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全心全意服事主
奥古斯丁重生得救之后,就有意辞去修辞学教授的职位,只是那时距离三八六年九月十六日的秋天假期只有几天,他就决定多等候几天,使他的离校不至于太突然,不至于引起太大的震荡。实际上在那年夏季,他由于教学过于辛苦,肺部呼吸困难,隐隐作痛;就以身体的情况而论,他也不得不放弃教职。
秋天假期一过,奥古斯丁正式辞去教职,接着他就写信给米兰主教安波罗修,说他有意领受洗礼,作一个坚信的见证。三八七年四月,奥古斯丁受浸;与奥古斯丁同时受浸的,有他十五岁的儿子阿底达多斯(Adeodatus),并有和他同日得救的学生阿里皮斯(Alypius)。
受浸之后,奥古斯丁惊奇地发现,安波罗修竟然打破天主教的陈旧传统,组织诗班,让会众可以直接来到神眼前,用自己创作的诗歌,向神献出感谢赞美的祭,不再照念那些因袭的押韵的诗篇。天主教的保守派指责安波罗修所提倡的,是一种热狂的、情绪化的诗歌。无论如何,安波罗修是拉丁文圣诗的始创者。他不止在文学上奠定了诗人的地位;又在教堂开创了会众吟唱押韵的、有节奏的圣诗的先河。
奥古斯丁看到米兰信徒热心参与赞美敬拜的情形,就在所著的《忏悔录》第九卷第七章里作了具体的叙述:
“不久以前,米兰的教会开始以安慰人和激励人的形式,赞美敬拜神。弟兄姐妹们激情地用他们的声音和内心,一起歌唱。事情是这样开始的:一年以前,母后查丝蒂娜(Justina)受异端的亚流派怂恿,迫害安波罗修时,我的母亲慕妮卡,作为神的婢女,为此梦寐不安,全心虔诚祈祷。全城的居民也为异端者的猖獗,同样焦虑不安。一些忠诚的卫道者,具有殉道者的精神,决心捍卫教堂,誓言要与神的忠仆安波罗修主教共存亡。在这危急的时刻,所有的信徒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即大家应众口同声,以诗歌向神发出赞美和敬拜;这样歌唱之后,会众就从郁忧和低沉中得着更新和激励。从那时开始,会众集体歌唱的习惯就沿袭下来,至今世界各地的教会也都效法这个作法。”
三八七年,奥古斯丁写了《论音乐》(On Music)六卷书。许多人以为,像奥古斯丁这样属灵的、圣洁的人,写了举世闻名的巨著《忏悔录》、《神的城》等,他应视音乐为雕虫小技,因在教会的生活中,音乐所起的作用不大。然而奥古斯丁的经历告诉我们,他受洗之后,最先接触到的,就是教堂的音乐。他意识到,属世的音乐,不管是歌舞升平,或者是春花秋月,或者是引人绮思的情歌,或者是无病的呻吟,都不会引人到基督的面前,都没有永恒的价值。一个敬拜神、尊崇神的人,才会攀升到属天的音乐的巅峰境界,才真正感受到诗歌的神奇的力量。
在意大利住了多年,奥古斯丁觉得是时候,返回故土非洲,去服事那里的信徒。不巧那些日子,罗马帝国有外寇入侵,内战在旦夕之间,所有意大利的港口都对外关闭。当奥古斯丁一家人离开米兰后,战事终于爆发,奥古斯丁一家人只好滞留在奥斯提亚(Ostia)等船。
慕妮卡心里有预感,她将不久人世,就对奥古斯丁说:“我儿,我为人的愿望,已经达到;这些日子,我之所以苟且偷生,不过是希望你在我离世之前,成为基督徒。而神实在也恩待我,应允我的祈求;祂所赏赐我的,超越我原先所愿望的,使我看到你竟轻视属世的福禄,愿竟委身为神的仆人。我如今实在死而无憾,我还有什么要做的呢?”
五天之后,慕妮卡得了热病,病倒不起;病了九天之后,就撒手人寰,时慕妮卡五十六岁,而奥古斯丁正三十三岁。
奥古斯丁在追思聚会时,与亲友一起歌唱诗篇第一百零一篇第一节:“我要歌唱慈爱和公平,耶和华啊,我要向祢歌唱。”随后,奥古斯丁将母亲就地安葬,即安葬在奥斯提亚。
奥古斯丁将母亲安葬毕,躺卧床上,吟唱着圣诗普及运动先锋安波罗修在默想诗篇六十八篇时受感而作的诗歌:
神啊!万有的创造者,
诸天的主宰!
你为白昼披戴
美丽的、明亮的衣裳;
你在深沉的黑夜里,
赐下甜美的梦乡。
好让软弱疲乏的四肢,
得享安息;
好让迫切需要的事工,
重新得力,恢复运作。
好让诸多的挂虑,
得以舒解;
而被受伤所困的心灵,
得着完全的释放。
奥古斯丁在母亲逝世之后,于三八八年初,离开港口奥斯提亚,折返罗马;在罗马他撰写了《论自由意志》(On Free Will)第一卷。三八八年年底,奥古斯丁乘船抵达北非的港口迦太基(Carthage)。在迦太基,奥古斯丁住在好友英诺森梯斯(Innocentius)的家里。在那里,他目睹了一件神迹——神奇妙地医治了莫诺森梯斯的重病。
英诺森梯斯,是迦太基一名杰出的律师,是民政长官的法律顾问;但他同时也是一名很虔诚的基督徒。英诺森梯斯患上了一种严重的疾病,即内腔溃烂生疮,病情深入到直肠,和身体的其他部分。医生曾为他动过切除手术,也曾给他下过重药,但是这些令人难受的治疗,都不能有效地根治这奇难绝症。有一天,医生无法用药物治疗他一颗发炎的溃疮时,向他建议要动另一次切除手术。莫诺森梯斯听了勃然大怒,把医生赶出大门。由于延迟治疗,莫诺森梯斯的病情恶化,有一粒毒疮红肿,濒临爆裂;他立刻找另一名新医生诊治。那位新医生又做出同样的诊断,即必须动手术切割,否则毒疮爆开,毒液扩展全身,生命危在旦夕。英诺森梯斯听了,脸色苍白,整个房子充满着愁云惨雾,有如丧事之家。这时刻,英诺森梯斯将萨塔宁纳斯主教(Satarninus the Bishop of Uzalis)、古鲁瑟斯长老 (Presbyter Gulosus),还有住在他家里的奥古斯丁,都请来,请求他们为他祷告。经过了弟兄们恳切的祷告后,医生回来诊视英诺森梯斯病情时,发现所有的溃疮都结了疤。医生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一项神迹。奥古斯丁述说神迹发生后的情况:“跟着神迹而来的是信徒们的欢愉,大家向神感恩赞美,那种光景只能领会,不能用笔墨叙述!”
三八八年年底,奥古斯丁从迦太基,回到故乡塔迦斯特(Targaste)。他甫回故乡,就变卖父母遗留给他的丁点儿祖业,将所得的,拿来成立一所修道院。
奥古士丁身为修道士,就照着圣经里的吩咐去行。他经常探访那些生活在贫苦中的孤儿寡妇;他固然也探访一些在灵性上软弱贫穷的大富人家,却绝对不会接受他们的宴请。他的生活是那样节俭朴素;每当有钱人送他名贵布料做成的衣服时,他立刻板起严肃的脸孔来,拒绝这些馈赠。在奥古斯丁的晚年,他述及自己的生活作风:“一件昂贵的衣服,只能使我尴尬,因它与我的身份不相称,也不符合我为人的原则;而这类衣服被戴在我这衰老的身躯上,突出了我苍苍的白发,显得更加不相称、不调和。”
奥古斯丁知道,主的心意是要祂的仆人作卑微的人,同时又要祂的仆人俯就卑微的人。不过,在奥古斯丁的一生中,不乏一些令人深思的特殊例子。有一位修女,叫萨比大(Sapida),用自己的手,为她哥哥缝织了一件短衣;但她哥哥不幸身亡,无福接受妹妹的心意。萨比大于是将这件短衣——心血的结晶——拿来送给奥古斯丁;她并说,奥古斯丁若接受这件衣服,她的心会得着宽慰,奥古斯丁也就接受了这件短衣。
奥古斯丁在塔迦斯特建立修道院后两年,即三九○年,当他生活稍为安定时,他心爱的儿子阿底达多斯(Adeodatus)不享病逝,时年十八岁。阿底达多斯既敬虔,又聪明,有乃父的遗风,实在令人喜爱。阿底达多斯的死,对为父的奥古斯丁,是一项极其沉重的打击。奥古斯丁信主悔改之后,在短短的期间内,既丧失了母亲,又丧失了儿子,一下子受到了双重的打击;一些信心不够坚定的人,岂不是要对神发生怀疑,或生怨怼之心;然而奥古斯丁对父神的信心绝不动摇,正如主耶稣在马太福音十一章里的祷告:“父啊,是的,因为-的美意本是如此。”
从各方面看来,奥古斯丁是一个从不间断地、恒心持久地寻求主的信徒。当他在塔迦斯特落脚之后,他又再次寻求新的启示,并愿在新的职事上接受新的挑战。他最喜欢诗篇第一○五篇第四节所说的:“要寻求耶和华与祂的能力;时常寻求祂的面。”他问自己说:“怎样才算是时常寻求祂的面。”
奥古斯丁认为,一个信徒不能因着尝到主的爱,就停止寻求主;而应该越过越爱主,随着爱主的加深,越过越寻求主,不停息地寻求主。
三九一年,抱着一个不断寻求主的动机的奥古斯丁,来到非洲另一大城市希坡(Hippo Regius),此行为要说服一个任职于皇家内务部(Imperial Ministry of the Interior)的情报官员,出来全时间事奉神。希坡即今日阿尔及利亚(Algeria)境内的安纳巴(Annaba),该地离塔迦斯特(Thagaste)四十五英里。
当时希坡的主教瓦勒留(Bishop Valerius)已经老迈。瓦勒留是来自意大利西西里岛(Sicily)向希腊人后裔。他以不纯正的拉丁语,在希坡的平安堂(Basilica of Peace)讲道。那个主日,瓦勒留主教在讲道时,哀叹全时间出来事奉神的人实在太少了,说他目前正需要一个助手,来襄助他。
在瓦勒留主教讲道的中途,有的会众发现奥古斯丁也在教堂的座椅上听道,就大声喊出奥古斯丁的名字,登时引起教堂一片喧噪。奥古斯丁就这样无可奈何地为势所迫,答应被主教按立为长老。主教并借出教堂附近的一个大花园和里头的房子,让他成立一个修道院,奥古斯丁本人也就住在那座修道院里。
那时在非洲只有主教才可以在讲台上讲道,但瓦勒留坚持要奥古斯丁出来讲道。奥古斯丁一听到瓦勒留授权给他讲道,反而惶恐不安。他知道已往缺少操练,又不熟悉圣经,就要求主教瓦勒留给他六个月的时间。在那六个月里,他谢绝访客,单独灵修,寻求与神有幔内的交通,并默想神的话语。奥古斯丁潜心研读圣经,几年后竟被称为活的圣经百科全书;在他所有的著作中,他一共引用经文四万二千八百十六次。
在奥古斯丁被按立为神职人员那一天,他的讲章是:“慕道者们!你们这些刚起步、寻求主的人,当你们放弃地上的欢乐的时候,你们在基督里所得着的喜爱是何等大啊!”
在另一次的场合,他说:“考虑到我事奉的年日仍短,又缺少操练,如今要我担任主教的助手,可说毫无经验。然而我深爱你们这些蒙恩的人,我愿意以罗马书十章九至十一节,来与各位分享:“你若口里认耶稣为主,心里信神叫他从死里复活,就必得救。因为人心里相信,就可以称义,口里承认,就可以得救。”
奥古斯丁非常敬爱他的上司瓦勒留主教,他一提起瓦勒留,就称“我最崇爱的父亲”,又说主教是“一个谦卑温柔的人”,“在主里言行谨慎”。至于瓦勒留那方面,他对助手奥古斯丁毫无嫉妒之心,毫不顾虑奥古斯丁锋芒毕露。他从不害怕奥古斯丁的光芒掩盖了自己,使身为主教的他相形失色。瓦勒留情愿奥古斯丁在各方面凌驾在自己之上,他是尽其所能地、尽快地提拔奥古斯丁,好让奥古斯丁得以承他主教的职位。
奥古斯丁在希坡期间,不遗余力地维护信仰的纯正。在三九二年八月二十八日,一个炎热的暑天,奥古斯丁把摩尼教的著名学者福都纳(Fortu- natus),从迦太基请到希坡,进行两天的公开辩论。
在两天的辩论中,奥古斯丁正气凛然,正言厉色,福都纳被驳得理亏词穷,第三天就狼狈地逃离希坡,不敢再与奥古斯丁正面交锋。从此,奥古斯丁的声誉,传遍北非各处教会;特别在希坡的信徒们当中,奥古斯丁备受尊重和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