明道:“不是祖宗,我是信耶稣的。”
“现在不讲耶稣。我们没有神!”医生生气地打断他。“你现在要回家休息,断缝中已经生肉了。”
“医生,我是不好休息的。”
“给你打个介绍证明吧。”
就这样,党支部开会商量后,允许蒋新城在家休息十天。
在这十天中,他对主说:“家庭的重担,没有任何供应数,为何这样无穷无尽的苦难临到我身上呢?我没有过青年人所羡慕的那种美丽、自由的青春年华,只过着非人的下贱生活。……”他向神叹息。
这时,神对他说:“我受苦是与我有益,为要使我学习你的律例”;“你使我受苦,是以诚实待我”(诗119:71,75)。
蒋新城在家读了十天圣经之后,又出去做义务工了。他不觉得苦,里面反觉甘甜。一唱诗祷告,就觉喜乐。是主担当了他的苦难,使他能像约瑟那样说,“是神使我忘了一切的困苦……”(创4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