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三次被囚
“他们是基督的仆人吗?……我比他们多受劳苦,多下监牢……。”(林后11∶23)
振庆的第三次下监。是在文革的波浪洪涛中来到的。在这次的被囚中,他与患难与共的妻子,在地分别了。
在家虽然过了约三年,但批斗和义务劳动并没有使他在家安然享乐。爱灵因丈夫多次被囚和在外挨斗,又因家中繁重的担子,身体一天天地衰弱下去,苍白的脸上如加上一层黄腊,营养的极度缺乏,花白的头发多已成了黄色。
1973年夏,振庆要到登步岛去的负担,已经好久了,一面为着环境紧张,一面也为着这位与他若即若离的忧患妻子,已经病卧在床,心中不忍离开。这样的挣扎过了好久,振庆因心中不安,就祷告说:“主啊!如果这是出于祢的意思,求你为我预备同伴。”过了两天,一位姐妹来看望他的家,振庆说了这个意思,姐妹立即答应说:“可以让我的儿子陪你同去。”他既已看为这是出于神的安排,就在这天晚上,整夜祷告。当第二天早晨要动身时,妻子还睡着,振庆站在床前,望着眼眶深深下陷,脸庞消瘦的妻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丈夫的抽泣声,使她醒过来,她急忙起床,边穿衣服边说:“啊!亏欠你了,你要去海岛吗?只管放心去吧!主会与我同在的。”振庆不知说什么才好,然后两人跪下一同祷告,谁知这是他们在地上的最后一次同心祷告。到振庆离开家,同那小弟兄上路向海边走去的时候,爱灵一直站在门口望着,直到看不见,她隐约知道,这位她肉身的丈夫、属灵战场上勇士,恐怕不能再见面了。
海上的风很大,等到从梅山上岸,振庆的衣服被大雨淋湿,这夜在梅山一弟兄家里过夜,天一亮仍与弟兄乘船到六横岛,刚从船上下来,主给振庆一句话:“祢的波浪洪涛漫过我身”(诗42∶7)。他知道这次必有苦难临到。在六横姐妹家中,振庆立即找到这节经文,读给姐妹听,对她说:“你要为我祷告啊!”仇敌的攻击也就在此时开始,心中对妻子的想念,家庭的挂念,似乎一时都充塞他的思想。一个抽着香烟的人跟在背后,他也以为是抓他的人,可见这位曾二次被囚,仍然不能给撒但一点地步的基督仆人,鬼魔是多么的恼恨!
振庆到了桃花岛,他哪里知道昨天正在这里,召开了万人批斗大会,批斗教会的看守弟兄蒋贤清,岛上的局势非常紧张。
这位蒋弟兄,从前是一位信佛的人,且生活放荡,为人不检。到二十九岁才接受了福音。主给他诸般恩赐,把多人身上的鬼都赶出去。1956年肃反,因不参加宗教组织被判刑五年,被带到内蒙呼和浩特服刑,以后全家都迁过去。蒋弟兄自此受了许多的苦。神却看顾他,与他同在,在文革的1970年,一次极重的批斗中,一位民兵营长对押来批斗的他说:“你进屋去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奇妙的是,这位民兵营长,不知是忘记,还是故意,没有把他提出来。那次挨批的人,都被整得死去活来,以致社员们见他毫无损伤,都称许他有神保护。1972年春,从内蒙回来,1973年5月27日在六横岛看望弟兄姐妹,被当地政府抓住。在头一天晚上,蒋弟兄得着启示,知道自己将要遭难,告诉妻子说:“你要爱主、听主的话,料理家务,我就要离开了!”
为着这样一个劳改释放犯,重新搞“反革命宗教”,政府如临大敌,岛上充满紧张气氛,码头有民兵看管,为要防备“阶级敌人”的“破坏”。振庆一上码头,就被盯住了。民兵报告公安局,三辆自行车就向他们追来,此时,振庆和一位弟兄、一位姐妹,正翻上一座小山,就在岭上休息,公安人员来到他们面前,没有说话,只见他们铁青的脸,因追得紧急,没有带绳子,不然必把他们绑起来。
到了派出所,把他们隔开,审案的人问振庆:“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振庆知道这是主已预备要他喝的杯,要他们盘问而说,没有意思,就说:“你们给我一枝笔、一张纸,我自己写给你们。”他们就照他所说的办。振庆写上自己的名字。地址,末了写上:“我是两次被囚的人!”审问的人看了,不再作声,就去告诉所长,所长即通电沉家门监狱,告知说:“有犯人押来了!”然后进来,叫他到门口跪下,所长亲自捆绑,这位所长捆犯人有一手本领,又因身材高大,这么个两次坐牢的重罪犯,在批斗会刚开过第二天,就敢于来岛上进行“反革命活动”的坏人,真是无视无产阶级政权,自然要绑得很紧很紧,在他把绳子拉紧的时候,振庆被他猛然的用力,身子被悬空提了起来,一直转了几个身,才把他捆好,因反手绑得实在太紧,振庆全身的血液,好象不再流通。心肺的闭塞,几乎就要昏死过去一般。
另两位弟兄姐妹,没有捆绑。因认为他们的“罪状”没有振庆重大。将振庆绑好后,立即从码头押送到沉家门监狱去,路上遇见一位弟兄,是那位同被押送的姐妹的外甥,所以弟兄就请他们在码头的饭店里吃一餐饭,振庆被绑,自然不能吃。当另二位弟兄姐妹吃饭时,这个凄惨场面的试炼,真令振庆悲伤得痛不欲生。因着麻绳深深地陷进肉里,身体的剧痛,两手已变成紫黑,连一分钟都不能忍受下去。他想起约瑟被扔在坑里,哥哥们在那里吃喝的情景,身上的疼痛使他几乎要叫出声来:“姐妹啊!你们知道我的痛苦吗?你们不为我祷告,吃得下去吗?”这正应验了使徒保罗所说:“神把我们使徒明明的列在末后,好象定死罪的囚犯……。”
从码头下了船,振庆已经不能再忍受,就用很低的声音对他旁边的公安人员说:“国家工作人员,(因为‘反革命’不能称同志,否则会挨打),我已担当不住了。”这人犹豫地朝四围看了一下,就把振庆的绳子松了一些。这样振庆进入了戒备森严的沉家门监狱,在这里被关押四十八天,开始他第三次为主被囚的痛苦旅程。
“祂使我住在幽暗之处,象死了许久的人一样。”(哀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