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又领我到宽阔之地,祂救拔我因祂喜悦我(诗十八:19)

   当敕令颁布之晚,路德抵达故乡,与他的亲戚欢叙一天。第二日继续上路,由友人爱姆斯道夫(Amsdorff)和兄弟雅各(James)陪行。他们沿着土陵嘉(Thuringia)的森林,走在引到华塔秀山(Wartarshusen)的路上。正经过一块凹地之时,突然听见响声,五个蒙面骑土,全身披甲,袭击他们。雅各一见来人,赶快跳下马车,飞奔逃逸,不敢出声。御夫拟予抵抗,被来人叱斥,投于地上。另一蒙面骑士抓住爱姆斯道夫,把他拖开。其余三人捉住路德。那时路德维持镇静,默不作声。他们用力把他拖下马车,给他披上一件军袍,放他在一匹骏马上。这时其他两人离开爱姆斯和御夫,五人跃上马鞍,鞭长而去。他们在森林里绕行,忽前忽后,使人无法追踪。路德不惯骑马,不久就疲惫不堪。他们准他倒在树旁稍息,而且从附近泉源饮水。雅各奔入华塔秀山城,爱姆斯与御夫冲进威腾堡,立刻博士被劫的消息传遍附近各城镇。虽有少数人欣喜,大众感觉震怒。不久全德满了哀声:『路德落入敌手了!』

  路德经过剧战后,神乐意引他到可安歇的地方。他在威腾堡发挥最高灵力后,神给他一个隐匿退修的机会。神从蟄居中提召软弱器皿,准许他闪耀一时,重新归入隐晦。改教运动并非在喧赫中完成,神的灵采取更平静的方策。罗马竭力逼迫的人,必须暂时失踪,免得改教运动染上个人英雄色彩。人必须退出,使神藉着祂的灵可以单独运行在水面上,在这中世纪的黑暗上,吩咐光显出来。

  天色已晚,无人能追踪而来,路德的守卫另拣新路。半夜前一小时到达山脚下。骏马慢慢爬山。在山顶上有座古旧城堡,四围都是漆黑森林,只有一条路引入堡内。路德被引进华德堡古城(Wartburg),他们替他换上武士戎装,叫他留长须发,使人不能认识他。他们给他一个新名,叫作『乔治爵土』。『在那里博士深居简出,如同保罗在罗马的监狱中一般。』原来路德的朋友,认定必须暂时软禁他,避免查理和教皇的怒锋。这个诱拐,计划得非常稠密,甚至弗莱德列选帝侯也很久不知道路德藏在何处。改教运动内的弟兄们忧急万分。春季过去,夏秋冬来而复逝,太阳绕道一周,而华德堡的围墙紧闭着囚犯。真理受到敕令申斥,辩护人被壁垒禁闭,从世界舞台失踪,不知去向。教皇派得势,改教运动眼看失败。然而神在宝座上,这个打击反而保护了路德的命,越发推广了真理的光。

   德国震动起来,谣言纷纷。教皇派的修士们起初兴高采烈,以为这人一死,胜利在望,然而不久他们都巴不得远走高飞,因为当不起百姓的忿怒。甚至有人建议:『惟一挽救我们的办法,就是打起火把,遍地寻觅,把路德还给国家。』敕令的效果小得不可思议,全国更加热诚吸收这个新的道理。

   路德起初乐于休息,享受多年未曾有过的悠闲。他可以在城堡内自由运动,只是不得出城。他四顾城墙,仰天呼喊:『我是一个怪犯,经我同意又未经同意的囚犯!』他得着机会,安静默想神的话语,非为争辩材料,而为生命滋养与神交通,使他更加谦卑脱离了在紧张生活中容易犯的罪。有时他坐在城里整天静思,许多事挤入他的幻想。不久他被病魔缠绕,一则受沃姆斯日子的影响,二则经不起佳肴,因他惯于粗食。他整夜不睡,心思的纷纭加上身体的疼痛。他说:『夜深坐在房内呻吟,如同妇人在产难中一般;撕裂、创伤、和流血……。』忽而想到他的苦难乃是神变相的祝福,就不再诉苦,满了情爱,喊说:『哦!基督,我要感谢你,因为祢竟留给我十字架的记号!』忽而又向自己发怒,叫说:『我真是一个硬心的疯人!我有祸了!我很少祷告,我很少与主摔跤,我竟不为神的教会呻吟!我不灵里火热,反而情欲着火,我懒惰、沉睡、和悠游。』可是路德所认作怠惰的,实在已经超过了常人所为的。

   他在五月十四日写着:『我在这里整天懒惰享福。我阅读希伯来文和希腊文的圣经;我用德文缮写一篇关于耳闻认罪的论文;我准备所需之物从威腾堡寄到后,继续翻译诗篇。我简直是不停的写作。』这不过是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而已。

   他的仇敌以为他若未死去,至少也已隔绝,不料大批著作连续从华德堡发出,改教者的号召到处受到剧烈欢迎。将近一年之久,他从山地隐退处指挥、激励、责备、并攻击,使仇敌惊奇这种超人的力量。因看身体的软弱,他得着准许,可以在城堡附近活动活动。这时另有一件事在他心中挣扎。他已经践踏罗马和她的弊端,但是他尚未放弃修士生活。他看见修院修道,完全违反蒙恩得救的原则,因为修士生活全部根据于人的功德。他觉得这件事干涉到基督的荣耀。他仿佛听见一个声音不断在他的良心里说:『修士生活必须推翻!』他说:『教会纯洁无污的保守因信称义的道理多久,人就多少时不能作修士,』路德从此就不再作修士!

   时候已到,改教运动已经不是神学上的争论,而成为人民生活上的要素。然而促成这种运动的主要武器尚未问世。这威力无敌的武器,要攻陷罗马的高墙,赐给人类一种新的感觉。在华德堡的古城内,完成了它的建造,待路德脱囚之日,正式露面。路德蒙召,把神的圣言交在百姓手里。那位引导约翰上拔摩海岛记启示的神,也同样的在禁闭路德的华德堡内翻译圣经。他早先已经断片的翻译了一些,那七篇忏悔诗篇,就是他的初作。施洗约翰,基督自己,和改教运动,都以号召悔改为根基。这是一个不变的原则。这些译作受到大众欢迎,纷纷要求更多供应。他认为百姓的声音内包含着神的声音,所以决意应召。现在被囚高墙内,尚待何时?他就利用空闲的时间,把神的话语译成德文。他说:『巴不得这本圣书译成各种方言,放在各人手里,摆在各人眼前,读到各人耳中,进入各人心里!』又说:『圣经不带注解犹如太阳,使众教师直接得着亮光。』这是改教运动的重要时机。圣经问世,路德退隐。神显现,人就失踪。改教者把这本圣书交于人手,从此每人可以直接听见神的呼声。路德退进人群,与众人一同支取生命亮光。

   在翻译圣经之时,他得着了急需的安慰和力量,但是孤单软弱,仇敌的压力,朋友的过激,眼看生命消磨在古堡的隐翳中,使他有时不免发生剧烈的挣扎。撒但的攻击,也十分真切。某日据说,当他在翻译新约的时候,他看见撒但如同狮子在他四围吼叫,快跃起扑来,他在惊怒之下,拿起墨水瓶架,向撒但头上掷去。影儿就消逝,墨架打在墙上,裂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