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伦敦的日子

一七七三年十月,约翰•牛顿前往窝威克(Warwick)讲道,突然接到安文师母(Mary Unwin)寄来的一封令他十分震惊的信件,说威廉•古柏(William Cowper)因忧郁症复发,有自杀的意图。约翰•牛顿于是匆匆赶回奥尔尼,用神的话语和弟兄的爱心来勉励威廉•古柏,来抚慰他脆弱的、多愁善感的心灵。约翰•牛顿开始意识到:威廉•古柏作为英国杰出的诗人,又翻译过法国属灵伟人盖恩夫人的许多诗歌,仍然需要认识到,基督是他的诗歌和喜乐;而弟兄们之间也要互相关怀,留意这一类情况会发生。

威廉•古柏从死亡线边被挽回之后,神的灵再度感动他,他写下了一首非常优美的、感人肺腑的圣诗,即是《生命圣诗》里的《上主作为何等奥秘》(God Moves in a Mysterious Way);亦是《普天颂赞》的《主意奥妙歌》。至于《颂主圣诗》,则译为《真神踪迹何其难寻》现在录下第一节如下:

真神踪迹何其难寻,

广行奇事异能:

海上行走如行旱地,

空中驾云而行。

一七七四年,约翰•牛顿,以书信的体裁,出版了《灵性的台阶》(Omicron)。Omicron,是希腊文第十五个字母O的全称。

一七七七年十月,一场灾难性的大火烧毁了奥尔尼的大部分民房,奥尔尼满目疮痍。约翰•牛顿为了体恤灾情,不欲劳民伤财,于是向当地人提议,取消该年十一月五日的浮克斯(Guy Fawkes)纪念日的游行。(因一六○五年十一月五日,浮克斯企图炸毁英国王室和国会。英国人每年逢该日,都会抬着浮克斯的假人游行,再将之焚毁,为该宗火药阴谋案泄愤。有些奥尔尼居民,利用该日醉酒、捣乱、破坏公物,使纪念日变质。)

考虑到灾情的严重,浮克斯纪念日庆祝委员会同意取消那一年的庆祝游行和狂欢活动。意料不到的是,在纪念日的前夕,一批目无法纪的、暴虐野蛮的歹徒,由于不满意游行被取消,涌往街道游行示威,高呼口号,要求赔偿因庆典活动的取消所带来的经济损失。内中约有五十个醉酒醺醺的地痞流氓,迈向约翰•牛顿的住宅,扬言要捣毁他们认为的一个多管闲事的牧师的房子。玛丽生性善良脆弱,听到消息后面容失色,约翰•牛顿也为了大局着想,不想事态扩大,影响教会的事工,何况基督徒素来主张容忍宽恕,不赞成以暴易暴。结果约翰•牛顿私自托人与那批地痞流氓讲和,并送壹先令银币给他们的头目,整件事才平息下来。

约翰•牛顿觉得这件事对他是一个反省。事实上,他经过了十三年的牧养工作,又经常上门探访信徒,在只有数千人口的奥尔尼,竟然会产生这些无法无天的暴徒。更令他灰心的,是来聚会的人数,近年来越来越少;参加主日学的儿童也遽然减少。心灰意冷的他,开始考虑,到别处去服事主。

一七七九年,约翰•桑丹(John Thornton)推荐约翰•牛顿到伦敦市中心朗霸街(Lombard Street)的圣玛丽•邬尔诺(St.Mary Woolnoth)教堂任牧师。该教堂的命名,原是为记念一位英国圣人玛丽•邬尔诺(Mary Woolnoth)的。在那一年该教堂又合并了附近的一些教堂。

约翰•牛顿于一七七九年十二月十九日,在圣玛丽•邬尔诺教堂讲他履任新职后的第一篇道,经文是以弗所书四章十五节:“惟用爱心说诚实话,凡事长进,连于元首基督。”

应知道,圣玛丽•邬尔诺教堂位于伦敦的金融中心伦敦城(City of London),是伦敦城的第一教堂,所以也是伦敦市长循例要前往礼拜的教区教堂。约翰•牛顿担任了这间教堂的牧师之后,感慨良深,他说,一个在非洲过着连奴隶都不如的生活的人,因着神奇异的恩典,竟然成为世界第一大城市的第一教堂的主任牧师。

一七八○年六月,伦敦出现了一次令人震惊的“戈敦暴动”(Gordon Riots)。当年,伦敦虽然号称世界第一大城市,人口仍不足一百万。当时来自苏格兰的新教徒议员戈敦伯爵(Lord Gordon)为了抗议英国议会通过议案,为天主教复辟,发动六万个新教徒,六人一排,操进伦敦。他们在包围国会之后,分散到大街小巷,肆意蹂躏破坏。他们又烧毁了伦敦的两座监狱——新门(Newgate)和新牢(New Prison),释放了全部的囚犯。

约翰•牛顿从前在奥尔尼所经历过的暴动,与这次伦敦的戈敦暴动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约翰•牛顿论及这次暴动时说,许多暴行,过于残忍,不堪细述。最后,暴徒把目标瞄准拥有金库的英伦银行(Bank of England);而英伦银行,则位于圣玛丽•邬尔诺教堂附近。在暴乱中,约有两百人死亡,许多店铺、住宅付之一烬。末后,英国国王介入,下令禁卫军维持秩序,枪决了二十八个暴徒,暴乱才平息下来。

接下来的主日,约翰•牛顿讲道用的经文,是耶利米哀歌三章二十二节:“我们不至消灭,是出于耶和华诸般的慈爱;是因祂的怜悯,不至断绝。”

在主日晚上的聚会中,约翰•牛顿的信息则根据诗篇四十六篇十节:“你们要休息,要知道我是神。”

一七八一年,约翰•牛顿把他珍藏的部分书信整理成书出版,取名《心声的吐露》(Cardiphonia)。约翰•牛顿认为,《心声的吐露》是他平生最重要的,和最有代表性的著作。《心声的吐露》发行之后,从苏格兰、美国、印度、法国、荷兰等地,纷纷有人寄信给他,感谢这本书带给读者的激励和供应。苏格兰爱丁堡(Edinburgh)有一位公理会牧师爱克曼(John Aikman),在他未重生前,有一次,乘船前往牙买加(Jamaica),在途中,因读到《心声的吐露》,受感动而悔改得救。

正如多年前,各地的读者,蜂拥到奥尔尼,欲亲睹“一篇真实的记述”的作者的庐山真面目:如今则是另一批读者,到伦敦朗霸街(Lombard Street)的圣玛丽•邬尔诺教堂拜访,以一睹《心声的吐露》的作者为荣。当约翰•牛顿在教堂讲道时,许多来自外地的听众占据了教堂的大部分座位,以致本来在教堂聚会的信徒要让出座位来。

约翰•牛顿在伦敦讲道时,并不比他在奥尔尼讲道时更有口才,但却更有能力,更有圣灵的同在。作为多年在非洲过着航海生活的老船长,对钓鱼有一定的理会。他认为一个渔夫成功与否,取决于他是否钓到鱼获。

约翰•牛顿在伦敦担任牧师期间,所带领得救者之中,有不少人后来被神大大使用,包括到东印度群岛作差传工作的布加南(Claudius Buchanan)和解经家史考特(Thomas Scott)。

一七八五年十二月四日主日,有一个青年人在教堂递上一张字条,说有要紧的事,要约见老牧师约翰•牛顿。约翰•牛顿看了青年人的名字,大吃一惊,原来他就是新近冒升的下议院议员威廉•韦伯福士(William Wilberforce)。

威廉•韦伯福士生于一七五九年,其伯母汉娜•韦伯福士(Hannah Wilberforce),是位虔诚爱主的福音派基督徒。由于威廉•韦伯福士八岁时,父亲过世,故由其伯母一手抚养长大。威廉•韦伯福士小时,曾随伯父母到奥尔尼听约翰•牛顿讲道,素来对约翰•牛顿十分敬佩。威廉•韦伯福士从剑桥大学(Cambridge University)的圣约翰学院(St.John’s College)毕业后,就成功地在竞选中赢得了下议院的议席。这位二十三岁的年青议员更与英国首相威廉•皮特(William Pitt)情同手足。威廉•韦伯福士以一个基督徒的良心和道德标准,一直认为贩卖黑奴是不道德的,和违反人权的,是所有文明国家的耻辱。约翰•牛顿和比他年幼三十四岁的威廉•韦伯福士交谈之后,支持威廉•韦伯福士为废除黑奴买卖所作出的一切努力。

一七八八年,英国首相威廉•皮特在枢密院为贩卖黑奴问题召开了听证会,老牧师约翰•牛顿应召在听证会上发言。他以亲身的经历,陈述了黑奴买卖的阴暗面和悲惨情况,并强调说,这类买卖人口的行径是不道德的和不可容忍的。

约翰•牛顿随后发表了《对非洲奴隶买卖的感想》(Thoughts Upon The African Slave)的小册子,由于他曾是从事奴隶买卖船只的船长,甚有说服力,该小册子畅销英国各地,并不断加印,销量高达数万本。

一七九○年十二月十五日,与约翰•牛顿长相厮守的老伴玛丽因胸部患了末期癌症,终于息劳归主。约翰•牛顿伤痛之余,从主得着安慰,他说:“我得着扶持,我受到安慰,我心里很踏实,主实在恩待我,我相信我们很快在天家相晤,不再分离。”他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主仍然保留他的性命;他在妻子逝世后,又活了十七年。他过去也觉得过份地爱玛丽,玛丽几乎成为他的偶像,成为他另一个金牛犊。主把玛丽收回,实有祂的美意,好让约翰•牛顿更专一地爱祂。

一七九九年,约翰•牛顿所著作的属灵伟人传记《威廉•格林萧的生平》(Memoirs of the Life of William Grimshaw)正式发行。约翰•牛顿在四十三年前曾在哈渥(Hawort)的循道会教堂得着威廉•格林萧牧师的属灵供应。威廉•格林萧在一七六三年逝世后,约翰•牛顿对他仍念念不忘。约翰•牛顿在该本传记中,强调许多讲道的人太注重头脑的知识,和讲道的逻辑与技巧,而忽略了灵命的供应和圣灵的能力。

一八○七年一月,约翰•牛顿那一双曾在商船甲板上健步如飞的双脚,再也走不动了。到了年底时,他慨叹说,我的记忆力逐渐衰退,却有两件事是我终生不能忘怀的:即我是一个大罪魁,而耶稣基督是一位满有恩典的救主。

一八○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约翰•牛顿归回天家。在奥尔尼教堂的墓碑上,镌刻着约翰•牛顿生前为自己写好的墓铭:“约翰•牛顿牧师,从前是个罪大恶极悖逆神的人,曾在非洲充当奴隶的仆役,却因者救主耶稣丰盛的恩典,得蒙保守、挽回和赦免,并被指派去传杨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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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牛顿在奥尔尼(Olney)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