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恩典中不断长进

约翰•牛顿祈求神,救他脱离这种不人道的、可耻的贩卖黑奴的职业;但是,他除了航海之外,一无所长,他想,他又能作什么?

他的旧老板约瑟•孟尼斯提不久又为他安排了一项新的职位——担任蜜蜂号(The Bee)商船的船长。一七五四年十一月初,启航前两天,约翰•牛顿毫无先兆的,突然从椅子上掉下来。他躺卧在地上,不省人事,像死人一样。救活之后,医生诊断他不适合航海。明显地,这是神垂听他的祷告,干预了这件事,救他脱离这类贩卖人口的罪恶勾当。

当约翰•牛顿还在等待工作的日子里,他带着妻子玛丽,到伦敦拜访了亚力山大•库尼船长。之后,透过库尼船长的介绍,他造访了史迭尼(Stepney)地方的公理会牧师布鲁尔(Samuel Brewer)。库尼船长就是在布鲁尔那里聚会的。布鲁尔在属灵方面给了约翰•牛顿很多的帮助,大大地坚固了约翰•牛顿的信心。

布鲁尔牧师又告诉约翰•牛顿,说大布道家怀特腓(George Whitefield)最近从美国返抵英国;又说怀特腓是神大用的器皿,所到之处,都带来了教会的复兴,都可以看到圣灵明显的同在和祝福。一七五五年六月,约翰•牛顿持着布鲁尔牧师的介绍信,骑着马,从史迭尼,驰往伦敦,造访驰名欧美的复兴家怀特腓。

怀特腓,比约翰•牛顿大十一岁,穿着朴素,以非常仁慈和蔼的态度接见约翰•牛顿。在约翰•牛顿第一次参加怀特腓的聚会之后,他坦承,他所得的印象,正如示巴女王见到所罗门王后所说的,“及至我来亲眼见了,才知道人所告诉我的,还不到一半。”约翰•牛顿初次会晤怀特腓,只有短短的五分钟;这五分钟带来了两人终生牢不可破的友谊。

在那些日子,约翰•牛顿每日早晨四时起床,就赶往怀特腓主持的,在芜田(Moorfields)五时开始的聚会,在长达三小时的赞美敬拜聚会中,怀特腓向来自不同宗派的一千个信徒讲道。到了晚上,怀特腓的会幕挤满了五千人,另有数不尽的人把会幕重重包围,为要聆听怀特腓讲道。在最顶峰时,有三万人聚集来听怀特腓讲道。约翰•牛顿相信怀特腓所见证的,即救赎是出乎神的作为。若不是圣灵在人心中运行,赐人信心,没有人能因信称义,接受主耶稣为他们的救主。

约翰•牛顿在赋闲的日子,又抓住每一个机会,去听威廉•罗门(William Romaine)讲道;威廉•罗门吸引了大批追求主的人去聆听他的信息。在那一个时代,威廉•罗门在属灵方面的份量和能力,可以和约翰•卫斯理、怀特腓并列。

一七五五年八月,约翰•牛顿由于约瑟•孟尼斯提的推荐,得以在利物浦的海关部门,担任潮汐观察员(Tide Surveyor);这项工作必须检查出入港口的船只有否运载违禁品或走私货物。

因着玛丽体弱多病,约翰•牛顿唯有把玛丽交托给主,让她暂时住在漆咸(Chatham)娘家,他只身到利物浦去就职。利物浦当年是英国的一个新兴城市,由于工商业发达,市面相当繁荣,和伦敦、布里斯托(Bristol)鼎足而立。

约翰•牛顿办公的海关部门,设在利物浦的乐园街(Paradise Street);他的手下有五、六十人。

约翰•牛顿到利物浦没有多久,就收到妻子玛丽从漆咸寄来的信。玛丽说她曾去听布鲁尔(Samuel Brewer)讲道,并把讲道的摘录寄给约翰•牛顿。最使约翰•牛顿欢喜的,是玛丽说她已往过份依赖药物,身体总是衰弱,她如今知道,主耶稣这位大医生,才能医治她。玛丽又说,她现在多和基督徒接触,一起分享从主耶稣所领受的。如今她对于玩扑克牌、参加舞会、去看戏,完全失去兴趣了。

约翰•牛顿在利物浦任潮汐观察员一个月之后,一七五五年九月,怀特腓(George Whitefield)首途利物浦。约翰•牛顿去听怀特腓讲道,聚会后,两人长谈直到深夜十时。九月十四日主日早晨,约翰•牛顿陪着怀特腓到利物浦的圣多马教堂(St.Thomas’s Church)参加主日崇拜,讲道的人不属福音派,讲的是新潮的东西。约翰•牛顿悲伤地说:“他所供应的不是生命,他所传播的不是福音。”到了当天下午五时,怀特腓在圣多马广场(St.Thomas Square)作露天布道时,来听福音的会众多达四千人。

本来这个靠黑奴买卖繁荣起来的城市利物浦,一直对属灵的事工漠不关心。怀待腓初到此境,就感叹他很少到过一个城市,像利物浦那样冷漠,无动于衷。但是怀特腓在圣多马广场露天布道之后,利物浦的土壤开始松动了;可容五千人的会堂,场场爆满。清晨四时,天色仍暗,人们提着灯笼来聚会,直到日光出来为止。约翰•牛顿说,这简直是预见了天堂的景象。在长达三小时的聚会中,穿插了二十首圣诗。他深爱那种喜乐的气氛。大家自由地、无拘束地赞美敬拜神,会众享受着神的同在。

在五天之内,约翰•牛顿听怀特腓讲道九次,与怀特腓共同进餐五次。怀特腓来到利物浦,不单是供应给约翰•牛顿一些话语,而且是点燃了他心中的生命之火。约翰•牛顿对怀特腓是如此狂热,他的朋友甚至给他起了一个浑号,称他“小怀特腓”。

一七五五年十月,玛丽身体恢复健康,就北上利物浦,与约翰•牛顿团聚。两人在埃德蒙街(Edmon Street)租下一栋舒适的房子,生活回复了平稳和正常。

这期间,他读了一本约翰•卫斯理所写的书,该书责备许多官员受到贿赂,接受份外的财物。约翰•牛顿在就职时,也曾宣誓不拿任何薪水之外的利益。现在知道这类事失去见证,不荣耀神,就退还商家送来的一切赠品和礼物。

一七五六年八月,约翰•牛顿适放年假,于是带着妻子玛丽,到约克郡(Yorkshire)的哈渥(Haworth)的循道会教堂拜访威廉•格林萧牧师(Rev.William Grimshaw)。

威廉•格林萧讲道满有能力,很感动人,许多人步行五里路、十里路来听他讲道。威廉•格林萧非但有讲道的恩赐,也很有爱心,常常照顾长者和伤残人士。他谦虚,接待贫穷人,俯就卑微有需要的人。另一方面,他不纵容罪恶,他要求基督徒在生活上有改变,要求他们向不信主的人公开作见证。当他责备那些远离主的人,所用的语调既严厉,而又友善。所以那一带的人都很敬爱他。

约翰•牛顿和玛丽,从威廉•格林萧的信息得着极大的帮助。特别当他们听到威廉•格林萧所作的个人见证,夫妻两人更有深刻的体会。威廉•格林萧曾因着自己的失败,一度极其恐惧不安,害怕神的惩罚;后来他认识到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只要到主耶稣那里,就可以得着安息。

当时英国国教在灵性方面非常冷淡低落,一些清心爱主的人纷纷脱离国教,成立了许多独立的教会,威廉•格林萧的循道会教堂即是其中之一。起初玛丽在独立教会作礼拜,只是呆座着,还不习惯,并未完全投入;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开口说,这些人是与众不同的,这些聚会是蒙福的,我喜欢他们,我真的喜欢这些清心爱主的人。这里有主的同在,他们是何等的自由,何等的喜乐。

威林•格林萧那种平易近人的牧者作风,唤醒了潜伏在约翰•牛顿心灵深处的渴慕,即有朝一日,他将成为一间教堂的牧师。在约翰•牛顿孩提的时代,他母亲向神许愿,要他来日成为牧师;这种意念扎根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挥之不去。

约翰•牛顿读到加拉太书一章二十三至二十四节,觉得他的处境正像使徒保罗一样。那段经文这样说:“不过听说,那从前逼迫我们的,现在传扬他原先所残害的真道。”

在约翰•牛顿的朋友中,有些人赞成他放弃在海关部门的职业,出来专心服事主;支持最力的,要数亨利•芬(Henry Venn)。约翰•牛顿初次认识亨利•芬,是在伦敦,其时亨利•芬在格腊凡(Clapham)的教堂任副牧师,如今则在哈德斯菲德(Huddersfield)任牧师,两人再度会晤。

虽然有许多人支持约翰•牛顿出来讲道,他却有一项缺撼,即生来拙口笨舌,一直有语言障碍。他听别人讲道时,会批评讲者不足之处;但真正轮到他讲时,他的表现更加不行。

一七五八年,有一天,列斯(Leeds)独立白教堂(Independent White Chapel)的艾德华牧师(John Edwards)邀请约翰•牛顿到该教堂讲道。艾德华是听了怀特腓讲道后,灵性得着复兴的。约翰•牛顿为了那次的讲道,作了充分的准备;他并且作出决定,他要效法约翰•卫斯理、怀特腓等大布道家,不用带讲章或提示上讲台。

聚会开始后,约翰•牛顿读出诗篇第十六篇八节:“我将耶和华常摆在我面前。因祂在我右边,我便不至摇动。”他刚讲时还很流畅,随后情绪不稳定,以致表达不出所想说的。好像来了一阵风一样,把他原先准备好的腹稿从脑海中洗得干干净净。他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又停了下来;然后,他又鼓起勇气,想继续说下去,结果要靠艾德华为他结尾。可怜的约翰•牛顿垂下头来,羞愧地离开教堂。

再次讲道时,约翰•牛顿准备了讲稿。到他成名后,他无论是准备了讲稿,或者是单靠腹稿,他都不再依靠自己,而是依靠圣灵。他作见证说,即使他有了数十次讲道的经验,只要有一次主挪开祂扶持的手,讲时仍会失去水准,像一个初上讲台的人一样。

一七五八年七月二十四日,约翰•牛顿满了三十三岁,他花一整天禁食祷告,为他是否出来全时间服事主,寻求主的心意。他走进房间,与神有面对面的交通。当他祷告完,从房间走出来时,玛丽问他,你明白了主的心意没有。约翰•牛顿既严肃又喜乐地说,我深信主耶稣要我出来,要我专一地事奉祂,荣耀祂的名,服事祂的百姓;我记得当我小时,母亲一直为我祷告,期望我成为牧师,感谢神,神垂听了她当年的祷告。玛丽回应说,我非常喜乐你所作出的决定。

一七五八年十二月十六日,约翰•牛顿正式向约克大主教(Archbishop of York)申请担任神职人员。但约翰•牛顿的申请受到拒绝,因为他从未受过大学教育,也没有接受过神学培训,大主教更不满意他和独立教会的异见者(dissenters)和循道会的人士(Methodists)频繁来往。在英国国教的心目中,那些独立教会的人情绪过于激动,对教义的阐释不很正统。

当约翰•卫斯理来到利物浦,听到英国国教断然拒绝了约翰•牛顿的申请,就为约翰•牛顿抱不平。一七六○年三月二十日,约翰•卫斯理在他的日记中这样记载:“我和约翰•牛顿有很好的交谈,他的情况非常特殊,英国的国教要求神职人员必须有学问,必须受过大学教育。但是许多持有大学文凭的人,程度不够,竟被按立为牧师;而像约翰•牛顿这样有学问,在行为上无可指责的人,却被摒除在门外,这简直是一场闹剧。一个教会的主教怎么会堕落到一个程度,必须以大学文凭,作为拒绝别人事奉神的藉口。

在神的带领下,约翰•牛顿开始在自己家中有聚会、作见证,并且有简短的谈话。此外,他又应邀到不同地方的不同教堂作见证、讲道。逐渐地,他在听众面前讲话更加从容,更加自在,不再胆怯,也不再结结巴巴、拙口笨舌。

有一天,他作完见证后,有人对他说,这是多么奇妙的见证,你必须把所讲的写下来出版。他于是写下《一篇真实的记述》(An Authentic Narrative),并于一七六四年付梓。这篇记述成为英国的畅销书,后来并被翻译为多国文字。

约翰•牛顿的话语职事,以及他的文字工作,引起了一位英国贵族达茂伯爵(Lord Dartmouth)的注意;达茂伯爵在阅读《一篇真实的记述》之后,深受感动。达茂伯爵又介绍约翰•牛顿认识了当时英国很有影响力和地位的人,内中最重要的要数约翰•桑丹(John Thornton)。桑丹是英伦银行(Bank of England)的董事,是当年英国最富有的企业家之一。

在达茂伯爵穿针引线之后,林肯主教(Bishop of Lincoln)——即格林博士(Dr.John Green)于一七六四年四月二十九日按立约翰•牛顿为英国国教的神职人员,指派他在英国白金汉郡(Buckinghamshire)的偏远小市镇奥尔尼(Olney)担任副牧师。

约翰•牛顿被按立之后,对神充满了感激;他说,没有人像我这样的不配。因为我长期以来都在顶撞神,亵渎神。考虑到我已往所过着的是放荡的、淫佚的生活,我得以蒙受这么大的恩典,实在是我所不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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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尼(Olney)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