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一 论耶路撒冷的教会

约翰.甘乃迪

耶路撒冷教会的地位在五旬节圣灵降临后不久就开始出现衰退,这是一件非常特殊的事。他原来应该去广传福音与及藉神的话语去服事和喂养各地初生如婴孩般的众教会,在这两项事工上担当重要的角色。耶路撒冷教会原来是充满属灵生命力,正如路加所形容“得众民的喜爱”(使徒行传2:47)。可惜不到三十年,居然被描述为大部份的人是“为律法热心”(使徒行传21:20)。再过十年,当教会被迫逃亡之先,实际上已经失去了重要的属灵能力。是什么理由造成这种可悲的崩溃呢?盼望藉着这三章篇幅来探讨耶路撒冷教会失败的三大困局。

第一章 统一划一化的危机(The Danger of Uniformity)

(译注:划一化的统一或是单一化是指外形式和做法上的统一,这和灵里生命的合一(Unity)不可混为一谈)

早期耶路撒冷会众的组成,特别是适应将来在广泛的同情下把福音广传自列邦的。因着五旬节各地说希伯来语的犹太人、希腊语的犹太人以及那些出生是外邦人却入了犹太教的人都聚集至耶路撒冷。毫无疑问,当圣灵倾倒下来的时候,这些人都被带进教会的相交里去。有不少的人无论神拣选何种工作的方式,他们的心总是打开向着神的。我们清楚的看见司提反之死所带来的逼迫事,那些逃离耶路撒冷的门徒所做的一切(向犹太人和外邦人传广主耶稣)(使徒行传11:19-2l)。巴拿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是一个有异象的人。当然也有一些坚守传统犹太教的人,他们对任何跟外邦人有瓜葛的事都抱怀疑态度。无可否认因着外邦人道德败坏以及犹太人尊重神的圣洁,我们难免会同情犹太人的忧虑,他们担心若不警醒,教会将会受到外邦人低下的道德所污染。可是对于这种忧虑的答案乃是圣灵的生命,“他们(包括外邦信徒)都恒心遵守使徒的教训,彼此交接、擘饼、祈祷。”(使徒行传2:42)

事实上,圣灵的生命和圣洁的生活是无法分割的。基督的生命在我们里面,如果这还不是圣洁,那么重生到底是甚么呢?在早期耶路撒冷教会中,圣灵的生命乃是强大的合一力量和见证的来源,这并不是说教会就毫无瑕疵。亚拿尼亚和撒非喇假冒圣洁就是一个例子,但是这种装假也逃不过圣灵生命的要求,结果是“其余的人没有一个敢贴近他们。”(使徒行传5:13)。基督在人身上显出的圣洁能保护教会免于世界和肉体的败坏。

司提反殉道后,耶路撒冷的教会大遭逼迫,信徒分散在各处。(使徒行传八章1节),但似乎此次逼迫的忿怒主要还是倾倒于这些非主流犹太正统背景的信徒身上,就是在教会中占大多数说希腊语的人,至于那群正统犹太的信徒就没有什么麻烦。像主的兄弟雅各后来就成了这一群人的领袖。他们持守犹太教古老的仪式,因此在犹太人当局中也居高位。耶路撒冷经过这一次的清除异己后,从教会生活的外表上看来是有了前所未有的划一化,可是这种外表的统一就逐渐取代了灵里更深的合一。

地方教会其中最大的一个致命伤就是传统。他把教会的敬拜系统化,变成一套冰冷形式的礼仪。也许因为有些服从了主的祭司(使徒行传6:7)把他们对传统的忠贞带到教会来,但是传统并不一定需要继承过去。神的子民一但厌倦灵里不断的追求,而满足于对基督已有的认识时,他们就有极大的可能在教会里发展出一套传统。今日世界各地都有许多神认真的儿女,他们正如昔日的法利赛人般看重传统,却以为别人在传统里,只有他们才例外。在耶路撒冷,传统包括除了要有基督生命外也得加上一些必须遵守的礼仪,如此才可以相交。这外在的要求就会激发人对那些没有遵守这套礼仪的人生出一种优越感。

当一个教会若安于划一化(Uniformity)的时候,他们就是处于可怕的属灵的难关中。一般来说,划一化就是把曾经是生命和祝福的态度和做法固定下来。我们是否也会特别强调教会生活中一些所谓“我们的做法”?我们会否认为特殊的神圣祝福临到是因为跪着或站着祈祷?是因为聚会的长或短?是因为我们已准备好了讲章、或是信靠圣灵、或其它?我们是否认为任何人做这些事情都是对的,而若做其它就是错呢?我们是否已经堕入了一个陷阱,认为跟我们想法一样的做法才能在灵里行事?相反地,我们会否认为对传统做法的效用提出质疑的人是不属灵呢?

圣经里其中一个伟大的吊诡,就是一切事物都要被交于死地才会有属灵的生命。“一粒麦子”必须“落在地里死了”(约翰福音12:24)才能结出许多子粒。这个原则适用于属灵生活的许多方面。当然更适用于地方教会的形式上!所有“根据圣经的做法”都必须经过十字架,就像神的儿子一样,否则,结果就像耶路撒冷一样,因相交断绝而灭亡。耶路撒冷的教会成了那些在属灵方面未经过死的圣经做法的牺牲品。在属灵生命的发展过程中,只要不越过圣经,不同的看法和做法的空间仍相当大的,我们只要审察往圣的生命,就足以证明这一点。教会的见证是生命而不是划一化。要集合一群看法和做法都一致的人是比较容易的,只要他忠于接受一定的属灵仪式,说一套属灵的术语,他就是“自己人”,否则,他就不是。这些事情,天然人无论他的属灵光景如何,固然可以明白并作出清楚的判断,就是甚至没有属灵生命的,也可以作出判断。然而一旦统一划一化代替了圣灵生命(多是无声无息地发生),任何原本想要保守教会纯洁的方法都将终结。耶路撒冷教会最大的弱点之一就是用划一的律法代替,影响属灵生命的合一。

地方教会划一律法的生活把属灵的生命连根斩除。这也是因为对圣经有了错误的理解。让我们郑重声明划一不需要一套清晰的“官方标准”。尽管聚会未必按着一套写下的章则进行,且让我们不致愚蠢到一个地步,认为因为教会没有规章册子规范所有的程序,所以一切事情都在灵里作成。无形的律法跟有形的仪文同样危险可怕,有时更甚于后者,因为他能在不知不觉间把我们变为传统的奴隶。

耶路撒冷教会强行划一性的统一,讽刺的是尽管教会特意想用这来保住属灵的生命,结果却是压制了那个生命。教会所见证的是一套的形式多于见证基督,而最终连结果子的属灵生命也衰竭了。在不知不觉间,我们的心思改变了:从看重属灵的生命转到许多代表性的仪式上。举受浸和主的桌子为例。这两件事情都是主亲自交付的,所以,我们认为爱主的人都应该遵守。然而我们能等同地说凡守住这两件事的人都爱主吗?许多人的答案是否定的,但是,我们实际上真的持这样的看法吗?“某某人重生了吗?”“这个”然后我们会说“他已经受浸而且一直参加主桌子的聚会。”换句话说,“我们想他是重生了”。当一个人这样回话的时候,人的心思已经从看重主变为看重形式。这就是至终将主从宝座上挤下的第一步。我们可以热衷于遵行主的话,但是让我们牢记着基督的生命大于受浸,主自己大于祂的桌子。大多数法利赛人堕落明显是因为没有发现主大于祂所设立的仪式。耶路撒冷教会正重蹈法利赛人的覆辙。

统一、划一是误解圣经所致的。法利赛人再一次难辞其咎,因为他们把圣经贬为一套冰冷的,法律性的规条,并且拒绝赐生命和自由的圣灵。不少人可以根据圣经谈及教会的模式,但是我们清楚知道圣经并没有记载教会的模式,没有好像造会幕和圣殿那样的蓝图。圣经不是一本规则的书,用来机械性地管我们每天生活的细节。它启示了神圣不朽的原则,唯有信从基督,把自己奉献给主的人才能把这些原则运用到我们的生活上去,就好像保罗适切的提醒我们“字句是叫人死,圣灵是叫人活。”(哥林多后书3:6)。我们实在容易透过翻查圣经,找到一些先例帮助自己解决一些小问题,然后认定那就是必须遵行的律法。但是神的话是活泼的。圣经所发表的是那位活的基督。当我们让活道在我们里面留下基督的形象,主的恩惠就是要透过荣耀的自由的圣灵去模造我们的一举一动,好叫我们荣耀祂。

在圣经里面,神给我们不少警告,但是很少有比起不结果的耶路撒冷教会更令人悲哀。耶城教会开始了基督的福音。这福音显明了升天的主满有恩惠和权能。教会属灵的生命被残存的传统蚕蚀,被划一化的墙壁窒碍,将神的儿女被关在外头,(墙内坐着优越的一群,但是有谁会想到要推倒这墙垣呢?)结果耶城教会就只不过成了第一个基督教的宗派。

第二章 一人独断的危机(The Danger of One ManRule)

教会是主掌权的特定范围。保罗在以弗所书谈到这件事实的时候,做了很好的结论。“又将万有服在他的脚下,使他为教会作万有之首。教会是他的身体,是那充满万有者所充满的。”(以弗所书1:22-23)难怪几千年来最激烈的争战之一,就是撒旦想要把基督从祂子民当中的宝座上赶下来。我们不必怀疑神透过分别为圣的人带领教会的事实,在教会的交通中有其必要性,但是我们也必须记得“属灵的带领”和“人来掌权”只不过是一线之差。

圣经清楚记载了管理地方教会的原则。属灵的带领跟方向都不应该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而是在一群长老身上。圣经并没有记载产生长老的任何方法,这跟新约启示的内容性质是完全一致的。它主要谈到神作事的原则,而不是建立组织的步骤。

耶路撒冷教会起初似乎是由使徒们来管理,他们也顺理成章成为了起初基督徒会堂的管理层。后来,我们发现是一群长老带领教会,而使徒们就可抽身专注于不断扩展的福音工场。这对初期教会有重大的意义因那时是有恩赐的人直接行使徒的权力和职分,不像今日可以藉着神完全启示所写下的话语(圣经)。尽管事实是如此,当我们谈到早期使徒们的特殊情况,我们必须注意他们总是共同决定耶路撒冷教会的一切事务。新生命的灵是要与人交通分享的,这在教会生活的每一个层面上应该随处可见。更重要的是教会的领袖必须有这样的品质,就像彼得所说的他们乃是作群羊的榜样(彼得前书5:3)。如果会众不能在公认为属灵的长老身上看见榜样,我们很难想像在真理刚起步的信徒身上能期盼有这种生命的表现。彼得清楚指出了教会和长老的关系(彼得前书5:1-4),他们是群羊的牧者,同时,他们也受一位“牧长”所管理。所以地方教会的管理并不是根据会众的概念,不是每一个人在凡事上都有权发言。教会不是讲民主,但也不是独裁统治。教会不能是一个人做主的地方,而是基督作主掌权。教会长老跟所有的会众都得向他跪拜。

耶路撒冷教会随着由使徒带领过度到为长老带领后,我们发现有一人逐渐出头,最终就独掌大权,这就是主的兄弟雅各。起初雅各和众长老平起平坐,他不过是一个领头的人。他就是众长老的发言人或是主席。正如在使徒行传十五章所记载,当他们讨论割礼之事,他们是需要一位发言人,总不能要求所有的长老同声发言。但是雅各后来的地位不仅是一位发言人而已。本来他是众长老中的第一人,后来他就是这么简单明了地变成了独一的老大。在使徒行传中也能找出雅各地位改变的蛛丝马迹。最早提到耶路撒冷教会时只是说“使徒和在犹太的众弟兄,”(使徒行传11:1)。但是后来当彼得从监里得释放时,就特别提到雅各,说“你们把这事告诉雅各和众弟兄。”(使徒行传12:17)。再以后,当保罗最后一次去耶路撒冷的时候,我们读到“保罗同我们去见雅各,长老们也都在那里。”(使徒行传21:18)

我们千万不要轻视雅各在耶路撒冷的服事;他的品格出众,眼光过人,凭着令人钦佩的恩典和智慧,他带领着会众经历一段相当艰难的日子。他的神圣品格是有历史评价证明的,在历史上他被称为“公正的雅各”。他是最佳的和平推动者,他总能看到争执双方的角度。但从他保持的立场也可显出他品格的高尚。他在耶路撒冷温和派的信徒和极端律法主义的信徒中间,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虽然还有小数叛逆份子,不过由使徒行传第十五章中对讨论割礼的结果可以看得出,整个教会还是对雅各忠心的。他所做的决定,圣经记载说“使徒和长老并全教会定意(或作认为美好)”(使徒行传15:22)。

究竟雅各对着那些从耶路撒冷出去的犹太教师持什么的态度呢?他们给众教会带来混乱,又影响了彼得和巴拿巴的信心。(加拉太书2:11-13)。并且引起争论,使得保罗和巴拿巴要上耶路撒冷去(使徒行传15:1-2)。无论他们原来的使命是什么,这些人肯定是做得太过火了。耶路撒冷给众教会的信上讲论到他们说“有几个人从我们这里出去,用言语搅扰你们,惑乱你们的心,其实我们并没有吩咐他们。”(使徒行传15:24)我们不敢肯定这些人是脱离了教会自己行动或是受差谴传信息,但是至少我们可以说他们去加拉太和安提阿所传讲的,是未经耶路撒冷教会所核准的;他们也可能是自尊为教师的。然而在保罗给加拉太人的书信里,他清楚指出那些人是从雅各那里来的。(加拉太书2:12)。所以我们可以推论,他们一定是雅各所信任的人。他们有意或无心之间滥用这一份信任,就在信徒当中惹起许多纷争。

如果说这件事暴露了雅各在判断力上的一些弱点,是否太过了呢?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处事温和的人,他虽然对律法派采取一种容忍的态度,但是他并没有完全赞同他们的看法。同时,雅各也注意到极端主义和其支持者倾向暴力的危险。那些人能够摇动彼得和巴拿巴的心思,又可以造成很大的混乱的,肯定有很强的性格。我们得相信雅各或许没有完全了解这一点,又或是他知道这一点而且接受他们所带来的影响。

另外一个做成问题的因素,就是雅各在耶路撒冷教会中主导的地位所带来的影响。那些从耶路撒冷出去的人常会狗仗人势,狐假虎威。这些雅各的密使,毫无疑问是有一股当权派的味道。雅各可能没有完全同意这些犹太教师所传的教导,但是因为他在两派中间的平衡作用。就使得这些人有理由相信雅各并不反对。当保罗提到这些教师对彼得的影响时,他特别指出彼得是担心幕后的雅各。因为雅各地位令人慑服。当彼得看到别人对雅各影响力的尊重,他也无力抗拒(加拉太书2:12-13)。雅各的性格所产生的影响远达到耶路撒冷教会以外之地方。

我们这样说,绝不是要批评雅各。我们只是想要说明纵然有雅各这样杰出的品性,他到底还只是一个会犯错的人,跟所有人一样都有限制。他恩慈的个性使他天生就是一个使人和睦的人。这本身并没有错。他在多人中间有影响力也没有错。问题乃是他在教会中占到独霸的地位。这就使得他那种令人和睦的恩赐反倒成了一个陷阱。他这个弱点因着他的长处而被人忽略。他的影响力,在对的事上极为有效,但在错的事上也就遗害非浅。

人谁无错,就是在属灵判断上也是如此。人性复杂,与生—俱来的偏见和潜意识里的自我中心,使得我们除非是无所不知,否则就不可能不犯错误。甚至使徒保罗也不敢认定他的判断力。所以他说“我想是受神的灵所感动了”,当然不但一个人可能会犯错误,就是一群长老也会犯错。但是一群长老乃是;神所设立来补足个人属灵上的不足。腓利被术士西门欺骗而替他施浸,可是藉着彼得的判断力来加以改正(使徒行传八章)。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份忠诚的反对。神就是用着一批顺服他自己的长老来扮演这个角色。最可悲的就是一个人到了一个地步,一个已经无法接接受其它敬畏神而有谦卑之灵的人所提出属灵上的查验。

雅各似乎是就没有这样一类的反对。他仿佛是一个英明的独裁者,以老练的手法和智慧带领着会众。毫无疑问,他是大权在握一个慈爱而属灵的独裁者,这是充满了许多危险的。如果像大多数人一样,因受英雄崇拜以及独裁者的关爱而感动,世上最容易的事就是去为他卖命。在这种情况下,将导致人们放弃了自己做决定的责任,什么事都只要听神和雅各就行了。这种危险对人的品格影响太大,并且会极远极远地影响到整个教会的生命。更悲惨的是这种慈爱的独裁者,时常会吸引许多跟随他。而这些跟随者又是崇尚权威多过慈爱。许多人可能因为独裁者的关爱而跟随他,可是他们却因着绝对的权威而变得要去操控别人。正如那些在加拉太书二章里所提的犹太教师一般。实在是令人惊讶,神的儿子拥有世上一切的权柄,他却从来不在门徒的身上施展。他对门徒说“我不再称你们为仆人,因仆人不知道主人所作的事,我乃称你们为朋友,因我从我父所听见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约翰福音15:15)

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取代主所设立的原则:那就是只有主在教会中可以居首位。祂可以透过一些牧人来管理和带领祂的群羊。一个人,无论他何等的圣洁,都不可能取代基督直接管治的地位。

雅各的下场十分可悲,令人惨不忍睹。雅各的虔诚曾一度保护他脱离恶人的手,但结果他也被处死。耶路撒冷教会经历这个损失,受到损创,再找不到性格相若的人继任。只剩下神自己,所以耶路撒冷教会也就进入安息。

第三章 中央集权化的危机(The Danger of Centralization)

耶路撒冷教会开始了今天所谓的“运动”。前两章我们主要讨论了在耶路撒冷当地的一些因素,现在我们希望特别讨讨论一下耶路撒冷教会以外的影响。

首先我们必须先看一下一个地方教会跟其它地方教会的关系上所有的原则。新约圣经并没有明文规定每一个教会都是独立和自治,但是我们在圣经中也找不到任何先例或原则是允许一个人或一群人,在一些教会中行使权柄的。至于一个教会有权管理另一个教会,在神的话语中也是找不到的。圣经中所承认的有组织的单位就是地方教会。换句话说,圣经只承认这个管理权柄的范围。保罗的服事或许可以算是唯一的例外。但是保罗多次为自己使徒的职任辩护,正说明他之所以得到众教会的接纳并不因为他使徒的身份,而只是按他属灵的声誉和事奉来量度的。尽管这些发生在教会的初期,及新约圣经还没有完成前,使徒所拥有的特殊地位是今日的人无法再拥有的。

新约圣经中所形容的教会乃是信徒在工作和见证上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合一,也就是在这背景下,圣经才记载了教会管治和权柄的原则。如果我们真的接受在二、三个人中间基督居首位的事实,那么要接纳任何从外面而来的管理就是夺了主的权柄。

使徒时代之后,有一段时间,一般都接受教会有独立性。即使在主教取代长老管治教会的时候,也没有人提出由主教监督许多教会的想法。教区的观念是以后才有的。早期主教的地位就像今天区会里的牧师。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们在新约里仍然可以看见教会倾向一个紧密有组织的联盟。这种情况显示了人类与生俱来崇尚权力的结果。耶路撒冷教会对这种权力,特别感兴趣,他们一方面清楚说明一间教会管治另一间教会是不合宜的,但是另一方面又积极维持主导的地位,又管理着别的教会。

在灵里彼此分享交通不应该受地域的限制,而且是极有价值。耶路撒冷教会虽然有些缺点,却有很丰富的经历。因为当我们的主在地上的日子,他们对主有亲密的认识。所以尽可能利用这些优点,向他们请教属灵的事是很自然也是应该的。基于这一点,保罗,巴拿巴跟众人就一同把割礼的问题带到耶路撒冷去。结果就召开了众所周知的耶路撒冷会议。耶路撒冷大多数的信徒对奉割礼都立场坚定,但是他们也很清楚,这批代表所来自的安提阿教会并没有把受割礼作为相交的条件。尽管他们也十分反对安提阿会众的立场,但是他们并没有想过要替别人立法。要是他们认为立法限制其它教会奉行割礼是职权所允许的,那么早在保罗和巴拿巴到耶城之前,他们必定多次讨论这个题目,割礼就已经成为全城的热门话题。事实上,耶路撒冷教会至少在理论上承认各教会的独立性。所以,那次会议的结果纯是建议性质而不是宣告律法。他的作用不在设定教会相交的条件,乃是鼓励犹太信徒和外邦信徒更容易交往。

耶路撒冷会议结果的性质在保罗给哥林多人的第一封信里得到进一步证实。(林前十章)很明显的,如果保罗把耶城的决定看为律法,根本就不必再讨论这个问题,也不需提供一些跟那决定颇相反的意见。因为律法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个原则是很清楚的。众教会欢迎耶路撒冷教会的意见,同样欢迎保罗或是其它属灵人物的意见。只是最终仍是各教会自行决定有关的事情。保罗不认为奉行耶路撒冷的决定是他的职份,众教会也有同样的看法。他们跟主直接的关系主导一切的事。

到此为止,这不过是整件事的一面而已。理论上,耶路撒冷教会的立场是清楚和正确的,但是教会的生命却因双重标准,这样惑人的矛盾而受到影响,在些明显有圣灵工作的外邦人身上有一套标准,在耶路撒冷的信徒的身上,除了在基督里的信心还加上割礼才是相交的条件,又是另一套标准。这里我们看见肉体和圣灵的争战。这争战不在信徒个人身上,乃是发生在教会的生命里。这是自大精神跟生命自由的灵在角力。前者要支配一切的人和事,后者藉着使人有生命和自由的圣灵,要使基督住在祂的民中间使他们连于主,只倚靠祂并向祂负责。

当讲到耶路撒冷教会之事时,难免会感受到他们想要站在主导的地位以及表现出属灵上的自大。但是神不尊重这份妄想。耶路撒冷教会在祷告及广传真理的事上,日渐沦为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无疑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参观者,但在广传真理上却没有多少积极的参与。我们也发现,耶路撒冷教会在不知不觉中想要把他们的一套作法加在别的教会身上而不顾灵里的自由。

在新约里,耶路撒冷那份优越感是有迹可寻的。那次会议的建议所用的语言,尽管是明显合理地给众教会的纯一种纯建议,但是教会还是期望各地信徒加以遵守,而且不得异议。不错,众教会都乐于接受那封书,因为那是一个好的建议,而不是因为他来自耶路撒冷。当建议每一次都自动地被遵守,那就变成了命令。再者,教会要求保罗只是“记念穷人”代表什么呢?(加拉太书2:10)。真正的穷人乃是耶路撒冷的信徒自己,当时耶城教会十分贫困,接受不少各地信徒慷慨的捐助。保罗接受教会的训诫,认为是互相负责的表现,因为恩和爱本来就是神子女的特征,但是耶路撒冷教会很可能有不同的想法,他们似乎认为各教会的捐助是理所当然的,就像犹太人普通都捐献给圣殿一样。

那些犹太教师所带来的不良影响促使保罗写信给加拉太人。他们来自耶路撒冷,至少有一部份是带着雅各的吩咐。(加拉太书2:12)从他们所引起的混乱可见他们是带着权威而来。那些人的重要性究竟从哪里来的呢?即使我们相信他们是自任为使者,但结果并非如此,相反他们那份自傲肯定不是从别处得来,乃是来自“母会”。如果他们的工作带来了预期的果效,那肯定会强化母会的权威性。这是神的恩典没有让事情那样发展。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耶路撒冷教会极力尝试管治其它教会的信徒。这可能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是没有注意到这种做法把众教会带进中央集权的人为组织中,结果仍是致命的伤害。

我们看过了耶路撒冷教会的态度。现在也需要来看看众教会的看法:前面说了一点,安提阿乐意接受那次会议的建议,认为是合情合理的,却没有把建议视为神谕。有这种健康的情况,完全是因为那些带信的使者,保罗、巴拿巴、犹大和西拉等人对神的看法有清楚的认识,而且为人谦卑,不因自傲而膨胀,也不会因为自己所属的教会而退缩。但是在加拉太,情况却截然不同。犹太教师倚靠自己的属灵权威和地位(如果有的话),有不少信徒都听他们。他们从雅各或耶路撒冷来的事实不但使他们高估自己,活像带着神的话语,更误导其它信徒尊崇他们,听他们错谬的信息。

彼得是一恰当的例子。他的失败告诫我们,不管人的成熟度和属灵经历如何,当要去面对伪装成属神样式的那种人的权威时,也是会亏欠神,让神失望的。在他一生之中,最深刻的属灵经历也许是看见“有一物降下,好像一块大布,系着四角,缒在地上。”(使徒行传10:11)。后来,彼得明白了教会的启示。对于神给他的异象,他初时拒绝,最终也接受了。那肯定是神的声音。就是耶路撒冷的弟兄们,当彼得告诉他们所发生的事情,他们也只得相信。“众人听见这话,就不言语了,只归荣耀与神。”(使徒行传11:18)这些宝贵的,神给的教训,彼得竟一下子忘记得一干二净。虽然那些犹太教师肯定没有他的经历和成熟度。但是他们来自雅各和耶路撒冷。这件事比一切都重要,彼得害怕雅各和耶路撒冷过于神。(加拉太书2:12)这证明了我们不期然倾向用耶路撒冷代替了耶路撒冷的神。如果彼得因为错误地顺从“母会”而导致失去属灵的判断力,那么很难想像一般信徒会怎样?他们很快就像彼得一样,被权威吓退。保罗公开责备彼得。(加拉太书2:11)保罗不是制造麻烦。他对耶路撒冷的弟兄们是尊敬的,但对神的尊敬就更大。

耶路撒冷教会的事情是一个很严肃的警告,指出了中央集权和权威主义(centralization and authoritarianism)的危险。两者最终要跟基督的权柄角力,因为基督是教会的头,乐意住在祂民中间。基督是神和人的中保。在世界上,神赐权柄给教会,能在世上代表他自己。但是神从来不许一个人或一群人在教会中来代表神,没有人或集体有权向教会传达神自己,因为基督是亲自住在教会中间的。

神在怜悯中,早早阻止了将众教会集中在人的一套权柄之下。于是耶路撒冷被放在一旁,在使徒时代,没有任何迹象或任何野心倾向显示安提阿会接续耶路撒冷成为尊荣的中心,也不见他们有这种野心。我们只看见圣灵从安提阿再开始,给与安提阿教会他自己的影响力,鼓励信徒把福音传遍世界各地。