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为家庭主妇

法国在十七世纪时,被称为“路易十四的世纪”(Century of Louis XIV)。从一六四三年,至一七一五年,路易十四统治了法国长达七十二年。

毫无疑问的,这是欧洲所有王朝中,最奢侈的、最荒淫的、和最腐败的政权。

路易十四继承父亲路易十三的王位时,年仅四岁。他母亲是西班牙帝国的公主,被称为奥地利的安娜(Anna of Austria)。她担任路易十四的摄政者直至一六六一年,那一年三月正好统筹大局的首相马莎林主教(Cardinal Jules Mazarin)逝世。同年,已达二十二岁的路易十四,逮捕了出任首相才几个月的福克(Nicolas Fouquet),遂即宣称自己兼任首相的职务,并自夸“朕即社稷”(I am the State)。他要求国人称呼他伟大的路易(Louis the Great)。他不只亲自掌握政权而夸耀自己伟大无比;他也致力于使法兰西帝国称霸于欧洲,也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

既有君王,当然也要册封皇后,路易十四的正宫娘子是一六六○年迎娶的西班牙公主玛丽•撒利莎(Marie Therese);但是荒淫无道的路易十四,同时也收纳了许多情妇,内中包括拉瓦丽亚小姐(Louise de La Valliere)。此外,还有一位军官的妻子孟特斯班夫人(Athenais de Montespan)。后来孟特斯班知道路易十四和他妻子的奸情,大为愤怒,和妻子大闹了几次;但路易十四把孟特斯班监禁了数星期之后,孟特斯班被迫与妻子分手。

在路易十四统治时期,法国出现一种畸形的社会现象,即大地主和富豪,集中到巴黎和其它大城市,使城乡的差距越来越大,贫富悬殊的现象也越来越显著。

一六六三年,莫舍举家从芒特基斯搬迁到巴黎——十七世纪的科学和文化中心。巴黎的景色是这么绮丽和奢靡,到处都有娱乐场所,而穿戴入时的男女则穿插其间。虚荣的莫舍勋爵夫人怂恿她美丽的女儿珍妮•玛丽尽量融入当时的摩登社群。本来清心脱俗的珍妮•玛丽,竟受这种浮华的城市生活所感染,逐渐沦为一个满有虚荣心的女孩子。由于她确实有活力、机智,和文雅的姿态,在她母亲的摆布下,她几乎要在巴黎的每一重要宴会露面;甚至在罗浮宫(Louvre)路易十四的宫廷酒会里,珍妮•玛丽也经常出没其间。

由于珍妮•玛丽是这么具有吸引力,许多青年人都争相向她的父亲提出婚事,但都被她父亲一一谢绝。很明显地,财富是决定她婚事能否成功的决定因素。她父亲最后答应把她许配给当年法国非常富有的,有杰出成就的杰克斯•盖恩(Monsieur Jacques Guyon)。一六六四年一月二十八日,珍妮•玛丽正式成为盖恩夫人(Madame Jeanne Marie Bouvleres de La Mothe Guyon)。那时杰克斯•盖恩己达三十八岁,比年仅十六岁的珍妮•玛丽,足足大了二十二岁。盖恩先生除了年龄太大之外,并且容貌不扬。最坏的一点,两人之间毫无爱情可言。

杰克斯•盖恩的父亲曾和一位富豪伯特洛先生(Monsieur Bouterour)建筑了一条贝莱雷运河(Canal of Briare)。这条运河把塞纳河(River Seine)和罗亚尔河(River Loire)连接起来。这样浩大的工程,在法国历史上是空前的。盖恩家族能够担当得起这样耗资惊人的工程,实因其具有雄厚的财经实力。

在结婚那一天,盖恩夫人流着眼泪痛哭说:“主啊!我曾希望献身服事祢,现在竟嫁给一个世俗化的男子,难道这婚事只是为了一个庸俗的目的吗?”

盖恩夫人一踏入夫家的门槛,就受到家婆的白眼。盖恩夫人的家婆妒忌心很强,又有占有欲,从一开始,就不承认盖恩夫人在家庭里具有女主人的身份。由于盖恩先生对母亲唯命是从,也就受到他母亲的唆使,对盖恩夫人态度粗暴。盖恩夫人在这种环境下,只有逆来顺受,不敢在丈夫面前说家婆的不是。家中的婢女看到盖恩夫人受到家婆的苛刻对待,也就不太尊敬盖恩夫人。盖恩夫人于是成为一家上下欺凌、泄愤的对象。

在这种艰难的处境中,盖恩夫人退到神那里,她一次又一次地单独寻求神的安慰,藉着依靠主耶稣,她的里面得着力量。主赐给她真正的平安和喜乐。

一六六五年,盖恩夫人在怀孕时病倒了,她的家婆唯恐她未能为夫家留下后嗣就撒手人寰,于是改变了态度,对盖恩夫人变得稍为体贴和友善。当盖恩夫人生下头胎的男孩子阿曼•盖恩(Armand Jacques Guyon)之后,盖恩一家充满了欢乐。盖恩夫人在病危后,竟能顺利产下男婴,她知道这完全是神的恩典,她于是更加信靠神,并把荣耀归结神。

一六六八年,一位敬虔的圣方济会(The Order of St.Francis)的修道士到盖恩夫人父亲莫舍先生的家里,适巧那天盖恩夫人回到娘家。盖恩夫人向那位修道士作见证,述说她的属灵经历,包括读圣经、祷告、认罪等。那位修道士对她说:“你依靠自己的努力是不行的。因为你是到外面去寻找唯有你内心才有的东西。到你的心里去寻找神,你就要寻到神。”

这些话给她知道,她必须以单纯的信心来到主耶稣面前。立刻地,她觉得神在她里面做工,摸着她的心灵,这种恩膏、喜乐,和灵里的释放,是话语无法形容的。她一生永远忘不了这一天是她蒙救赎,转向心灵寻求神的日子,这一日——一六六八年七月二十二日——是她真正新生的日子。这一年她已是二十岁。

有两年之久,盖恩夫人维持在她灵性巅峰的层面,但是她偶尔也有试探,已往豪华的生活方式和浮夸的社交活动,不时在脑海中浮现,不时在引诱她,偶尔她也会怦然心动。

盖恩夫人与本笃会修道院(House of the Bene- dictine)的女院长古兰桥修女(Sister Genevieve Granger)常有往来。古兰桥修女经常在灵性上辅导她。

古兰桥修女介绍盖恩夫人认识一位奥秘派的修道士伯叨德(Monsieur Bertot)。伯叨德那种长期的寂静,沉默的等待,使盖恩夫人难以接纳。伯叨德可以说是盖恩夫人首次接触到的奥秘派(Mystic)和寂静派(Quietist)。在当时的天主教当中,那些被称为奥秘派的,被认为是能活出基督徒的生活见证的。

一六七○年,盖恩夫人染上了天花,在她的自传里,她仔细地述说了生病的过程。

“我的情形可怕,天花发不出来,几乎使我的鼻子黑了。医生也以为肉已死,非烂掉不可。我的眼睛非常肿痛,差不多有三星期之久,痛得无法入睡;我心里想,眼睛必定瞎了。眼睛里面满了天花,要闭不得,要开又不成,因为太痛。虽然很有失明的可能,但是后来竟完全痊愈。当时我的喉咙上颚,牙床也满了天花,咽东西就疼痛难当。我的周身好似麻疯一般。凡见到我的。都说从来未看过这样可怕的样子。”

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刻,她以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她放弃了自己一切的挣扎,她寂静下来,把自己的灵魂交托神。她在极端的衰弱中赞美神、感谢神。当她预备回到主怀抱中的时候,她的内心充满了不可言述的喜乐,神终于保留了她的生命气息。

另一件悲痛的事临到她,她两岁大的次子,在这场天花传染病下夭折了。她接受神的旨意,她说:“赏赐的是耶和华,收取的也是耶和华,耶和华的名是应当称颂的。”

一六七○年,西班牙籍的修道士米迦勒•莫林诺斯(Miguel de Molinos)来到罗马。这个修道士满有圣灵的能力。莫林诺斯的著作《灵命指示》 (The Spiritual Guide)成为无数天主教徒属灵生活的指南,尤其是那些法国的贵族和修士们,更奉之为座右铭。在罗马,莫林诺斯成为教皇莫诺森十一世(Innocent XI)可以推心置腹的对象。

奇妙的是,盖恩夫人并不认识莫林诺斯。在盖恩夫人的自传里,她坦述自己先前从来没有听过莫林诺斯这个名字。她后来被扣上莫林诺斯的同党的罪名,而被关在监狱,纯粹是因为她的属灵经历——在内心寻求神,并个人与神有直接的交通——和莫林诺斯的属灵经历,基本上是一致的。

一六七一年七月,一位天主教班纳拜门派(Barnabite Order)的资深神父康伯(Father Francois La Combe)拿着盖恩夫人同父异母的兄弟莫舍神父(Fathe La Mothe)的介绍信,来拜访盖恩夫人。康伯希望从盖恩夫人,分享属灵的经历。由于盖恩夫人的圣经知识,和她里面确实经历神和认识神,使康伯印象深刻。康伯于是又和盖恩夫人再次会面,并且成为盖恩一家人的灵性指导者。

一六七六年七月二十一日,长期患病的盖恩先生终于不治,留下二十八岁的遗孀盖恩夫人,和三个孤儿——一个十一岁大的男孩和一个三岁大的男孩,还有一个仅出世几星期的女婴。遭遇了这样悲痛的事故,盖恩夫人淌不出眼泪来。她喊说:“主啊,我是祢的婢女,我献上感恩的祭,我完全属于祢。”经历了丧夫之痛之后,她觉得,这是她全时间出来事奉主的时机了。

当她跪下来对主说:“主啊,祢要我作什么?”在祷告时,里面有一种声音对她说:“日内瓦……日内瓦……日内瓦!”

这是什么意思?日内瓦(Geneva)!这地方对于当年的天主教徒来说,是禁地。在那些日子,日内瓦庇护了脱离罗马天主教的更正教徒,他们接受了许多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和加尔文(John Calvin)的教导。盖恩夫人未曾想过要叛离天主教;她根本未曾想过要改变信仰,成为更正教的信徒。纵然日内瓦这名称对天主教的守旧派是冒犯和亵渎,可是盖恩夫人内心的深处确是听到日内瓦的呼声。

盖恩夫人在她的自传里这样叙述:

“当我心里想到日内瓦的时候,我很觉得害怕。难道我要去这一个背道的地方吗?(住在日内瓦的人,多半是信仰更正教加尔文主义的。)难道我要离开本地的教会,到不敬虔的地方去吗?”

“康伯神父写信对我说,神对我有很大的计划。这时在我心的深处,仍旧忘不了日内瓦;但我不说什么,不过等候神来指示我。只要祂的旨意给我知道,我就立刻去执行,甚至丧命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